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終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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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中……” 誰是真正的、故弄玄虛的、認為自己能執(zhí)掌他人性命的絡新婦? “來梳理一下現(xiàn)在在場的人員吧。”他也不急, 反而是盤腿坐下,并且邀請一旁的巖永琴子和櫻川九郎也加入到談話中,“假定這是一場推理游戲, 那么現(xiàn)在我們擁有的手牌就是——松山研一、松山輝人、女仆清小姐,這三位姑且稱為松山一家?!?/br> 他一揮手,假裝地面上真的有卡牌似的, 對著空蕩蕩的榻榻米一指。 “而小川家, 則是小川詩織和死去的小川靖彥。” 櫻川九郎伸手發(fā)問:“請問……” “我是太宰?!?/br> “好的, 太宰先生, 讓我們這類無關人士參與進來是真的沒問題嗎?警方從調(diào)查中獲得的關鍵的線索, 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告訴我們的吧。” 青年面露困惑, 尤其是太宰自始至終都以愉快輕松的態(tài)度同他們交談, 甚至還將命案比擬成游戲。 “正如你所言——”他說, “我所給出的并不是全部,你就當是我以真實的案件, 臨場設置了一把推理游戲?!?/br> 也就是說, 將真實的案件完全拋開。接下來將要給我們的, 是太宰治作為游戲的“主持人”所加工過后的“案情線索”??晌覅s問我自己:你真的這么認為嗎?說不定他只是找這么一個借口下臺階,其實說的都是真正的線索—— 最后,他合掌一拍, 這一聲響落地,仿佛隔絕了背后氣氛緊張又微妙的鬧劇四人組。 可我卻心中鎮(zhèn)定下來,對他載滿期待的眼神, 有了想要回應的欲望。 “從伊君開始先發(fā)言, 如何?”太宰先生盯著我的臉。 很奇妙, 我想, 他也許是一臺大型的情緒捕捉機器, 在我稍微有了點想自我展示的欲望時,就立刻被他逮住,送上了跳水的起跳板。 “先說我完全無法判斷的——也就是清小姐和輝人少爺,他們加入的時間太短。我的觀察能力有限,暫時沒有從他們身上獲取什么有效信息,我暫且將其可疑程度列為3吧,輝人是3,清小姐是1?!?/br> 輝人對絡新婦的傳聞太篤定了,言之鑿鑿的模樣仿佛他身臨其境見過命案現(xiàn)場似的。 太宰:“哦哦,還有詳細的數(shù)值排位???松山研一先生和詩織小姐的排位呢?” “先前在餐桌上,不是說松山先生和死者有債務關系嗎?具體來說我想知道債務到什么程度,這會影響我的判斷。比如說,有人欠了我很多錢,這時候我肯定是不希望他死的……否則他欠我的款要怎么辦?可若是我們之間的矛盾到了無可化解的地步,而他欠我的錢已經(jīng)不多了……也許我會痛下殺手?!?/br> “從現(xiàn)實的角度來說是沒什么問題的,如果松山先生是犯人,關鍵就在于他對債務的承受能力了?!碧渍f,“作為暢銷書的作者,松山先生每年入手的版稅可想而知有多夸張……搞不好是死者經(jīng)營一輩子小旅館都無法企及的金錢?!?/br> 櫻川九郎說:“……這樣的話,我看反過來才比較可能吧。死者借了巨款后發(fā)現(xiàn)自己無力償還,反手殺害債主,然后賴到絡新婦頭上。” “可偏偏死掉的并不是債主松山先生?!睅r永琴子又問:“會不會是松山先生發(fā)現(xiàn)死者無力償還,干脆將其殺害后騙取保險金?” “哇哦,從這樣年輕的女孩口中聽到如此富有資本主義敲骨吸髓風格的答案,不免讓人對日本的未來感到絕望啊……”太宰夸張的抱著自己的手臂,“如果按照巖永小姐的說法,那此事必定是二人作案?!?/br> “……保險的受益人很可能是詩織小姐?!蔽艺f,“如果真有這個可能,那么詩織小姐很有可能也是共犯??