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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玉聽得“屠城”二字,心頭猛震,抬手抓住了沈無疾的手臂衣服。 沈無疾安撫地順了順他的背,并不驚慌,道:“小君大人多慮了,咱家遠不及小君大人殺伐果斷,尤其是咱家如今成了親,有了牽絆掛念,心腸更是慈悲?!?/br> 他雖是看著君天賜,卻是對著洛金玉說的,說得語重心長,說得義正詞嚴,說得正氣凜然,說得苦口婆心,“小君大人,滅城毒雖用著方便,卻后患頗多,且極無人道,您以后還是別用為妙。這世間有公義,有道理,講律法,講原則,我們身居高位,享民脂民膏,就理應為社稷為百姓著想,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啊。” 君天賜:“……”啊你大爺啊,前言不搭后語,我看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 洛金玉聽得清楚明白,雖沈無疾是有些用語不太恰當,可大意卻總歸是好的。 他知曉沈無疾的性情,向來對沈無疾之點滴進步都不吝夸贊,以防這人退步,更何況當下還遮著眼,更是一時忘了君天賜在旁邊,摸索著握住沈無疾的手腕,極其欣慰地勉勵道:“無疾,說得好!” 君天賜:“……”好你大爺好,你看不見他此刻那一臉賊色?比你還欠揍。 哦,是看不見。 由此可見,沈無疾這廝就是故意蒙住人,然后來背書,好趁機賣乖。 君天賜恨自己此刻坐的不是輪椅,否則他立刻親手轉動輪子,離這二人遠一點是一點。 ——令人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天賜gg:秀nm秀! 第178章 沈無疾哪在意君天賜那微妙神色, 他正要又說話, 聽得懷中洛金玉問:“什么滅城毒?” “這個待以后再和你說, 總之如今無事了?!鄙驘o疾柔聲說著,看了一眼君天賜, 似笑非笑。 君天賜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飛速轉動起來。 ——沈無疾是如何得知自己要以毒滅城的計劃的?而且依他之言, 解決了……如何解決? 洛金玉聽得沈無疾那樣說, 便不追問, 點了點頭。 在這三人說話間,官衙內外已經大亂, 而這亂是由外傳來的。 剛剛外面之人呼喊, 正是因附近幾處祠堂民居商鋪忽然著起了火, 有人還趁亂入室劫財,如今外面人一路叫著跑來官衙,吸引去眾人注意力, 聽他急急說完,都滿是震驚, 下意識就要跑去救火。 那堂中氏族長老卻老謀深算,渾濁發(fā)黃的眼中精光一現(xiàn),叫住眾人,回頭看向洛金玉。 洛金玉先前被沈無疾摟著移去了君天賜面前,三人說話聲音不大,在此刻嘈雜的大堂上叫不了第四個人聽見,且沈無疾還更換了模樣打扮, 這長老一時倒也沒想到是沈無疾本人,只冷笑道:“休得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他又看向急急忙忙提著衣擺下堂的王大人,道,“大人,此事蹊蹺,不如先將這洛金玉與他的同伙扣下——” 卻一怔。 這老者眼睜睜看著王大人往欽差那邊過去,著急大喊:“保護欽差大人要緊!快來人!” 王大人也做了不少年的縣丞,與他說本朝律例,他不熟,但與他說作為小官求生之道,他可與人說上三天三夜。 而其間最要緊的,絕非政績,而是看人站隊。 只要大樹靠穩(wěn)了,其他的,都好說。 如今梅鎮(zhèn)一事,看沈公公那姿態(tài),已然色欲熏心,任憑這姓洛的愣子在這胡鬧,是靠不穩(wěn)的歪脖子樹了,少不了哪天就要被這姓洛的帶到陰溝里去翻船,前途可料。 因此王大人思來想去,也只能牢牢攀附住欽差君大人了。 君天賜聽著這姓王的傻子在自己身旁大呼小叫,只覺得耳邊隆隆,想把這人舌頭給割了才安靜。但他并不表露出來,仍和氣模樣,只道:“無需著急,沈公在此,豈會有人員傷亡?” 王大人一怔,看向圈著洛金玉的那其貌不揚之人:“沈、沈公公?” 只見這人看也不看他,只盯著欽差,皮笑rou不笑道:“小君大人言重了,咱家是半路聽聞了梅鎮(zhèn)暴|亂,方才臨時冒著逆旨的風險折返來鎮(zhèn)亂的,本來這兒該小君大人掌管,咱家豈敢喧賓奪主?!?/br> 君天賜正要再說,就聽得那洛金玉再度出言叱喝:“你們在這推卸責任,不如去救火!若出了亂子,你們誰也逃脫不了!” “……” 三個官皆靜默片刻,還是沈無疾先道:“別急,去救了?!?/br> 就在他們說話間,沈無疾先前暗中調度的兵隊諸人已迅速行動,兵分三路,一路去占據(jù)梅鎮(zhèn)四處城門城墻;一路來到官衙將洛金玉、沈無疾、君天賜及王大人團團護住,同時也制住了那氏族老者等人;另一路則在各條街上清肅,宣稱有亂民,讓鎮(zhèn)民皆待在家中,若有出動,一律當亂民同伙處置。 梅鎮(zhèn)氏族民眾雖說是說上下一心,可如今忽然被沈無疾這樣打亂,他們畢竟只是尋常百姓,少了成群結眾,各自在家,群龍無首,便不過是一盤散沙,誰也不敢妄動,生怕自己成了孤零零的出頭鳥。 就連那堂上老者,別看平日里耀武揚威,自恃頗重,連縣丞王大人也并不真正放在心上,一旦面對真刀實槍,心知如今大勢不在,對面士兵非本地子孫,大約不會給自己面子,便也沒了囂張氣焰,鐵青著臉,靜靜站在那,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