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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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撫上我的眉間臉頰,又順著發(fā)際輕輕捋了下去。 我被他撫摸得無比熨帖,可惜倦乏太過,又睡了過去。 待我再次醒來時,這只手仍搭在我的雙眸上,為我遮著光。 這次我清醒了許多,兀自回神半晌,翻過身,向那人望了過去。 是一張與他極為相似,卻終究不是的面容。 謝明瀾與我默默對視片刻,不知怎的眼中竟泛上了幾分怒意,他道:“你、皺眉是什么意思?” 我怔了怔,甚至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無辜道:“我沒有……” “你有,你方才見到我就蹙眉,我看到了?!敝x明瀾又不依不饒地問了一遍:“你為何要蹙眉?!” “……”我無話可答,咳了兩聲,無言地閉上雙眼,道:“這是何處……” 謝明瀾賭氣地抹了一把我的眉間,仿佛這樣做就算能抹平似的。 但他終究是答了:“清思殿?!?/br> 我這次當(dāng)真忍不住蹙眉了,道:“我乃外臣,怎可住在陛下后宮?!?/br> 謝明瀾冷笑一聲,道:“外臣?你現(xiàn)在是算得外,還是算得臣?” 我頓時順從道:“聽從陛下安排便是?!?/br> 謝明瀾有個壞毛病,總是動手動腳的。 他聞言又冷笑一聲,在我臉上擰了一把,道:“見風(fēng)使舵的倒快?!?/br> 說完,他喚了人進(jìn)來,我正腹誹著,來人已立于帷幕外,請安問好。 我聽到他的聲音便知,又是個熟人。 近兩年未見,程恩看樣子憔悴了許多。想來也是,他是謝明瀾的大總管,卻竟然敢在謝明瀾布下天羅地網(wǎng)時示警于我,若非太后駕薨那日我傷心太過,未曾聽入耳中,恐謝明瀾危矣。 這么想想,程恩還留了一條命在,屬實不易了。 謝明瀾待他雖說有些冷淡,但也只是在囑咐了些許后,不知是嘲諷還是敲打地說了一句:“這位是你想伺候的人,如今趁了你的意,你可得盡點心。” 程恩頓時嚇得連連應(yīng)承叩首。 謝明瀾看也不看他,轉(zhuǎn)身向我,像是要說什么,但最終只是用手指了指我,恨恨道:“你最好祈禱你的人被朕抓到,否則的話……” 他雖未繼續(xù)說下去,但已是不言而喻。 我在床上不便行禮,只得順服地低了低頭,道:“罪臣那一日所言,也絕不會轉(zhuǎn)圜?!?/br> 謝明瀾咬了咬牙,一言不發(fā),掉頭便走。 他這一走,許多天沒見人影。 待我能下地了,被綠雪扶著在這清思殿中轉(zhuǎn)了轉(zhuǎn),心中甚是滿意。 此處雖算偏殿,但是有個很雅致的庭院,院中有一顆參天杏樹,幾乎將這一方天地蓋了去。 我打發(fā)程恩在那樹下擺了石桌石椅,他是向來知曉主人心事的,不待我說又去尋了個藤椅擺了。 我見時,不免一怔。 程恩在旁狀似無意道:“是先太子殿下曾用過的,想來殿下也會喜歡?!?/br> 我的確很喜歡,三步并兩步過去躺了,微晃著藤椅出神。 這些天下來,我也看出來了,與其說程恩和綠雪是被撥來伺候我的,倒不如說是我們?nèi)齻€被軟禁在此——這清思殿被衛(wèi)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天三班的輪崗,插翅難逃。 這一點我倒是覺得謝明瀾多慮了,如今我尚有要事未了,只怕轟都轟不走我。 好在程恩還是有些曾經(jīng)的大總管面子,與外面溝通些消息,要些東西倒不至于被為難。 一念至此,我將目光投向在旁默立著的程恩,沒頭沒尾道:“當(dāng)時你不該幫我的,你我只是相熟,其實也沒什么情分,如今你年紀(jì)不小了,正是該被你的徒子徒孫供奉著頤享天年的時候,反倒遭了罪,不好?!?/br> 程恩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恭順,他聞言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很久之后,也沒頭沒尾地答道:“因為……太子殿下若知道,會不高興的?!?