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所以到底什么樂器可以打敗嗩吶? ——回樓上,二胡啊,他吹百鳥朝鳳,你拉萬馬奔騰;他吹哭五更,你拉二泉映月。他喜你更喜,他悲你更悲,紅白兩條道兒你們隨便走啊。 “……” 安想差點沒被評論笑死,又翻了會兒,靈感來了。 她打開電腦開始畫漫畫,今天的主題就是——《虎崽子吹嗩吶》,靈感來自生活,完美。 安想更新完漫畫剛好過四點半,她揉了揉手腕,換好衣服出門去接孩子。 安想向來是接送孩子最早的那個,當她抵達時,卻聽見林老師說:“裴先生已經(jīng)派人把他們?nèi)齻€都接走了,裴先生沒和你說嗎?” 裴以舟? 安想隱隱感覺到不對,裴以舟做事前都會和他商量,不可能一句話不說的就把孩子接走。 她有些著急,急忙找到裴以舟的電話打了過來,對面剛接通,安想便問:“你讓人把墨墨接走了嗎?” “沒有,我現(xiàn)在在c城出差,怎么了嗎?” 安想心里一緊,暗叫不妙。 “我現(xiàn)在在幼兒園,林老師說你讓人把孩子接走了?!?/br> 第59章 “哎呦呦, 這越看越和裴以舟小時候長得像,還做什么親子鑒定?!?/br> 偌大的書房里,裴景林手握著裴以舟小時候的照顧, 在安子墨臉上來回打量。 他臉上笑開花,沖安子墨張開雙臂:“來, 爺爺親親?!?/br> 親你媽! 安子墨不客氣,一腳踹了過去。 裴景林迅速躲開, “呦呵,性子還挺烈, 有你爺爺小時候的英姿?!?/br> 安子墨死死繃著唇瓣, 雙眼醞釀著殺氣。 今天是裴以舟派人過來接的他們, 司機很陌生, 裴諾和裴言卻說認識,于是也沒有懷疑的跟著坐上車, 結(jié)果走一半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路越來越遠,景色也無比陌生。 再接著,雙胞胎被裴景林打發(fā)到游樂場,他一個人留在這陌生的宅子里。 安子墨心里煩躁,呼吸一聲比一聲急促。 “讓我回家?!彼麎阂种? 四個字咬牙切齒。 “回什么家, 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迸峋傲侄自谒媲? 逗弄著, “實話和你說, 你mama不要你啦, 她決定把你丟給我們養(yǎng), 嘿嘿, 想不到吧。” 安子墨生起氣來可愛,臉蛋上的rou都隨著火氣抖,一雙眼像關(guān)在籠子里的小獸,看著兇,實則沒什么傷害。 “過來,爺爺親親?!?/br> 這幅模樣讓裴景林更加想逗他,手不老實地伸了過來,安子墨低下頭,張開嘴對著那根手指頭狠狠咬了上去。 “臥槽!!”裴景林疼得跳腳,不可置信地看著手指頭上的兩個血牙印。 ——還、還真咬! 安子墨擦拭去嘴角血漬,目露陰鷙:“滾,我才不信你的鬼話?!?/br> “我又沒騙你!不然你以為你怎么能來這兒?”裴景林決心要給這個不聽話的小孩一點教訓(xùn),繼續(xù)面不改色扯著謊,“你媽是人類,人類壽命就幾十年,等她死了,你不得和我們過啊?!?/br> 他的話無端讓安子墨心底生出惱意,但是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舒坦,于是更加兇狠地瞪著他,再次重復(fù):“讓我回家?!?/br> “都說了這里就是我的家?!?/br> “你不讓我回去我就弄死你。” 說這話的時候,安子墨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漆黑的瞳眸沒有光進去,異常深沉兇戾。 裴景林不禁哆嗦了下身子,嚇得眼眶立馬紅了,“你、你別兇我喔我告訴你?!?/br> 嗚嗚嗚嗚嗚老婆你在哪里? 裴景林膽子小,又開始想老婆,可是又有點怕老婆,畢竟把孫子偷偷接過來是她擅自主張,要是讓老婆知道估計也會罵。 這些內(nèi)心話一字不漏被安子墨聽到。 他咬咬牙,愈發(fā)覺得眼前這個人討厭,要是手上有一把刀,他會毫不猶豫刺過去。 “裴老,先生的電話?!?/br> 敲門聲響起,管家將手機遞過去。 裴景林瞬間炸毛,“叫誰裴老?。咳思疫€年輕著呢!”說完大手一揮,“不接,讓他滾蛋!” 現(xiàn)在要是接了,那個不孝子肯定會罵他,不能接。 裴景林計劃好了,偷偷帶安子墨出去養(yǎng)一段時間,必須要神不知鬼不覺。 他暗自竊笑,所有表情與想法都沒逃過安子墨的眼睛。 “那夫人的電話你要接嗎?” “夫人的就……”裴景林眉頭皺了又皺,“接、接吧?!苯o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掛老婆的電話啊! 裴景林拿過手機,鬼鬼祟祟地去門口接聽電話。 此時書房只剩下安子墨一個人,他進來的時候觀察過環(huán)境,這棟宅子建在山腰上,像城堡一樣大,可是并沒有什么人把守,他個子小,溜出去也容易。 安子墨趴在窗戶前向下看,一樓,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 打定主意后,他拉開窗戶的保險環(huán),把沙發(fā)抱枕全部丟了下去,最后毫不猶豫地翻身跳窗,整個人穩(wěn)穩(wěn)當當落在墊子上,全身毫發(fā)無損。