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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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得含笑端起茶杯,只盯著杯中茶葉飄飄浮浮。 蘇喻沉默了片刻,上前拔出拂白,他望著那柄劍望了很久,久到……我要是拂白我都不好意思了。 直到我喝完了一盞茶,正要放下,卻聽蘇喻平平道:“依微臣看,此劍和微臣在隴西都護府所見到的霄練劍——并非同一柄?!?/br> 聽到最后一個字,我登時一怔,仿佛有座豐碑在我面前倒了,摔碎了。 我手一顫,茶杯落地,摔碎了。 冬月十日,這日天氣不太好,陰云密布,也更冷了些。 我在窗邊閑坐,一邊忖著些心事,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在指間轉(zhuǎn)著折扇。 綠雪和君蘭扒著我的手臂看得津津有味,他倆年紀(jì)都不大,喜愛這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央著我教他們這類的花樣。 我也是從他們的年紀(jì)過來的,少年時也自命風(fēng)流,也向往快馬仗劍,雖不敢當(dāng)著太子時洵的面輕狂,但背后也著實在這些無聊閑事上下過功夫。 什么轉(zhuǎn)個笛子,轉(zhuǎn)個折扇,挽個劍花,怎么惹眼怎么來,就連比劍較量都不求制敵,只求打得飄逸瀟灑。 ……不過現(xiàn)在回想來,只覺得牙酸。 折扇又在我指尖轉(zhuǎn)了一圈,輕輕敲上綠雪的額頭,我逗她道:“你學(xué)了之后,是準(zhǔn)備教給哪位小郎君???” 綠雪白了我一眼,道:“殿下這是要趕我了?也行,王爺你做媒,給我找個品貌賽過您的,我這就嫁。” 我正色道:“到底是小姑娘,相郎君哪能只相相貌?人品才學(xué)更重要,旁的要求你再說詳細(xì)些,本王好去打聽打聽。” 綠雪輕呸一聲,氣鼓鼓地出門去了,嘴上只道:“中午沒飯吃,大家喝風(fēng)吧!” 君蘭蹲在我椅邊,他挽起袖子,小聲對我道:“殿下莫慌,君蘭會做飯?!?/br> 我摸著他的額頂,失笑道:“好君蘭。” 京中官場中,有句話說的是兩個奇事。 蘇府的閽人,王府的侍女。 第一句說蘇府世代簪纓書香門第,連門子都是正經(jīng)讀過書的,說話辦事都似主人般文縐縐的。 第二句說的就是我這九王府,綠雪讓我寵得潑辣跋扈,等閑官員上門來拜會,她沒有放在眼里的。 這個么,不怪人說,我曾經(jīng)倒是想管,只是我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做下的毛病,對姑娘家說話時……不管有理沒理,一開口就軟那么三分。 之前國子祭酒韓大人,曾因醉酒,犯了個可大可小的錯,這事本與我八竿子打不著,只是他家meimei不知道被誰指了道兒,竟然跑來求我,我不見,她就在門外淋雨。 我只得見了,本想當(dāng)面打發(fā)她回去,彼時玉和也在我這里閑坐,先我開口道:“無量壽福,世人皆知九王不管朝中之事,你來求他作甚?不如回去封些銀子送到棲云山,貧道定安排最好的水陸道場超度你兄長,嗯?罪不至死?哦……那沒事了。” 見那妹子只是一味的哭,哭得梨花帶雨,不管我說什么,她那淚珠子都啪嗒啪嗒往下砸,最后我實在沒法,就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 我難得開口,又為了這種可大可小的破事,朝中重臣莫不給我?guī)追置孀?,那祭酒韓大人最終也就被罰俸半年了事。 雖說事后……蘇閣老一派覺得這又是我勾結(jié)黨羽的一大罪證了,害得我挨參了好幾本。 至于那韓妹子托他哥哥給我送了半年的手帕扇墜點心等等,那又是另一層意義上的麻煩了。 萬幸她沒把這事四處張揚,不然官員犯了錯,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跑來王府門前哭,我也是遭不住。 我越想越覺得郁結(jié),就對君蘭道:“你別做飯了,今天我們出去吃。” 我?guī)隽碎T,本該往東市去的,卻不知為何腳步一直往另一方向走,我的折扇一下下敲在手心里,越踱人越少。 君蘭忍不住道:“殿下,再走就是西麟街了?!?/br> 我才恍然,西麟街都是重臣官員的府邸,我……我怎么跑這來了。 雖然這么想著,卻仍是走,直到走到一氣派的府邸門前,一抬頭,只見那上懸著的“蘇”字,我怔了怔。 那日他們走時,蘇喻垂首跟在他父親身后,他說了那樣的話,我又驚愕又莫名,一直望住了他,他卻徑自隨他爹行禮,最后伴駕而去,再沒看我一眼。 他那樣的端方君子,為什么……要說謊。 那之后,他就一直沒再來王府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父親責(zé)罰了?亦或是他自己……唉,我也沒什么由頭去看望他,生怕又給他平添事端。 正思緒飄忽間,蘇府朱紅的大門開了,幾位官員走出來,約莫是蘇家的門生故吏,為首那人身穿深紅官服,腰間系著黑鞓,系得太緊,顯得腰身更清減瘦弱了些,卻襯得那人越發(fā)清秀俊雅,不是蘇喻又是誰? 我正站在蘇府門外,躲閃不急,與他們撞了個正著。 