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讓你等，后悔對你說過的所有狠話，更后悔那天，沒能打開那扇門?！?/br>
    那扇衛(wèi)生間的門，成了她一直以來的痛，祁蔓咬唇，雙手拉著黎言之，不肯松，黎言之將她手指頭一根一根掰開，就和當(dāng)初在衛(wèi)生間那般，兩人心一點點往下沉，黎言之說：“如果有下輩子多好，換我等你。”

    她推祁蔓到機(jī)艙門口，保鏢喊道：“黎總！”

    黎言之一個眼刀過去，一米九的男人沒說一句話，只是眼睛紅了又紅，眼不見為凈，他和另一個保鏢干脆去前艙。

    黎言之轉(zhuǎn)頭看向何辭：“你怎么還沒穿，我來幫你……”

    她話音未落何辭走到她身邊，站不直，她微微彎腰，黎言之想幫她穿上降落傘，反被何辭套住手，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黎言之穿上，身后扣子噠一聲合上，黎言之白了臉：“何辭！”

    聲音隱隱有怒意和害怕，她突然知道何辭想做什么！

    祁蔓也發(fā)現(xiàn)了，她眼睛瞪大：“何辭！”

    “在訓(xùn)練的時候，教練說，要會迅速穿降落傘，能爭取到一秒，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秒，所以我就不停的練，不停的練，我畢業(yè)那會還拿了最快速度的稱號呢。”

    “何辭……”

    何辭打斷黎言之的話，她往后面站一些：“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黎jiejie，你肯定很愛我姐?！?/br>
    “我也愛她?！焙无o說到這里看向祁蔓，她一直笑，卻一直笑著流淚，那淚水打濕她臉，將她從前俏皮的神色逐漸模糊掉，剩下穩(wěn)重和安靜，何辭說：“其實我知道今天去那邊干什么，你們之前在病房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姐，你用內(nèi)疚，這是我們何家欠黎家的?！?/br>
    “不欠！”祁蔓撕心裂肺的喊道：“不欠的，何辭，你聽話，你來姐這里?！?/br>
    她忍著劇痛往黎言之身邊走兩步，黎言之說：“蔓蔓，快解開我身后的扣子?！?/br>
    祁蔓看著近在手指邊的扣子，雙手顫抖，解開，黎言之死，不解開，何辭死，她這才明白，這是對她最大的選擇，這是給她的選擇，祁蔓下不了手，她轉(zhuǎn)過身對黎言之：“你解開我的！”

    “別解開了！”何辭說：“你們就算把降落傘給我，我也不會穿的，其實我應(yīng)該早就死了，姐，如果你不救我，半年前，我就死了?！?/br>
    “姐，你讓我多活半年，這半年比我以前十幾年都快樂，但是要還的?！?/br>
    祁蔓走向她：“何辭?！?/br>
    “別過來?！焙无o站在機(jī)艙門口，她伸手拉住門邊，一用力，門開了，因為要跳傘，所以機(jī)長早早給她們把鎖都解開了，所以何辭才能輕易打開門，她站在門后說：“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br>
    “不要！”祁蔓臉驟變：“不要跳！”

    “好?！焙无o很認(rèn)真的點頭：“我一直聽你的話，我不跳?！?/br>
    她說：“你們跳?！?/br>
    黎言之和祁蔓白了臉，兩人都沒動，何辭催促：“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跳啊！”

    飛機(jī)一個顛簸，兩人身體往外傾斜，祁蔓死死拽住門邊，和黎言之一起抓住，沒跳下去，何辭大聲說：“姐，下去把這個給我爸！”

    她給祁蔓遞了個信封，何辭說：“這是我打算到那邊讓你帶回來給我爸的，可惜我到不了，我要提前下了?！?/br>
    “何辭。”祁蔓剛剛沒哭出來的淚又留下來，被狂風(fēng)吹的搖搖欲墜，如同這架飛機(jī)，即將瓦解，何辭笑：“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怕死，其實我也沒那么怕，如果死的有價值就更好了，姐，你要好好的，你越好，我走的越有價值。”

    “何辭，你不要傻，你聽我說……”

    “不要說了。”何辭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語氣，她看祁蔓：“姐，你告訴我爸，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愛他。”

    風(fēng)吹起何辭衣擺，將她衣服吹鼓起，她站在門口，往下看，神色嫻靜淡然，和第一眼看到的古靈精怪絲毫不同，她聽到前艙傳來聲音，轉(zhuǎn)過后看黎言之和祁蔓，在她們祈求的眼神中，掰開她們拽艙門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掰開，就像是掰開自己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祁蔓直搖頭：“何辭不要，不要這樣，姐陪你，姐上來陪你，姐也不下去了。”

    “來不及了?！焙无o掰開她手指，目送祁蔓下去，最后轉(zhuǎn)頭看黎言之，對她一笑：“黎總，我姐就拜托你了?！?/br>
    黎言之還沒回話手背一痛，何辭用發(fā)夾的前端戳她手背，鮮血順著她手臂落在她衣服上，她沒松手，定定看何辭：“何辭，我換你?！?/br>
    “黎jiejie，這是我們何家，欠你的?！?/br>
    她說著用發(fā)夾的前端狠狠戳黎言之的指腹，一個手指頭，兩個手指頭，黎言之吃痛，還是放開了手。

    兩個身體急劇下降，祁蔓仰著頭看天，飛機(jī)逐漸變小，門口的人也直到看不見。

    “我父母都沒了，我是孤兒，我不知道去哪，我找工作人家不要我，我剛被房東趕出來，我想再來見一見父母干脆就隨他們?nèi)グ伞?/br>
    “我媽死的早，我爸在外面找了女朋友，我現(xiàn)在沒有家了，嗚嗚嗚……我不想回家，我好可憐的，沒人要我?！?/br>
    “如果我們能安全回去，我讓我爸收你做干女兒！我做你爸干女兒也行！”

    “jiejie，你是我最好最好的jiejie，我這輩子就要你這么一個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