/br> 我望著他,恰有一陣春日暖風(fēng)拂來,一時想笑他一個人精似的大總管竟如此癡,一時又悔恨上天給的我一次次機(jī)會被我棄如敝履,終落得今日的境地。 總之萬般滋味涌上心頭,失了言語。 我一直覺得,在作為太子的謝時洵駕薨后,我與程恩之間,總有一種隱約且特殊的感情維系著。 我與他都對那個人有著極深的感情,在這一代新人換舊人,早已沒有他痕跡的深宮中,每當(dāng)我見到程恩,幾乎有種“睹人思人”的意味了。 正胡亂忖著,綠雪突然一路小跑到我面前,慌慌張張道:“殿下殿下,你沒了?!?/br> “……”我直起身子,嘆道:“我這么一個大活人,讓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沒了?” 程恩二話不說,扭頭去屋里焚香去晦氣了。 綠雪也反應(yīng)了過來,連連合十拜了幾下天地,道:“我聽說,陛下今日昭告天下,說是叛王謝時舒潛回棲云山祭拜同黨妖道玉和的時候,被徐熙大將軍發(fā)現(xiàn)了蹤跡,一路被追掉下懸崖,尸骨無存了!陛下褫奪了你的封號,令你的牌位永不得入太廟,叛王案就此了結(jié)了!過幾日徐熙還要回京加官進(jìn)爵呢?!?/br> 我又躺了回去,不甚滿意道:“這故事倒是編得圓滿,確實也像是我的所做所為,只是怎的又便宜了那個姓徐的。” 綠雪搖著我的藤椅焦急道:“殿下,那我們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殿下或是王爺了?” 我道:“嗯……應(yīng)該是吧,謝時舒已死,這下是徹底死了。” 綠雪道:“可是……” 我道:“倒也大差不差,橫豎只是早幾天昭告天下罷了。” 正說著,只聽半空中傳來嗚嗚的哨聲,我一抬頭,一只歪歪斜斜的紙鳶被風(fēng)裹了過來,不偏不倚地一頭扎進(jìn)我這院中。 綠雪去取了來,只見著紙鳶很是精美不俗,看著是出自內(nèi)坊的手藝。 我正看著,就聽外面鬧了起來,綠雪是個愛湊熱鬧的,不等我吩咐便自去探個究竟了。 不一會兒,綠雪回了來,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李妃帶著宮女們放風(fēng)箏,不小心斷了線飛來了這里,她們來尋,衛(wèi)軍不讓進(jìn),吵鬧兩句罷了?!?/br> 我對此事興致缺缺,道:“既然如此,你拿著還給她們便是?!?/br> 但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李妃,是那位李御史李老爺子的嫡孫女嗎?” 綠雪想了想,道:“是的?!?/br> 我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李御史待我一向不薄,可惜他一世諍臣的清名毀于我手,聽聞宮變那一日后,李御史在朝堂上一旦有彈劾糾察等事宜,立馬招致攻訐,故而次數(shù)一多,李老爺子錚錚鐵骨也耐不住總被踩痛腳,只得自請告老還鄉(xiāng)了,如今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含飴弄孫,也不知過得算好還是不好。 旁人倒也罷了,這位李妃,我可得看看過得好不好。 我讓綠雪拿風(fēng)箏去交還給他,自己跟在后面,待到了廊下便住了腳,立在屋檐下的陰影中,遙遙望向她。 那李妃年紀(jì)不大,看著比綠雪還小個一兩歲的模樣,甚是天真可愛,她被衛(wèi)軍阻攔,進(jìn)來不得,本已經(jīng)準(zhǔn)備走了,見綠雪將那風(fēng)箏送出了院門,她立刻高興地拍手,對綠雪道:“謝謝你了,若是別的紙鳶,本宮也不找了,唯獨這只紙鳶,是本宮親手裁的,為感謝上蒼佑得陛下,使禍國殃民的叛王伏法,陛下終于不必再為他日日煩憂了?!?/br> 此言一出,我被噎得苦笑了一下,心道:你說話這么直,是不是隨了你爺爺。 于是我忍不住出聲道:“小姑娘,若是為了此事,你的確要再放一次了。” 