他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抄小道向外面跑。 安子墨的記憶力驚人,來之前便就走過的路線默記于心,就連宅院的分布建筑都大體摸清。此時天色暗下,昏暗的背景將是他最好的掩護色。 安子墨咬牙在草叢中穿梭,他本來個子小,加上日暮灰暗,常人很難發(fā)現(xiàn)。他走很久才到后門,安子墨踩著欄桿翻到門外,一溜煙地向山下面跑。 裴景林不友善,他死都不會和那種人離開,鬼知道他會帶他去什么地方,到時候想跑都難。 眼前的馬路蜿蜿蜒蜒向月色深處蔓延,路上難見車輛,更沒有人影,他小小的身形走在空寂冗長的道路上,迷惘的黑夜似是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安子墨從來不覺得怕,哪怕景色陌生,黑夜深邃;哪怕道路崎嶇艱難,他也不覺得怕。 他只是想回家。 ** 時針已指向八點,安想被裴以舟的司機接到裴家時,他剛好也從c城趕回來。 沐浴在夜色中的老宅已有百年歷史,巍然矗立在黑夜里。 安想無暇欣賞這棟古老宅子的美貌,步伐匆匆地趕至內(nèi)廳。 “墨墨——!” 她叫了聲,卻發(fā)現(xiàn)偌大的客廳里并沒有安子墨的影子。沙發(fā)上坐著裴景林和盛淑,裴景林顯然剛被罵過,眼睛紅紅的,盛淑臉色不太美妙,眼神里冰冰冷冷。 “子墨呢?”裴以舟上前逼問,平靜的表情下是一場將要抵達的風(fēng)浪。 裴景林不自覺地往妻子身邊靠,大氣也不敢出,更別提有勇氣和他對視,“我、我打電話時候,就……就不見了?!?/br> “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切『⑻芭艿?,等我派人去找時早就沒了影子?!?/br> 裴景林要是早知道那孩子有那么大膽識,死都不會把他一個人留在書房。 裴以舟攥緊拳頭,眼底淬上寒冰。 安想快要出不上氣了,她撫著因著急而發(fā)熱的額頭,落地窗外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還有她迷茫失措的倒映。 “裴景林,你帶走他的時候為什么不和我說?” 裴以舟沒有叫他爸,他也不敢再計較這個,心虛地說:“……我就是想和孫子親近一下,體驗一下帶孩子的感覺。” “帶孩子?”裴以舟像聽到笑話般地嗤笑出聲,“我小的時候你都不愿意帶,現(xiàn)在倒是懂得帶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麻煩,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讓人討厭!” 裴以舟語氣激動,難忍憤慨:“我告訴過你別插手我的事!” 裴景林頓時被吼哭了,一米八多的個子縮在老婆跟前,“我想帶你啊,可是你不讓我?guī)О?,諾諾和言言你也不讓我管,裴宸你也不讓我管,我干什么你都不讓,現(xiàn)在你又怪我。我……我也不是故意讓孩子丟的?!?/br> “夠了。”裴以舟閉了閉眼,不愿再聽父親的一句辯解。 他知道裴景林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生來就在金子堆里,幾個兄弟把他往死里疼,結(jié)婚后又有母親寵,他沒吃過苦,也沒摔過跤,生來的天子驕子。這樣的人生讓他變得任性妄為從不顧慮后果,更沒把自己當成父親。 裴以舟對他從未抱過一絲期待,如今只剩厭煩與失望。 安想忍不住在后面哭,裴以舟扭頭看去,一怔,雙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別哭,墨墨很聰明,他不會有事的?!?/br> 安想胡亂用手背擦去眼淚,甩開裴以舟的雙手,轉(zhuǎn)身向著外面走。 她怪罪他。 裴以舟抿唇,對裴景林的一眼盡顯冰冷,“你最好祈求孩子沒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br> “我再派人找就是,兒子你別兇我!” 裴景林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把手底下所能動員的人力都動員出去。他就不信了,一個四歲不到的孩子能跑哪兒去。 天空開始飄雨,安想深一腳淺一腳向外頭走。 她沒注意腳下的臺階,眼看要摔下去時腕骨被一只寬厚的大手拽住。 安想恍惚地看他一眼,調(diào)整好因緊張而急促的呼吸,“墨墨、墨墨應(yīng)該不亂跑了,我覺得他會回家,可是我怕他迷路?!鄙铰肺kU,又下了雨,一不留神便會滾出護欄外,或者遇到車輛。 “嗯,我們再找一遍。”裴以舟看了下定位,安子墨的書包落在了宅子里,手表自然也沒有拿。 他強作鎮(zhèn)定,打開車門讓安想坐了進去。 黑色轎車在夜路上孤單行駛,車廂里兩人誰都沒說話,突然間,一道震動打破寂靜。 是一條微博私信。 安想思索片刻點開。 [不瘦十斤不改名:你好,請問這是你的兒子嗎?[圖片]] 安想點開大圖,駕駛位上,臉蛋臟兮兮的安子墨窩在椅子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