墒窃娍椥〗愫退缮较壬g,看起來更像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完全掌控,詩織小姐可能無法反抗他?!?/br> “也就是說,伊君眼中最可疑的是松山先生和詩織小姐?” 未成年少女和債主一起謀害生父——我仍是對詩織抱有期望的,如此駭人驚聞的事不該是她犯下的。 于是我說:“和另外二人相對比之下,顯得可疑罷了?!?/br> 太宰先生明知道我的懷疑是站不住腳的。 他沒有否認,而是完全讓我按照自己的步調(diào)進行推理??傆X得就像教導主任一樣……是想給予我自行成長的空間嗎? 要明晰事件的全貌,輝人和清小姐同樣要成為懷疑的目標,在沒有抓出犯人前,我應該對所有人保持同樣程度的懷疑和警惕,而不是意氣用事被感情cao控,單方面認為誰不是兇手。 “太宰先生……能不能告訴我關于松山輝人和女仆小姐的信……” 我的話還未說完,太宰口袋里的手機就瘋狂的鳴響,他朝我說了聲“抱歉”,就打開手機。 幾乎是見到來電顯示的同時,他就以極其吸引人目光的方式作出了應答。 “國木田君~你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看來是找到了不得了的線索吧?” 太宰刻意提高聲音,生怕在場的人漏聽一般,甚至十分招搖的站起身在原地轉(zhuǎn)了個身—— “什么什么?能決定事情關鍵的重——要——線——索——”他成功的讓全場生物的視線都不漏下,齊齊鎖定在他身上,“我現(xiàn)在就來!” 我:……這就是所謂的鉤咸餌直吧。 …… …… 太宰回到二樓,二樓的構(gòu)造基本和一樓差不多,死者的房間在二樓第一間,而二樓除他之外唯一的住戶就是住在最里頭房間的松山研一了。 夸張過度的反應當然是他刻意的,既然新手和老手同時在場,新手聽到他們發(fā)現(xiàn)了關鍵線索,肯定會沉不住氣,連帶著會讓老手也發(fā)生紕漏。 不過,倒也不完全是演的。 “國木田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國木田正在松山研一的房間,因為是盡頭的房間,所以空間比普通的客房要寬敞不少。 “完全被改造成個人房間了嘛?!碧鬃叩綍芘?,隨手點著上面排列的書本,幾乎全是松山研一的個人作品,“完全沒有其他的書呢?!?/br> 房間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是旅館了,似乎重新裝潢過,按照房間主人的喜好重新裝飾了,就連日常家居也一應俱全,私人物品也整整齊齊的擺放起來。 違和感。 只要是進來的人,都會有種明顯的違和感—— “床褥有兩套。常年擺放在同一個位置,地板上已經(jīng)留下印記了,如果是自己換洗用的床褥就算了……可從地上的痕跡來看……”國木田看向地上兩道留下的痕跡,“這間房一直是兩個人在住?!?/br> 太宰在書桌的抽屜里找到不少臨摹的手帖,和一些裝訂起來的稿紙。山田已經(jīng)看過稿紙了,他說:“這些稿紙都是老師以前的作品?!?/br> 因為松山研一是當?shù)爻錾拿?,就算是為了捧場,八原也有不少人讀過他的書。更別提長年累月做著堅守規(guī)矩、缺乏刺激的工作的山田,他對松山研一筆下如夢似幻卻扭曲非凡的愛情中,品嘗到了虛擬文學能帶給他的歡愉。 簡單的說,他是松山研一的書粉,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稿紙的內(nèi)容出自什么書。 “是老師的《禁獵地》上的內(nèi)容,可老師為什么要用新稿紙重新謄寫自己的舊書……等等!我在簽售會上見過老師的手稿,這不是老師的字。那這到底是誰寫的?” 太宰毫不意外:“和松山先生同居的人吧?!?/br> (啊啊,真相的味道已經(jīng)朝我逼近了,雖然從一開始就能嗅聞到其中腐爛又令人作嘔的氣息,但是因為工作需要而不得不跳入真相的污水中伸手去撈出沉底的鑰匙,實在惡心。) 他正站在古舊的衣柜前。 太宰知道自己打開櫥柜會見到什么,他嘆息著打開了衣柜的門。 (那是與現(xiàn)實相悖的、被扭曲的某個少女的意志,像地縛靈一樣被日復一日的鎖在這間牢籠里。) “……這、這是什么?” 山田在他拉開柜子的那刻,就見到了混在男性衣物中的女性服裝。尤其是鎮(zhèn)上的高中生那套他司空見慣的校服,正插在松山研一的服裝中間。 “還不止這些?!碧酌鏌o表情的蹲下去拉開抽屜。 那是和這間死氣沉沉的房間更加格格不入的—— 山田腦子發(fā)懵。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用成年人的話說,是玩具。他曾經(jīng)和自己的妻子,在身體方面的相性不怎么樣時,也會尋找一些新的刺激來源,所用的就是這些道具、服裝—— 與衣柜里的女生校服串聯(lián)起來,真相幾乎是攤在眼前了。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像是被雷劈后心如死灰的模樣—— “是……他和……” (是松山老師……和……) “詩織……” (開玩笑的吧……) 天旋地轉(zhuǎn)。 觀看松山研一的書,對他來說是在性/癖的草原上放牧,因為他知道,這只是虛擬的故事而已。他雖然喜歡故事,但這萬萬不代表他會如書中的主人公那般,做出在常人眼中不可觸碰的事,可如今事實擺在面前—— 事業(yè)有成身懷巨富的喪妻中年男性。 天真爛漫如百合般清麗的綻放的少女。 長年累月同住一室,衣物混放。 甚至還有只會在親密的情侶、夫妻之間會用到的物品…… (還有那些廉價、暴露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給誰的。) 太宰合時宜的又補充道:“據(jù)我們了解,松山先生當年心慕的女性,是詩織小姐的母親阿梅,可是最后卻和她的姐妹結(jié)婚了,其中的緣由是年輕的靖彥先生橫插了一腳,死皮賴臉的乞求當年的旅館主人收留他,讓他幫襯阿梅女士打理旅館?!?/br> 青年的語氣中似乎有不易察覺的嘆息。 “……松山先生和阿梅女士沒能在一起的原因,居然是他太過優(yōu)秀了。阿梅女士的雙親認為他和阿梅在一起,會耽誤他的事業(yè)。所以選擇了只能依靠阿梅過日子的靖彥。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很能理解松山先生的憤怒與妒火,他設計靖彥跳入巨債的火坑,也是出于報復吧?!?/br> “想必是通過巨額的債務,又或者是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把柄,來威脅靖彥先生,借機將詩織小姐牢牢握在手中——” 就像為了應征太宰的話,國木田在書架旁找到了了一張合影。 是年輕的松山研一,身旁的女性與詩織有七分相似。 太宰壓根沒看山田崩潰的表情,他繼續(xù)說道:“他將詩織小姐,作為滿足自己欲望的玩物,想將其培養(yǎng)成他記憶中的阿梅女士、不,應該說是將其培養(yǎng)成他所理想中的,符合他一切期望的‘完美的女性’。” (……還真是自欺欺人啊,說什么‘理想中的、完美女性’啊。) 太宰說完,自己開始自嘲。 (分明是懷抱自己污穢的欲望而不肯撒手,將她人的人性視作隨時可以踐踏的蟲蠡的墮落垃圾大叔罷了??诳诼暵曊f自己是偉大的培育人,實則不過是愛而不得的色老頭一個。) 山田還不能接受自己尊敬的作家先生變成了因求愛不得而設計報復情敵,又對其女兒下手的毫無底線的禽獸,他正企圖以自己的力量,強迫自己正視事實。 “所以……犯人是……” (對了,有老手和新手,是二人組。) “是松山老師和詩織……?” (是,為了掩蓋自己做的丑事,外加早年的奪愛之恨,終于在今日忍不住了,于是殺害了靖彥?) “不。”太宰的眼底幽深無光,“正相反,松山先生是犯人的可能性反而減少了?!?/br> 清輝的月光透過窗擠進來,照在地上散落的手稿和高中生的筆記本上,筆記上的字跡,和剛才他們見到的手稿,是同一人所寫。