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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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騁再次不說話了,只是一直看著陶淮南。陶淮南在他的視線下直直地站著,不躲不閃。他眼尾通紅,白皙的皮膚下,紅紅的眼尾讓他看起來有點(diǎn)可憐,像是特別難過。 時(shí)間如同靜止了,不算溫暖的房間里,兩個(gè)原本最熟悉的人隔著幾步相對著。陶淮南用手背碰了碰眼尾,遲騁說:“別碰眼睛。” 陶淮南這幾天眼睛發(fā)炎了,湯索言不讓他用手揉。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還需要人盯著告訴。 陶淮南聽著他的話把手拿下來了,繼續(xù)用指腹去搓桌沿。 遲騁嘆了口氣,說:“過來?!?/br> 陶淮南朝他邁步走過去,走到遲騁身前。遲騁抬著頭看他,伸手抹掉了他臉上的眼淚。 “你這么大了,我還是看不了你哭?!边t騁一只手兜著陶淮南的臉,拇指在他臉上輕輕地刮,“看不了你害怕,不愛看你哭?!?/br> 這樣的遲騁只在陶淮南夢里出現(xiàn)過,沒了冷冷淡淡的神情,動作和語氣都溫柔??伤焕涞颂栈茨戏炊薜酶鼌柡?,遲騁越擦他的眼淚,眼淚就落得更兇。 “別哭了?!边t騁另一只手握著他的手腕輕輕搖了搖,像是小時(shí)候哄他時(shí)的那樣。 陶淮南連連點(diǎn)著頭,用衣袖去擦眼睛,像個(gè)小朋友。 遲騁說:“坐?!?/br> 他說什么陶淮南都照著做,卻沒有坐在他的旁邊,而是坐在遲騁腿前的地板上。 遲騁于是低頭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頭,說:“咱倆說會兒話。” 今年這次重見,一直是陶淮南在單方面說話,遲騁只是聽的那個(gè),他說過的話很有限?,F(xiàn)在他主動提出要說會兒話,還是用這種語氣,這簡直是致命的。 “好。”陶淮南點(diǎn)頭應(yīng)著。 “在這兒我實(shí)在對你冷不下臉,”遲騁手就放在陶淮南頭頂,一下下摸著,像在摸小狗的后背,“咱倆今天說的話,在哪說在哪結(jié),出了這個(gè)門我不可能還對你這個(gè)態(tài)度。” 陶淮南還是點(diǎn)頭。 遲騁說:“既然都讓你堵這兒了,我也不裝了?!?/br> 陶淮南把臉貼在遲騁腿上,靠著他。 “沒錯(cuò),我還在意。”遲騁慢慢說著話,“在意這兒,就跟在意你一樣?!?/br> 陶淮南聽了他的話抬起頭,遲騁看著他被眼淚沾濕了擰成一撮一撮的長睫毛,說:“也不用意外,不可能不在意?!?/br> “你對我來說是什么呢,我說不出來?!边t騁說話時(shí)邊摸他的頭,邊捏他的耳朵,聲音冷靜又溫和,“曾經(jīng)我以為我活著就是為了你,一切意義都是你?!?/br> “你是我的rou,我的血和骨頭?!?/br> 陶淮南輕輕地抽了口氣,沒有出聲打斷遲騁的話。 “但你太絕了,陶淮南。”遲騁指尖溫?zé)?,順著耳垂把溫度全部傳給陶淮南,“你把我骨頭都抽空了?!?/br> 陶淮南再次流了眼淚,在遲騁的牛仔褲上留了一個(gè)小水圈。 “確實(shí)恨你,恨得把心里所有陰暗的念頭都激起來了,想弄死你,再弄死我自己。”