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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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他家那邊去了。孟昀伸著腦袋望了眼,見他拿了個玻璃罐子,像是泡酒的,里面那東西…… 孟昀坐回椅子里,眉心擰了擰。 很快,陳樾從天井那邊過來,手里拿了個青瓷小碗,進(jìn)了她堂屋。他到孟昀面前蹲下,碗放在地上,里頭有大半碗透明液體,像是水。 孟昀奇怪:“干什么?” 陳樾掏出打火機(jī),點(diǎn)了火,往碗里一撩,碗里跳躍起青藍(lán)色的火焰。 原來真是酒。 孟昀一驚:“你干嘛?” 陳樾抬頭看她,說:“幫你擦幾下,明天就好了?!?/br> 孟昀兩手撐著扶手,人往椅子里縮:“擦這個?這什么鬼迷信,你是不是想燙死我?” 陳樾安撫地勸:“不燙,真的?!?/br> 孟昀不信,搖頭:“我明天去看醫(yī)生?!?/br> 陳樾說:“拖到明天更嚴(yán)重?!?/br> 孟昀堅(jiān)決搖頭:“陳樾,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陳樾看一眼那碗,擔(dān)心過會兒酒燒完了,于是伸手抓住她腳板心。 “??!”孟昀條件反射要掙脫,可陳樾速度極快,另一手往起火的碗里一沾,手指帶著火苗迅速抹到她腫起的腳踝上。 孟昀渾身一抖,但——火苗在他的手指和她的腳踝間跳躍,一種溫?zé)岫鴿駶櫟母杏X,很舒服。并不燙,也無灼燒感, 陳樾在她腫起處揉了幾下,火焰熄滅。他再次將手伸進(jìn)碗里,沾了火,復(fù)而揉擦在她腳踝上。 孟昀身子放松下去。 他蹲在地上,一次次拿酒火擦揉她傷處,腳上那處皮膚很溫?zé)崾孢m了,腳板心被他捏在手心,同樣的炙熱濕潤。 夏夜寂靜,只有頭頂風(fēng)扇轉(zhuǎn)動的聲響,和時不時他手指快速沾進(jìn)酒火的拍打聲,火焰無聲跳動。 孟昀忽說:“那只蜈蚣是不是被你泡在酒里了。” 陳樾抬眸,“嗯”了一聲。 孟昀輕輕地:“哼!” 她說:“你還真是不浪費(fèi)呢。” 陳樾抿唇,又低頭看她的腳,就是這一下,目光從她腿上滑過。 她睡裙裙擺不長,只遮住半截大腿。女孩的腿纖細(xì)而修長,雪白雪白,肌膚柔軟滑膩。 他的手正握著她的腳,軟軟的,小小的,有點(diǎn)涼;好像他手心的溫度能把她燙到。 屋頂?shù)跎绒D(zhuǎn)動,鼓起她西瓜紅的睡裙。她剛洗完澡的香氣,從裙擺里滿溢出來,撲到他面前。 他迅速低下頭,呼吸在不經(jīng)意間凝滯。 漸漸,他嘴唇上出了細(xì)汗,心想,或許是酒精火燎的熱度。 孟昀也安靜了,眼神勾勾地看著蹲在她腳邊的男人,見他臉頰被火光映得微紅,低垂的睫毛撲眨了幾下。她看著看著,腳板心有點(diǎn)兒癢。可他并沒有撓她。 他給她來回擦了十幾遍,碗中酒火熄滅,只剩清水。 陳樾松開她的腳,起身往后退一步,拉開距離,說:“明天早上應(yīng)該就沒事了?!?/br> 孟昀覷他,說:“那要是有事怎么辦?你負(fù)責(zé)嘛?” 她一貫如此理直氣壯,仿佛她的腳是因?yàn)樗?/br> 陳樾啞口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向地上的碗,說:“明天我送去你學(xué)校,你先別走長路?!?/br> 孟昀蕩著一只腳丫子,似乎心情不錯,說:“好吧。” 陳樾匆匆看她一眼,正要走,忽定住,指了一下她:“你脖子上……” 孟昀渾身一抖,顫聲:“有蟲嗎?蜘蛛?!” “不是,”陳樾趕緊指自己的脖子,“曬脫皮了。” 孟昀往脖子上一摸,火辣辣的,一小層白色的死皮褪了下來。她在烈日下暴曬了六個多小時,不脫皮才怪。 她見著那層死皮,可傷心了,趕緊指揮陳樾:“你幫我去洗手間,第二層架子上一個綠色的瓶子,長得像滴管和滴瓶,幫我拿過來。” 她這理工科的描述,陳樾秒懂,準(zhǔn)確找了來。 孟昀擠了半手心的修復(fù)霜,往臉上脖子上到處涂,凄慘地嘀咕:“防曬沒涂夠,肯定要曬黑,又變丑了?!?/br> 陳樾認(rèn)真看她,默默說了句:“沒變丑。” 孟昀說:“我變丑了你也看不出來。” 吊扇呼呼轉(zhuǎn)動,小貍貓見陳樾遲遲不歸,輕悄悄走到門檻處,也不進(jìn)來,站在夜里瞧陳樾。