第66節(jié)
她是在諷刺他都傷成了這樣,竟還在想著那些事。 心中有屈,有惱,有恨……卻也只能暗暗安慰自己。 總歸她這副殘破身子,他早已要過了,如今多幾次,好像也沒什么分別。 能救了二哥,是她賺了。 不過很快,她解衣扣的手就被男人的手按住。 阿謠被強(qiáng)迫著回過頭,對上男人那雙漸近猩紅的眼。 他的眼里明晃晃寫著受傷。 澀著聲問她: “孤在你眼里,就是這種挾恩求報,沉湎yin逸的小人么?” “臣女不知。那……殿下方才是何意?” 男人忽地一怔,下一瞬,伸出手去,將她前襟被解開的幾顆衣扣一個個地給系好。 他的手受了傷,不便做這樣的動作,可是他卻偏執(zhí)地堅(jiān)持系上。待到所有的扣子系完,空氣中已是又滲出淡淡的血?dú)?,右手上纏著的雪白繃帶被里面洇出來的血,點(diǎn)點(diǎn)染紅。 裴承翊有些頹喪地開口: “孤只是想要一個,補(bǔ)償你的機(jī)會。” 阿謠的目光落在他不斷滲血的手上,怔怔出神,喃喃著: “你的手在流血?!?/br> “無妨?!?/br> “救救我二哥?!?/br> “好?!?/br> 聽到對方這樣痛快的答應(yīng)下來,阿謠有些不信,抬眼去看他,輕聲問: “你什么都答應(yīng),那,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別再用什么補(bǔ)償?shù)臋C(jī)會來糊弄我了。” “我想……” 男人面色終于稍霽,略顯正色, “我想娶你為妻?!?/br> “謠兒,回東宮來,做孤的太子妃,好不好?” 太子妃? 多么有誘惑力。 裴承翊抬起沒有流血的那只手,輕輕拂開阿謠額前的碎發(fā),聲音很輕,似哄似惑: “所以,放心,在你成了太子妃之前,孤都不會碰你?!?/br> 阿謠沒忍住輕笑聲。笑中隱有諷刺之意。 不過眼前的男人像是沒聽出她的諷刺似的,反而饒有興味地問她: “笑什么?” “高興?!?/br> “因?yàn)楣抡f的話?” “是,也不是,” 阿謠笑著搖搖頭, “高興臣女命好,有個好爹爹?!?/br> 男人沒說話,靜靜聽著她說,隱約猜到不會是什么好話,可是卻不介意聽下去。 能近在咫尺聽她的聲音,已經(jīng)很好了。 阿謠已經(jīng)弄清楚對方的心思,便知道他不會反悔,也就不再那么的小心翼翼。 畢竟,她在意從前的事情,好像才看起來更真一點(diǎn)。 她繼續(xù)說道: “從前沒回到衛(wèi)國公府,便可以任意輕賤,只能當(dāng)無名無分的侍妾,如今回到爹爹身邊,殿下就要娶我為妻,殿下你說,是不是托了我爹爹的福?” 這樣譏諷于他,讓她的心里好受多了。 男人沒說話,只是又伸手將人按進(jìn)懷里,疼惜地抱著。 阿謠的話沒停: “所以,殿下想娶的,到底是阿謠,還是衛(wèi)國公府的嫡女呢?” 他似乎無言可辯,只用下頜輕輕蹭著她頭頂絲發(fā),不辯,不駁,任由她肆意譏諷。 好久好久,才低聲說一句: “你啊?!?/br> 從前她只是妾。 可他也從未娶妻。 從始至終,沒有旁人。 一直都是她。 …… 后來,他們沒再說什么話 ,裴承翊就這樣從阿謠背后靜靜地?fù)碇?,怎么也不肯放?/br> 一直到天色太晚,阿謠不得不說: “我該回去了?!?/br> 男人抱著她的手本能地收緊,下意識道: “我送你?!?/br> 阿謠的目光落在他受傷的手上,搖搖頭: “不用了。” 他卻不肯,徑自起身,翻身下榻,動作雖不似往日利落,行動卻看似無礙。 阿謠記得宋嬤嬤說,太子殿下的情況不大好。 她看著他身上薄薄的中衣好幾處都因?yàn)樗麆倓偟膭幼?,緩緩被血紅打濕。 男人卻只是臉色稍白,皺著眉,連一聲兒也沒吭。 他披衣穿靴一氣呵成,似乎是怕她等得及,動作也稍稍加快。 玄色的外袍擋住染了血色的中衣,裴承翊穿戴整齊,才向阿謠伸出手: “謠兒,走吧?!?/br> 伸過來的那只手上的繃帶已經(jīng)幾乎全變成紅色,阿謠本能地退后一步。 男人悻悻收回手,苦笑一聲: “一時忘了,嚇著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恭喜狗子 即將好受人生的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 第50章 回去的路上, 阿謠乘的是東宮的馬車。 事到如今,她已不太在乎那些聲名。好在大燕本就民風(fēng)較之前朝頗為開化,若是男女之間以禮相交, 成就佳偶倒也未嘗不可。 她雖沒有與太子長久交往的心思,卻也知道近些時日有求于人, 多少要籠絡(luò)一下。 回來的路上,顯而易見, 她發(fā)現(xiàn)裴承翊的臉色愈發(fā)白, 隨著馬車顛簸, 偶爾皺一皺眉, 像是頗為難捱。 阿謠本就不欲他送她回府,此時便轉(zhuǎn)頭看過去, 視線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男人的膚色本就白,瓷白發(fā)冷,天生給人一種距離感。 是以, 此時雖然面色顯得蒼白, 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容貌。那雙冷峻的眼, 也因?yàn)樯裆g鈍, 略顯柔和。反而較之平日, 多了幾分惑人。 阿謠面無表情, 只睨著對方,淡聲說: “殿下身子不虞不如先回去吧。臣女自己可以回去的。” 她不習(xí)慣人送, 也用不著人受了滿身傷,還強(qiáng)捱著要送她。 “孤無妨的……” 車外唰啦啦的雨聲一直沒有停,雨夜的涼風(fēng)陣陣,忽而猛地一吹,直將側(cè)旁的車簾子掀起一半, 冷風(fēng)冷雨打進(jìn)來。 正是裴承翊坐的那一側(cè)。 男人不動聲色地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往窗邊挪了挪。 她沒看他,輕哂一聲。 “那就有勞。” 接下來的一路,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話直到了衛(wèi)國公府門口。 一直到馬車停下來,阿謠稍整衣冠,預(yù)備起身的時候,才聽身邊的男人又開了口。 她先前瞧著不少細(xì)密的雨絲被風(fēng)打車?yán)飦?,倒是很幸運(yùn),衣裳沒有半點(diǎn)兒沾濕。 身邊的男人忽地拉住她的手,問道: “明日,還能見你嗎?” “殿下想做的事情,這天底下,又有幾個人能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