遲騁說這話時(shí)還很冷靜,只是捏陶淮南耳垂的手指有些用力,把他的耳朵捏得很熱,“可也沒那么恨你,所有好東西都是你給的,除了最后那一次狠的,你給我的全是好的,你跟獻(xiàn)祭一樣把你的全世界都給我了。那些好讓我連恨你都恨不起來,一邊想毀了你,一邊還是想把所有好的都捧給你,讓你挑著拿,挑剩的也都給你留著,誰也不給?!?/br> “所以人多復(fù)雜,是不是,小孩兒。”遲騁放開陶淮南的耳朵,托著他的臉給他擦眼淚,“想弄死你,又想慣著你,心里扭曲得快分裂了,臉上還裝得不在意?!?/br> 陶淮南搖頭,伸手去摸遲騁的臉。 遲騁輕咬了咬他的手掌,說:“所以你想好了再招惹我,在意你是真的,恨你也都是真的?!?/br> “我不怕你恨,”陶淮南顫抖著說,“ 你怎么對我都行,我不怕?!?/br> “哥說得對,較勁什么都得不著,只會失去更多??扇绻惠^勁那也就不是我了?!边t騁繼續(xù)說,“當(dāng)初那事不論你的理由,我永遠(yuǎn)不原諒,這個(gè)變不了,這個(gè)勁兒在我這一直得擰著。但你想說的時(shí)候也可以說說,讓我聽聽是什么樣的理由能讓你那么絕,什么都顧不上了?!?/br> 陶淮南無聲地流著淚,嘴唇緊抿著,沒有顏色。 “連你都能放棄我,你讓我還敢信什么啊,陶淮南?”遲騁最后揉了揉陶淮南的頭發(fā),自嘲一笑,“那可是你?!?/br> 遲騁俯下身,把距離定在跟陶淮南鼻尖相抵,扣著陶淮南的脖子,咬著牙道:“你不是我的嗎,陶淮南?” “是你的……”陶淮南用力點(diǎn)頭,虔誠道,“一直是你的?!?/br> “我還信嗎?”遲騁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也紅了,眼底紅得什么情緒都遮不住了,可惜陶淮南看不到。 “信吧……”陶淮南像是想要抱他,胳膊伸直了卻也只敢輕輕地抓著遲騁衣服,“再信一次?!?/br> 遲騁卻不再說話了,他在陶淮南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陶淮南就又伏下身去,枕著遲騁的腿,像一只很乖的小狗。 五年時(shí)間,確實(shí)能讓人都改變很多。比如遲騁,他原來從來說不出這么多話,現(xiàn)在能一字一句準(zhǔn)確地把自己表達(dá)得很明白;比如陶淮南,那些撒嬌扮慘惹人心疼的本事全忘了,現(xiàn)在只會小心翼翼地抱著對方,什么話都不會說。 那天后來,遲騁把陶淮南抱了起來,兩個(gè)人枕著一個(gè)枕頭,一起在那張床上睡了沉沉的一覺。 那一覺很長,夢也很長。夢里有著這些年里陳舊的往事,有斑駁的光點(diǎn),有暖黃色的墻。陶淮南后背貼著遲騁的前胸,遲騁隔著衣服摟著他肚子。 一切仿佛都隨著舊夢回去了,時(shí)光交疊,夢里夢外都是他們。 陶淮南在醒時(shí)喃喃地叫了聲“小哥”。 遲騁也剛醒,沙啞地應(yīng)了一聲,吻了吻他的脖子。 然而到底是夢,醒了就該醒了。 遲騁在走之前跟陶淮南說:“今天這些話算是意外,我沒打算在這兒碰見你。既然碰見了也別白見,說了這些不該說的話,明天我就不認(rèn)了?!?/br> 陶淮南眼睛腫了,本來就發(fā)炎,睡前又哭過。 遲騁用嘴唇叼了叼他腫起來的眼皮,說:“回去別哭了?!?/br> 陶淮南應(yīng)著“好”。 “你說要追我,我用不著你追,咱倆之間不來這套?!边t騁說,“可我心里的勁兒過不去,我只要一想起來,就恨不得毀滅世界,毀了你。” 陶淮南又說了一次“不害怕”。 “所以你得讓我過了這勁兒,你得讓我看見你不想咬你了,我才會想親你?!边t騁摸摸他的臉,“不然咱倆回不去,我放不下你,也不想要你?!?