衛(wèi)軍本就對綠雪如臨大敵,我一出聲,他們更是嚴(yán)陣以待起來。 李妃這才看見了我,隔著遙遠(yuǎn)的人墻,對我道:“你是誰?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不答,只道:“你想想看,既然是為了此事,那這么晦氣的紙鳶斷了線,卻扎進(jìn)了后宮里,無論怎么想都不是好兆頭,你須得去高處再放一次,這一次要趁著風(fēng)勢最大的時候切斷線,放它走,它就會飛得遠(yuǎn)遠(yuǎn)的,陛下的煩心事也就隨著它……”我揮了揮手,輕巧道:“飛走啦?!?/br> 李妃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當(dāng)即被我說動了,也忘了再糾纏我的名姓,只顧拿著紙鳶去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在灰撲撲的高聳甬道中遠(yuǎn)去,十分神似當(dāng)年的太子妃,當(dāng)年的云姑娘。 我嘆了口氣,倚著廊柱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只怕又是個可憐人。 這件事本不算什么,到用完了晚飯,我連李妃是圓是扁都忘了。 哪知我剛沐浴完,綠雪服侍我穿衣時,謝明瀾忽然闖了進(jìn)來,他眼中冒火,二話不說便扯著我的手腕一路拖到床上。 我用眼神安撫了一下綠雪,示意她先出去。 謝明瀾有些微醺,不知為什么又生了很大的氣,氣得他雙眉上方都凸出了兩根骨相,直延展到額頭發(fā)際。 興許平日生氣時也有,可惜之前太黑,并未看清楚。 他動手沒輕沒重的,我正揉著肩,就聽得他道:“你怎么敢!” 謝明瀾還是老樣子,一生氣話就說不利索。 按說,我有事求他,他今天這幅樣子,我該是說些好聽的。 只是不知為何,我總是不住往他那兩根龍骨上看,一走神,忍不住摸了一把,道:“你、你這是要長角嗎?” 這句話也不知是怎么蹦出來的,說完我自己都覺得傻氣。 謝明瀾渾身冒著煞氣,聞言怔了半晌,待反應(yīng)過來,一把掐住我的后頸搖晃著道:“你再給我東拉西扯!” 說實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經(jīng)放棄了試圖了解他為什么又生氣了。 反倒是謝明瀾,明明他才是施暴的一方,卻忽然輕哼了一聲,一手撫著額角,一手勉力支撐著翻身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眉頭緊蹙。 我莫名其妙地摸著后頸,從床上爬了起來,往門外走去,想招呼他留在外面的侍從進(jìn)來侍候他。 他突然吼道:“你再敢走一步!朕就打斷你的腿!” 我只得返回到床邊,道:“這不關(guān)我事啊,我又沒還手,你打我打到頭暈眼花也怪我嗎?” 謝明瀾的小臉頓時又煞白了一層,他眉尖蹙得越發(fā)緊,閉上眼緩了一陣兒,才道:“朕頭疼。” 我恍然大悟,我記得太子哥哥也是這樣的體質(zhì),一旦飲了酒,定會頭疼。 我慢慢道:“……陛下的體質(zhì)約莫不太適宜飲酒,下次還是適量吧……” 我正要起身去為他傳醒酒湯來,他卻道:“你過來,陪朕說話?!?/br> 我猶豫了一下,只得搬了個繡墩過來坐了。 謝明瀾仍是閉著雙眸,半晌才開口道:“朕讓你住在此地,只是叫你養(yǎng)傷,待你傷好了你還是給朕回去的!不是叫你調(diào)戲朕的妃嬪!” 我懶得解釋,道:“我的傷好了,隨時可以回去。” 謝明瀾猛然睜開眼,抄起手邊的枕頭砸了過來。 只是一動作,他又撫上額角緩了半天。 我捏著枕頭勸道:“陛下這個毛病只能靜養(yǎng),不要動作了,一動作就疼得厲害……你說我我聽著就是了?!?/br> 他顏色稍霽,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一時不知怎么答,只得低著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