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季晨吃力地支撐著身體，將靈力全都傾注在防御的光罩上，卻還不忘微微側(cè)過頭，對身后的何云起分析道，“我找到出口了?！?/br>
    何云起一懵，道：“在哪？”

    “墻?！?/br>
    “什么？”

    “墻的后面，就是出路?！闭f著，季晨一手撈過何云起的脖子，一手攥著旄節(jié)，當(dāng)空一劃，將光罩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何云起一驚，趕忙摟著季晨就要往后縮，可少年卻絲毫退縮的意思都沒有，他逆著呼嘯的風(fēng)聲，大喊道：“沒有法子！這就是法子，一個不留，全部送走！”

    光罩撕裂的瞬間，季晨帶著何云起一躍而出，察覺到生氣的怨靈們飛快地轉(zhuǎn)了向，朝著他們一窩蜂地沖了上來。季晨卻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他定定地站在原地，雙手攥緊木杖，如果足夠安靜，一定能聽見他骨節(jié)用力發(fā)出的輕微聲響。

    光，全都是光，藍(lán)白的光芒刺痛了何云起的眼睛，他感覺自己挨著一個巨大的恒星，那顆星星在發(fā)光，在發(fā)熱，在用自己最熾烈的光線，掃凈眼前所有的怨氣和波折。旄節(jié)高高舉起，如王子手中披荊斬棘的正義之刃。下一秒，巨大的轟鳴與尖銳的嘶吼一同迸發(fā)。仿佛那幾十年前的大火再一次燃起，怨靈們痛苦地嘶吼、尖叫，被一道又一道的光芒貫穿，有幾個足夠強(qiáng)韌的，竟能逆著光線沖到季晨跟前，長著血盆大口，眼看就要撲到他的身上，卻被他飛起一腳，直直踹向身后的黑墻，砰地一聲，灰飛煙滅。

    一個又一個，一群又一群，季晨散發(fā)的光芒越來越強(qiáng)，而面前的黑氣在逐漸減少，最后一個怨靈被消滅后，走廊里只剩下了一股難言的臭味。

    做到了？何云起愣了愣，拼命將視線凝聚到眼前的背影上，那是季晨，那是他的晨晨。

    他做到了。

    這是天生的渡靈者……本就該有的模樣！

    何云起高興得無以復(fù)加，他立刻上前，緊緊摟住了還在喘息著的，努力平復(fù)呼吸的少年，用力地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吻。

    季晨笑了出來，氣還沒喘勻，便迫不及待地尋求夸獎：“我……我厲害嗎？”

    何云起用力點(diǎn)頭：“嗯，厲害，晨晨最厲害，晨晨世界第一厲害！”

    怨氣散去，散落一地的尸骸碎骨，都化作一縷縷黑霧，或是融入地下，或是煙消云散。回廊正前方，那堵被撞了無數(shù)次的墻壁轟然倒塌，黑成焦炭的石塊背后，一道靜謐地，看不見頂?shù)臉翘?，驟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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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樓上樓

    第113章 穹頂（8）

    虎子說過，這座工廠，大半都在地下，最深一層是行政區(qū)，往上數(shù)第二層，那就該是工人們真正工作的地方了。

    拐角處走廊的磚石，在劇烈的轟鳴聲中倒塌，浮灰散去后，借著光球的照亮，何云起終于看清了這石墻之后的通道，那是通往地下一層的臺階。

    往上走，就是另一個陌生的地方了，何云起的心臟砰砰直跳，他不敢想象，這樣在小說與游戲中重復(fù)了千萬次的俗套劇情，今天居然會原模原樣的還原在他的身上。這讓他既好奇又害怕。他調(diào)整了呼吸，重重吐了一口氣，打算踏出登上臺階的第一步時，肩頭卻突然多了一份熟悉的重量。

    季晨曾無數(shù)次靠向他的肩膀，都是這個重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太熟悉了。

    一偏頭，何云起便看見了歪在他肩上的季晨，少年的呼吸已經(jīng)平復(fù)了，但即使光線昏暗，也能看出他的神色有些疲憊。何云起一驚，趕緊將人摟住，往后退了幾步，暫時遠(yuǎn)離樓梯口，找了塊還算干凈的地板，扶著他坐下：“怎么了？不舒服么？”

    “消耗有點(diǎn)大……沒事?！奔境繑[擺手，他的神色雖然倦怠，卻比被血魂蠹限制時的病態(tài)要好得多，兩人也顧不得會不會弄臟衣褲，席地而坐?；⒆右灰娝麄冏铝?，也趕緊跟著坐下，它儼然已經(jīng)成了這兩位的小跟班，而實(shí)際上，要是它還活著，以年紀(jì)來論，當(dāng)這兩位的叔叔伯伯都不算過分。

    怨氣消退，空氣中的焦臭正在逐漸散去，只剩下霉變和潮濕的冷氣，這才是地下二層原該有的樣子。一行人坐在墻邊，看著一地碎磚，和那沒了怨氣封存后露出真面目的通道，陷入了思考。

    季晨從一開始就沒把虎子當(dāng)電燈泡，也許是根本不在意這個家伙的存在，他心安理得地靠在何云起肩上，從背包里摸出了搜刮的零食和糖果，就著喝剩的半瓶水給自己補(bǔ)充體力。光是這一層，他們就已經(jīng)花費(fèi)了好幾個小時，手機(jī)屏幕上，時間已經(jīng)走到下午，依舊沒有信號，聯(lián)系不上任何人。

    “地下一層的通道，就在這面墻后面?！奔境看蛄恐崎_的不規(guī)則洞口，輕聲說著，或許是因?yàn)槔哿?，他連聲音都帶上了糯糯的鼻音，全然沒了剛才那生猛的架勢。

    “嗯。”何云起應(yīng)著，“那為什么我們過來了好幾次，都找不到呢？”

    “被怨氣封住了。”季晨枕得挺舒服，往嘴里塞了顆糖，咬得咔咔響，“故意這么安排的。將工人們的怨靈封在地下，讓他們飽受怨氣的折磨，怨氣催生痛苦，痛苦變?yōu)樵箽?，周而?fù)始，他們每一次，都會撞向這堵墻，這面墻在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一扇門吧。”

    說著，少年抬起眼，看了虎子一眼，虎子被他看得直發(fā)毛，趕緊搖頭：“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