其他那幾個見了我,神色各異,紛紛過來行禮,我卻只盯住蘇喻,發(fā)現(xiàn)他走路間好像有些瘸,我正思忖,他已慢慢走到我面前,也深揖道:“九殿下?!?/br> 光天化日,蘇府門前,又有一堆旁人在場,我一時拿不準(zhǔn)要不要問。 他們穿著朝服,這門前又停著幾頂小轎,明顯是要進宮的樣子。 眼見那幾人已經(jīng)偷偷將目光瞟向君蘭,我輕咳一聲,道:“本王路過罷了,蘇先生請?!?/br> 蘇喻恭敬又揖,道:“失陪,下官先行一步?!?/br> 我點點頭,心中正琢磨著他是哪里受傷了,一時走神,折扇在手上轉(zhuǎn)了花兒,向轎子一讓。 他怔了一瞬,我也一怔,待反應(yīng)過來,突然覺得面上發(fā)熱。 我這愛招搖的毛病改了好多年了,如今早不是毛頭小子了,不知道怎么又犯起傻來。 都怪綠雪和君蘭,不是他們纏著我要看,我怎么會又轉(zhuǎn)順手了,一走神就…… 蘇喻微微垂下臉,又抿了唇角,倒是比剛才生動了。 這次他不再說什么,只垂了首從我眼前過了,邁進轎子。 目送他的轎子走遠(yuǎn)了,我回身把折扇丟給君蘭,道:“拿著玩吧。” 君蘭拿著扇子歡天喜地的擺弄,道:“剛才殿下轉(zhuǎn)扇子那下真好看,教教我!” 不提還好,一提我又覺得尷尬,糊弄道:“行了行了,不夠丟人的?!?/br> 我?guī)еm去太白樓吃了飯,就回府了。 掌燈時分,宮內(nèi)有人來報,說謝明瀾召我入宮。 平素來的都是程恩,他與我好歹有著多年交情,總會提點一二,讓我有個準(zhǔn)備。 但今日來傳召的小太監(jiān)卻面生的很,我心中漸漸升起一陣疑惑。 我正要隨他去,那小太監(jiān)卻道:“九殿下,陛下叫您換了朝服覲見?!?/br> 這大半夜的,換朝服? 不知道我那侄兒又要生什么事。 第5章 若說剛才有三分疑心,這下升到了七分。 我只得進了內(nèi)堂,讓綠雪為我換上玄色朝服,系了玉鞓。穿戴好后,隨那公公進宮去了。 行了一路,那小太監(jiān)將我引到養(yǎng)心殿,他停在殿外,示意我一人進去。 我走到這里,心中雖然疑惑,但卻更是坦蕩,謝明瀾一向是奈何不得我的,于是我便拽著下擺,毫無畏懼地踏進大殿中。 誰知一進門,里面竟然漆黑一片,四下寂然,不聞一聲。 仿佛一瞬間我就變得又聾又瞎了。 我心中不屑地想:還會四面八方射來冷箭不成? 于是我又走了兩步,停在原地,等看謝明瀾要做什么。 黑暗中分不清時辰,我自覺站了約莫盞茶時分,忽見正前方亮起一簇火光。 有人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盞昏暗的燈光。 我將目光移到他面上,乍一瞬間,心中猛地一突,驟然大慟。 那人平素若有八分像他,在這黑暗中,僅在一盞燈的晦暗中,簡直變成了十成十。 他端坐在那盞燈后,那微弱的光亮照不進他的眉眼,更是莫測。 我只能感覺到他自黑暗中那道審視的目光,我忙別過目光,只見燈后擺放著一個牌位。 燈影搖曳了一瞬,黑暗中傳來一道冰冷徹骨的聲音:“跪下。” 方才的坦蕩不知哪去了,我連忙一撩下擺,跪在冰涼的大殿中。 這久違的山雨欲來般的恐懼……我既熟悉又陌生,我不自覺顫抖著,就連細(xì)汗泌上額頭,竟然都不敢去拭。 又過了不知多久,黑暗中那人不疾不徐道:“你做錯了一件事,一盞茶時間,你自己說出來。” 我明知道燈后不是那個人,但是不知道為何此情此景之下,我卻不敢似平日對他那般,大咧咧地站起來說“陛下,臣不知,臣死罪”。 我腦中飛快地轉(zhuǎn)過無數(shù)思緒,不自覺像曾經(jīng)面對太子時洵一般,苦苦思忖。 太子時洵御下極嚴(yán),待我由甚,剛到東宮時,我在外胡鬧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便如這般讓我自己回話。 可是那時我那么頑劣,犯下一二三四條大錯小錯,我又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哪一件,都說出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曾經(jīng)年幼天真的我也曾想過死扛著不說,耗到他心軟,后來發(fā)現(xiàn)我的膝蓋沒有謝時洵的心腸硬。 不說就跪著想,說了再領(lǐng)罰,之前死扛著那些時辰是一刻也不給我折算的,我后來發(fā)現(xiàn)占不到便宜,也就不敢了。 到最后,他只要露出這種眼神淡淡掃過我,我就乖巧跪下,飛快回想三件事。 我最近又惹了什么禍? 他會知道哪些? 我錯在何處? 最后一條尤為重要,性命攸關(guān)。 記得有一年我與三哥出宮玩耍,去太白樓吃了酒,又與地痞打了一架。 回宮后,一看太子時洵那副樣子,我就知道死定了。三哥也怕謝時洵,連東宮的門都不敢進,卡著門檻行了個禮,扭頭就走,死道友不死貧道,一句都不敢為我求情。 我認(rèn)錯道:“臣弟不該纏著三哥讓他帶我出宮。” 太子時洵一戒尺揮下來,才慢條斯理道:“雖不至錯,不過既然你認(rèn)了,罰也就罰了。” 我欲哭無淚的捂著手,又道:“臣弟不該喝酒?!?/br> 太子時洵微微挑起眉梢,我見他這樣子,心中大悔,他原本不知道我喝酒了的! 我捂著挨了兩下的手掌,只得道:“臣弟不該……不該滋事打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