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被紅色墨水圈圈涂涂,近乎面目全非的信紙,卻又被人矛盾的裱起來,在月光下,他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其中一二,太宰就能分辨出信箋的內(nèi)容,是積極的、暖心的、充滿著溫柔的安慰的句子,醒目之處在于—— “收信人是小川詩織。”國木田也注意到了這封信,他從地上將裱好的信拾起,“……寄信人是松山輝人?!?/br> ——希望詩織永遠自由,永遠開心。 太宰闔上窗,不知怎么又說了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昨天,是阿梅女士的忌日?!?/br> …… …… “……不是的,這么一來犯人反而不會是松山研一先生。” 在絡新婦聽完墻角從樓上下來后,我們得知了背后不忍卒讀的真相。 我原本疑惑之處如今茅塞頓開。 “這么做對他沒有好處?!蔽艺f,“首先,他是債主,負債人死了對他毫無益處。其次,他大搖大擺甚至從不收斂和詩織同居的事,就連屋內(nèi)的私密物品也不打算遮掩,分明對未成年人……那個是犯罪行為,證明他根本不擔心敗露的可能,為什么不會敗露?因為小川父女已經(jīng)忍受了很長一段時間這種生活了,無論是施暴者,還是受害者……都已經(jīng)習慣了?!?/br> 盡管說出這些話令我心里不太舒服,我也不得不承認—— “他幾乎沒有動機。如果是想報復靖彥先生,他一直以來做的慢刀子割rou的行為,才是復仇的上上選?!?/br> 巖永琴子嘆了口氣。 “又回到了原點啊……” 不…… 還有一件事。 夏目和田沼來拜訪的時候,分明說過是因為詩織昨天是因為請了病假缺席了半天課。但我們到達旅館的那日,詩織是怎么說的? 詩織說的是—— “和朋友一起去買教輔資料了?!?/br> 根本對不上。 那個“朋友”,是誰? 讓詩織不惜請假,也要錯開時間去和“朋友”一起做的事,是什么? “我去打個電話?!蔽艺f完就拿著手機去了洗手間,撥通了今天夏目他們留給我的聯(lián)系電話。 “抱歉,夏目同學,這么晚打擾你。” 電話那頭似乎是有人在鬧騰,過了兩秒后聽筒里才傳來少年汗顏的聲音:“沒關系的……請問是有什么事嗎?” “昨天下午,小川詩織同學是請假了吧?”我問,“還有其他人也請假了,或者是下午沒有去學校嗎?” 我知道我的猜測全靠運氣,萬一詩織的朋友,根本不是和她同校的孩子,這條線索就陷入了死結(jié),好在我的運氣相當不錯。 “隔壁班的松山輝人同學也請假了,理由是要去給母親和姨母掃墓……” 原來我那日在詩織身上聞到的強烈的香氣,是花香。 詩織和輝人一起去掃墓?掃墓的對象,也就是他們二人的母親。 ——詩織和輝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還未等我細細思考,方才沉寂的今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主公大人,這里有股奇怪的氣息?!?/br> 【剛才被絡新婦身上能遮掩氣息的東西所影響,我一直感覺不到……是一股令人十分不舒服的氣息,充滿了惡意。】 “——能感受到是誰身上的嗎?” 【主人大人!那東西正在朝我們接近!】 本來靠在門邊的我猛地側(cè)頭,正好對上一張嫻靜的笑臉。 ——是松山家的女仆,清小姐。 就像被晦暗的陰影所纏繞,變成沾滿惡意的藤蔓似的朝外蜿蜒,仿佛立刻就會爬上我的腳踝,一路順著朝上掐住我的脖子似的—— 她歪著頭,朝我微笑:“晚上好,小姐?!?/br> ※※※※※※※※※※※※※※※※※※※※ 立刻變恐怖故事,所以今天放在上午更新好了,白天看就不恐怖了(喂) ———————————————————————————————————————————— 感謝在2020-08-16 11:28:33~2020-08-16 21:19: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p仔 30瓶;菘葉 20瓶;cc 10瓶;燕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