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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司律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被混有血的唾液嗆到,艱難喘息了幾聲,繼續(xù)道:“我是被他拋棄的徒弟,我也不配當他的徒弟,我只是要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而已,毀了阿彌天,繼承權位,我就是空山真正的徒弟?!?/br> 解嶙余光睨著身軀已經搖搖欲墜的天征,心中發(fā)狠:“你錯了,你毀了阿彌天,你只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欲,你從里子已經黑了。” 司律閉著眼,不知有沒有在聽。 解嶙將萬象橫在司律脖頸:“你為什么還會活著?!?/br> 司律緩緩睜開眼,靜靜地看著解嶙,緩緩露出個冷笑:“有人能把我救走,自然就有辦法讓我活著——解嶙,你難道不知道,用劍指著一個將死之人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嗎?!?/br> 解嶙擰眉,欲拔劍離開,司律卻好像要拉個陪葬的一樣,如地獄枯骨,死抓住解嶙腳踝不放,奪命的藤蔓再次出現(xiàn),順著解嶙的身體縛住他的要害,只為要他的命。 解嶙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他根本掙脫不了,他若掙脫不了,他們兩個都要死在這里,故而忍著口中的血腥味,舌尖頂著上顎,強忍著窒息感,對天征道:“勞駕,幫個忙?!?/br> “當然,你也可以順路弄死我。” 第34章 原罪之鄉(xiāng)(一) 浩海宸星被封住, 天征體內的靈力所剩無幾,在看到解嶙被藤蔓纏住之時,他便先解嶙的話一步, 有了動作,欲上前助解嶙脫離禁錮。 三個已是強弩之末的人根本斗不起來, 只能菜雞互啄。 司律像是釋然了,突然收了藤蔓,不愿在死前也鬧得那么難看,他仰著頭, 任胸前血淌著, 最后腰部失力,頹然仰躺在了流川谷干燥粗糲的沙土上。 解嶙橫著跨步,不著痕跡地離天征遠了些。 司律輕緩道:“空山他無能、優(yōu)柔寡斷,他以為他能掌控一切, 但他不知道, 決定權從來都是掌握在強者的手里……他想救我的……我知道,但就是因為他的無能,他才把什么都丟了,高不成低不就,可悲……” 解嶙靜靜地看著他, 似乎是在無聲嘲笑。 司律習慣了解嶙的這種眼神, 他呼吸越來越弱了,攢足了力氣道:“我臨死之前, 說的話你不一定能信, 但我必須要說……你小心些七星殿, 至于佛池金蓮——我也不知道在哪了。” 解嶙注視著他。 “還有,我來之前, 遇到了個玲瓏骨,”司律轉頭看他,“沒死,他自己跑了,那是你的人吧,真是沒想到,津川竟然還有玲瓏骨活著?!?/br> 解嶙呼吸一滯,警惕地注視著他。 司律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到最后,他自己沒了力氣,血沫子淌在嘴角,他身體一聳一聳的,瀕死之際,他竟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不過,我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br> 他囂張的笑聲回蕩在腥味的風里,良久,他笑聲停了。 司律死了。 連尸首都沒剩下,氣絕之后,化成了一灘膿水,滲進了干燥的砂礫里。 司律罪大惡極,吸丹術之所以被列為禁術,不光因為它是殘害妖物的一種術法,更因為它會對施術者本身造成反噬,吸丹術使用得越多,反噬越厲害,皮rou潰爛都算是輕的。 像司律這樣死后連尸骨都沒有留下的,定是不知殺害了多少妖類,奪了他們的妖丹。 解嶙冷笑一聲:“不值得同情?!?/br> 司律一死,解嶙再也撐不住,精神一旦放松,眩暈感立即襲來,他站不住,搖搖晃晃地蹲坐在地,他想用萬象撐住身體,可萬象太薄,豎著直接刺入了地面,解嶙不但沒有穩(wěn)住身體,還被萬象帶得險些跪趴在地上。 反倒是天征,司律一死,封著浩海宸星的力量消失,在緩緩恢復著。 解嶙心頭郁結,低頭嘔出一口血來,他擦拭著嘴角,看著緩緩走來的天征,面如寒霜。 天征身影冰冷高大,他逆著陽光向解嶙走來,解嶙余光望著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天征向他伸手:“站得起來嗎?” 解嶙側過頭去,故意留給天征一個背影,他借著萬象,不認輸似的拼命站了起來。 天征緩緩收回手,動作輕慢,似乎有點落寞。 天征道:“我們出不去了?!?/br> 解嶙頭暈目眩,極力保持著神智清明,他現(xiàn)在聽見天征說話就是下意識擰眉:“怎么出不去?” 他將萬象當拐杖用,艱難地向前挪著步子,但還未走幾步,像是突然碰到了阻礙一樣,再難往前一步。 解嶙陰沉著臉色,用劍尖朝前一指,他劍尖集中處似被驚擾的湖水,周遭景色忽然如萬花筒一般支離破碎,解嶙收回劍,臉色難看極了。 司律頌念佛音,把他們兩個關進了罪佛鄉(xiāng)。 周遭景色迅速變化,翻天覆地,解嶙沒有心理準備,一瞬之間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不太高興得起來。 罪佛鄉(xiāng)是個很棘手的東西,這意味著他要與天征強制捆綁起來,共同想辦法破局。 解嶙現(xiàn)在根本不愿意與天征有任何交流。他硬接了太多抑制符,當時不覺,現(xiàn)在竟是自食苦果。一點靈力都用不出來,腦袋還鉆心地疼,恐怕一會神智都要不清醒了。 他緩緩坐下,想先調整一下身體狀態(tài)。 天征輕輕走過來,半蹲在解嶙面前,金色的眼珠對準了他,輕聲喊:“解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