那貓兒又不高興地炸毛了。 孟昀見了,說:“你的霸道小情人來了?!?/br> 陳樾看了貓兒一眼,說:“山區(qū)孩子腳力好,西谷走得回去,你為什么一定要送她?” 孟昀正往手背上抹最后一點(diǎn)精華,沒答話。 陳樾說:“因?yàn)樵谑Y林村的事?我話說重了,你別往心里去。也不要為了證明什么,去做自己做不了的事?!?/br> “不是。”孟昀抬眼,說,“我很喜歡西谷?!?/br> 她加上一句,“她是這里第一個喜歡我的人。” 陳樾無言。 “不是老師的職責(zé),也不是身為大人的高尚?!泵详赖难劬υ诎谉霟粝潞诎追置?,說,“她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她,所以想送她回去,就這么簡單。” 他點(diǎn)了下頭,表示懂了:“但下次干點(diǎn)力所能及的事?!?/br> 孟昀打了個哈欠,說:“嗯,力所能及,我現(xiàn)在不能上樓梯了,卷個席子睡樓下吧?!?/br> 陳樾忽然就說:“我背你上去?!?/br> 孟昀愣了一下,他自己也有些愣,掩飾得很好。 她將他上下打量,問:“你背得動嗎?”這是句廢話,他之前抱她都輕輕松松呢。且不知為何,心里莫名……有些想讓他背的。 陳樾沒回答,人卻已在她面前蹲下,脊背彎在她身前,t恤下,男人的脊梁像一張弓。 孟昀嘴唇抿成一條線,乖順地趴去他背上。 他身上很熱,冒著潮濕的熱氣似的。 她想起自己穿的裙子,正尷尬,他雙手背到身后,兩手握起,沒有碰她。他用了紳士手,只拿小手臂架著她腿彎,將她輕松背起。 孟昀有些懵。她沒有被男生這么溫柔禮貌地對待過。因她的外貌,她一貫遭受的調(diào)戲揩油更多。心里忽就涌起一絲暖意。 木樓梯很窄,很陡。 光線晦暗,他一步步走得緩慢而穩(wěn)重。 孟昀趴在他后背上,覺得很信任,很安穩(wěn);身心都很舒緩。 她忽輕聲:“陳樾?!?/br> “嗯?” “謝謝你。我沒想到,在這里還會有人跑那么遠(yuǎn)的路去找我?!?/br> “不客氣?!?/br> “你以為我是跟你賭氣才去的嗎,所以心里內(nèi)疚就去找我了?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她沒找到形容詞,轉(zhuǎn)而嘆了口氣,說,“不過,還好你以為我跟你賭氣,不然你就不會去找我了吧。說不定,我現(xiàn)在被狼叼走了呢。” 陳樾想否認(rèn),可…… 他只說:“我們這里沒有狼。但有熊。” 孟昀噗嗤一笑。 他真是個很好的人,好到她忽然有些遺憾,說:“我們大學(xué)的時候怎么不熟呢,沒有在那時候就做朋友。” 陳樾說:“沒事。做同學(xué)也很好?!?/br> 是的,只跟她做同學(xué)就很好了。 何況在他心里,他們那時候就是朋友。只不過她都忘了。 陳樾進(jìn)了房間,把她放到床上。孟昀的裙子不可避免地掀了起來,她趕忙把裙子摁下去捋好,但他料到將她放下時會有不便,并未轉(zhuǎn)身,背對著她說:“我下去了。你早點(diǎn)睡?!?/br> 孟昀心里很暖,說:“好?!?/br> 他剛走到門邊,聽見她一聲:“嘶——” 他回頭:“怎么了?” 她小腿肚碰到了床沿:“沒事,碰了一下,痛死了。” 陳樾站在門口,想著她今天的運(yùn)動量,遲疑了一下。 孟昀奇怪:“怎么了?” 陳樾說:“你腳可能明天下不了地了?!?/br> 孟昀微愣:“有那么嚴(yán)重嗎?我也就走了……”六個小時的山路,“那怎么辦呀?” 陳樾想了想,朝她走過去,看著她的腿,又匆匆看她的眼,說:“要我給你按一下嗎?” 孟昀略略一想,把小腿伸給他。 陳樾低聲:“可能會有點(diǎn)疼,你忍著點(diǎn)?!?/br> 孟昀吸一口氣,點(diǎn)頭:“沒事,我很不怕疼的?!?/br> 陳樾坐到床邊,抬起她一條小腿,大掌捏了捏她的小腿肚。 “啊——疼疼疼疼疼!”孟昀慘叫。 陳樾止住了,孟昀喘喘地說:“誒,你別停啊。不用管我?!?/br> 正說著,角門傳來動靜,是柏樹回來了。 孟昀又是一聲嗚咽:“啊~~~~疼~~~~~嗚~~~~啊不行了,你輕點(diǎn)!” 陳樾放輕了力道,孟昀眼淚汪汪地說:“好像輕了沒有效果,還是重點(diǎ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