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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并不多想,上前跪倒在地:“草民洛金玉,拜見皇上。” “平身。”皇上笑著道,“賜坐?!?/br> 小太監(jiān)搬來一個小凳子,放在廳中,略側(cè)一些,并沒有直挺挺對著皇上。 洛金玉又謝隆恩,走到一旁,坐下。 那小太監(jiān)對皇上行了個禮,默默退了出去。 “忽然宣你來,你不覺得奇怪,或者心中不安嗎?”皇上問。 洛金玉淡淡道:“回皇上,草民并無不安,雖不知圣意,卻也無意揣度,總之來了就知道了?!?/br> 皇上笑了起來,像拉家常似的,道:“召你之前,你在做什么?” 洛金玉回答:“草民當時正在沈無疾家中,與他聊天?!?/br> “哦?聊些什么?”皇上問。 洛金玉想了想,道:“草民正與他聊到張居正?!?/br> 皇上雖常鄙視沈無疾沒學(xué)問,其實自個兒也是個不好學(xué)的,在封地時一心想著日子頂破天了都是不溫不熱的,便毫無追求,因此不熟于讀史。他倒也想順著洛金玉的話說兩句,可欲言又止,最終道:“哦,怎么聊到了這兒?” 到底沈無疾身份微妙,洛金玉想了想,沒說自己和他私下里議論朝政,只道:“無意中聊到,還沒說兩句,展公公便來宣旨了?!彼麩o意寒暄,反客為主,問,“敢問皇上宣草民入宮,所為何事?” 皇上笑著道:“朕今日,是想做個和事佬?!?/br> 洛金玉微微蹙眉,不解地看著他。 皇上嘆道:“洛金玉,這沒外人,朕就直說了,你那冤案,眼看就要翻了,你日后的路,朕也替你想好了,你回太學(xué)院,恢復(fù)學(xué)籍,再讀半年,就結(jié)業(yè)了,正好趕明年春闈正經(jīng)應(yīng)試,以你才學(xué),狀元如囊中取物。隨后看你想去哪兒,都好商量?!?/br> 洛金玉沉默片刻,問:“條件是什么?” 皇上又嘆了一聲氣,道:“你去和沈無疾說,這案子到此為止,讓他別咬著君家不放了?!?/br> 他很是無奈的樣子,摁了摁額頭,道,“你是不知道……唉,朕也是剛剛才知道,他把什么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都給翻出來了,非得要給你出氣,把君家給弄成一團糟?!?/br> 洛金玉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君家立身本正,何懼其他?若本就有虧德行職責(zé),無論是誰為了什么翻出來,都理應(yīng)支持,秉公辦理。” “唉……”皇上道,“問題恰恰是……”他壓低聲音,“君家影子就是斜的?!?/br> 洛金玉:“……” 雖然知道殿里再沒他人,皇上仍左右看看,繼續(xù)壓低聲音道:“洛金玉,你……你過來!”他招手。 洛金玉道:“于禮不合?!?/br> “你不過來,朕就過去了!”皇上說著就起身,徑直下來。 洛金玉急忙起身:“皇上——” “噓!”皇上一把摟住他脖子,湊過去小聲道,“這里頭到處是各方耳目眼線,你別嚷嚷!” 洛金玉:“……” 皇上說著,也是心酸,道:“朕也是賭一把了!” 洛金玉背脊僵硬,半晌,也低聲道:“皇上這是何意?” “沈無疾在外面吧?咱們長話短說?!被噬系溃安徊m你,朕也不太相信他。但比起朝野里面那些個千年老狐貍,朕不得不最信任沈無疾,實在也是沒辦法,其他人比他更不可信。” 洛金玉:“……” “今兒君亓那老匹夫,拿著一把劍,就來找朕,說了一通廢話,朕好容易聽明白了,他那劍當年給先皇擋過刺客,還去領(lǐng)兵立過戰(zhàn)功……說來說去,就是他勞苦功高?!被噬蠈⒙褰鹩竦牟弊訐У酶o些,嫌棄道,“然后就假惺惺說要辭官,好像朕敢似的,不就篤定了朕不敢嗎?!?/br> 洛金玉:“……” 當今圣上的性情,似乎比沈無疾所說,更……更一言難盡。 “總之,他的意思就是沈無疾暗地里挖他老底兒,可有些老底兒……”說到這里,皇上沉默了一會兒,面色微妙,“有些老底兒,還真不能挖?!?/br> 洛金玉問:“哪些?” “唉,說起來,先帝是朕的叔叔……”皇上猶豫道,“你知道他好色吧?” 洛金玉:“……”他沉默片刻,道,“民間似有傳聞,說先帝是風(fēng)流之人。” “那你知道他癖好怪異嗎?”皇上道。 洛金玉狐疑地看他,不知他究竟要說什么。 皇上也覺得難以啟口:“唉……他喜歡睡別人老婆,尤其是懷了孕的?!?/br> 洛金玉:“……………………” 皇上重重嘆氣:“他睡過君亓的老婆,把人家睡小產(chǎn)了?!?/br> 洛金玉:“……………………” 皇上道:“君亓還有證物在手上?!?/br> 洛金玉:“……………………” 皇上道:“這等天家丑事,唉……朕也是如今才知道,怎么先帝當初忽然那樣寵信君亓?!彼置媛恫恍迹?,“朕懷疑,事兒也不像君亓說的那樣,他和他夫人是被迫的。” 洛金玉:“……” “哎,你說句話啊?!被噬系馈?/br> 洛金玉半晌憋出一句:“非禮勿言。” 皇上撓撓頭:“好吧,那把話說回來,總之,朕得替先帝兜著這丑事,否則皇家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br> 洛金玉卻覺得不對,他想了想,道:“草民直言,皇上難道要一讓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