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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滿目柔情, 內心一片安寧溫暖,直到紀謹睫毛抖了抖, 亦睜開了眼睛。 他們并非頭一回在同一張床上醒來。在他們還未互通心意前, 就曾同塌而眠, 那時,他們彼此欣賞, 互為知交;后來, 在他們彼此剖白之后,又因為照料重傷的紀謹而同床共枕,甚至還曾擦槍走火,雖然沒有做到最后。 而昨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之夜。 彼此的目光糾纏在一起,不約而同想起了昨夜的旖旎春光,心頭一燙,感覺身體也隨著熱了起來。 清晨正是男子一日中精氣最足之時,便是只有三分的情動也加持到了七分,兩人貼得極近,輕易便感覺到對方身上的變化。如今的他們,自是不需要再壓抑什么,相互抵著額頭輕輕一吻,便順從了自己的心意。 守在門外的下人一大早便被吩咐了要熱水,瞬間便明白了緣由。聽說昨日夜里也叫了兩次水,不由在心里感嘆了聲大少爺和王爺不僅恩愛,精力更好, 至于旁的,那是不敢多想的。 洗漱穿戴好之后,兩人先去了正院,見過了慕老爺慕夫人,也讓慕鴻慕羽裳拜見過,一家人一起用了朝食。 面對慕老爺和慕夫人,紀謹?shù)膽B(tài)度說不上恭敬,卻是十分溫和,他心里也很明白,畢竟自己身居高位,即便說一聲“下嫁”,兩位老人又豈敢真以長輩自居。尚公主尚且是一個“尚”字,何況他一個當權的王爺。僅僅一聲“父親”已叫得慕謙正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若太過恭敬反倒更讓人不自在,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云直那般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能處之泰然。 反而是面對慕鴻與慕羽裳時更為自然,畢竟是小輩,可親一些也不打緊,何況曾經(jīng)在未表明身份前已相處過幾次,彼此也算熟悉。 只是這樣的日子日后也不會成為日常,兩人婚后還是準備長住信王府。紀謹掌管一府事務,自然不能常年不在府中;慕遠每日入皇城點卯也是住在近在城門的王府方便,即便不為這一項,如今能夠名正言順地相守,自然沒有各自分開的道理。至于會不會因此傳出慕遠攀附的流言,且不說慕遠本就不是在意流言的人,單是這一場婚禮也足以堵住所有的流言,人們也只會說大國手與王爺恩愛而已。 用過朝食之后,慕遠與紀謹便進宮面圣謝恩去了。 兩人進宮時大朝已散,便由內侍引著徑直去了御書房。薛昶早已在御書房等候,待兩人謝過恩后,便看了座。 薛昶自是有些好奇紀謹新婚的感受,不過當著慕遠的面,也沒有多說什么,隨口問詢了幾句,便轉了話題。 薛昶道:“如今,扶桑與高麗的使節(jié)和棋士都已在來朝的路上,而距離三國聯(lián)賽也不到三月,云直可有取勝的把握?” 慕遠道:“棋局變化難測,未下之前不敢夸下??凇B犝f扶桑此次出戰(zhàn)的棋士除了去歲來訪過的藤原哲也王子,還有其師小林雅之與師兄宮本熏,可見哲也王子的棋力在扶??膳徘叭?。至于高麗,據(jù)說這些年來國主崇尚弈道,很是培養(yǎng)了一些棋士,只是畢竟時日尚短,實力上應是不如扶桑,此次大約是叫扶桑慫恿著一起向我大齊挑戰(zhàn),或者也未嘗沒有一試身手的打算?!?/br> 薛昶點點頭:“不錯,倒是做了一些功課。藤原哲也曾敗于你手,若是讓你對上其師小林雅之你有幾分把握?!?/br> 慕遠抬首,眼神難得地凜冽端肅起來,肯定道:“全力以赴之下,十分。” 薛昶撫掌而笑,很是滿意:“很好,未戰(zhàn)先言勝,氣勢不可落于下乘。若是由你來選,另兩位迎戰(zhàn)的棋士,你心中可有人選?” 慕遠毫不猶豫地道:“時遠兄自然要占一席?!?/br> 薛昶肯定道:“程時遠的棋力自不必說,藤原折也尚要避其鋒芒,當是有些不如。只是,扶桑只怕早已料到你與程時遠會出戰(zhàn),小林雅之與宮本熏當是你們的對手。你與藤原折也正面交手過,依你之見,除了你與程時遠之外,待詔所可還有人能勝過藤原折也?” 慕遠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藤原哲也棋力不俗,又深研新規(guī)日久,若在待詔所內選擇,除了臣與時遠兄,其他人恐難有必勝的把握。” 薛昶微微皺眉:“此番聯(lián)賽,我大齊不僅要勝,更要完勝。高麗不足為懼,卻不能讓扶桑奪下哪怕一局,否則定要笑我大齊泱泱大國,高手卻寥寥。” 慕遠沉默半晌,方道:“若要有必勝的把握,臣倒有一人舉薦,他的棋力與時遠兄在伯仲之間。” 薛昶:“哦?何人?民間還有此等高手!” 慕遠:“他叫范世暄,便是去年揚州論枰的魁首,也是凈空大師舉薦之人?!?/br> “哦,原來是他。”薛昶倒還有些印象,去歲初次詔見慕遠時他還特意提到慕遠未能在揚州論枰奪魁之事,雖說他早已從紀謹口中知曉事情的緣由,不過是想聽聽慕遠如何應答而已,于是又道,“可是,你不是說他無心仕途,人各有志么?” 慕遠道:“世暄確實無心仕途。不過此番是為國出戰(zhàn),與是否入仕無關,臣以為,他應當不會拒絕?!?/br> 事實上,在這之前,慕遠便與范熠聊過此事,也曾問過他,倘若有機會,他是否愿意為大齊一戰(zhàn),當時范熠便道:“倘若有此需要,我自當義不容辭。不是為了大齊,而是為了我身為炎黃子孫的尊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