/br> 陶淮南不舍得放開他,依戀地抱著遲騁。 遲騁又抱了他一會兒,然后把他送回了湯哥那兒。 陶淮南問遲騁:“那你得怎么才能再想要我,小哥?” “想不出來,”遲騁淡淡道,“不知道。” 陶淮南點(diǎn)點(diǎn)頭,遲騁說:“上去吧。” “你呢?”陶淮南凍得鼻尖通紅,問他。 遲騁說:“我回北京,明天真有事兒。” 陶淮南說“好”,白天情緒激烈地哭過又睡了一覺,現(xiàn)在整個(gè)人看起來有點(diǎn)累。 遲騁在單元門口看著他進(jìn)去,陶淮南回頭叫他“小哥”。 “說。” 陶淮南問:“你要小狗嗎?” 遲騁說:“不要,我有狗?!?/br> 第101章 陶淮南曾經(jīng)也是被別人寵愛的小狗, 無憂無慮,天真勇敢。 兩個(gè)哥哥給他撐起了一個(gè)溫暖安全的窩,無論外面怎么震蕩顛簸, 陶淮南永遠(yuǎn)被保護(hù)得好好的。他是被愛澆灌長大的小孩兒, 內(nèi)心也同樣充滿愛。 他每一天都在盡他所能地愛著兩個(gè)哥哥, 這兩種愛并不完全相同,可都同樣濃烈。 “想什么呢?”遲騁穿著睡衣,剛做完了一套卷子,看了眼在旁邊捧著水果盤等著他的吃的陶淮南。 陶淮南笑著問:“你做完啦?對答案了嗎?” 遲騁用手指抹掉了他臉上剛才濺上的一顆小水珠:“沒呢, 問你想什么呢?!?/br> 陶淮南湊過來親親他的嘴,笑得可甜了, 卻不回答, 摸著叉了塊蘋果,放進(jìn)遲騁嘴里。 遲騁咬了蘋果,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陶淮南順勢去咬他的手指, 遲騁躲都不躲,被陶淮南咬了就隨他咬,還用拇指刮刮陶淮南的那顆小尖牙。 他們高三了,遲騁是學(xué)校種子選手之一,學(xué)校和老師都指著他們那幾個(gè)拔尖兒的學(xué)生能奪個(gè)什么回來。 遲騁就跟不會累一樣, 他又聰明又自律。陶淮南也盡他所能地給遲騁提供條件學(xué)習(xí),他能做的事都搶著做, 不讓遲騁伸手。 在遲騁面前陶淮南一直是開心的,總笑呵呵的, 讓人看著他都覺得輕松??商栈茨喜⒉灰恢蹦菢? 不在遲騁面前的時(shí)候,陶淮南也經(jīng)常不說話, 陷入自己的思緒里拔不出來,比如剛才。 遲騁問他想什么呢他沒說,實(shí)際上陶淮南心里沉沉的,悶得透不過氣。 上周有一天晚自習(xí),陶淮南提前放學(xué)了,他下樓去遲騁教室等他。他們教室后門向來不關(guān),陶淮南輕車熟路地進(jìn)了教室,遲騁和石凱那周正好坐在后門位置的前一排,陶淮南笑著坐在那兒,等著看遲騁什么時(shí)候能發(fā)現(xiàn)他來了。 快放學(xué)的時(shí)間,大家心都不靜了,班里亂哄哄的,都在各自聊天。 石凱在問遲騁一道物理題,遲騁給他講了會兒,問:“聽懂了么?” “懂了,”石凱累得抻抻胳膊,“太特么難了。” “該扔就扔,別摳大題,”遲騁跟他說,“最后你要還剩時(shí)間再回頭琢磨。” 石凱笑著說:“我知道,記住了大神。” 分班之后他倆一直同桌,陶淮南去文科班了,遲騁旁邊的位置被石凱占著,守著學(xué)霸坐,石凱那么不愛學(xué)習(xí)的人竟然被帶得也學(xué)了,成績眼見著飛升。 “物理競賽你怎么沒去,”石凱問遲騁,“三十分啊,不要了?” 遲騁不太在意地答說:“沒時(shí)間?!?/br> “你算了吧,那些競賽你都不去,分也不加,你想什么呢?”石凱覺得可惜,皺著眉說,“我感覺你就是故意的?!?/br> 遲騁說:“真沒時(shí)間,考試還得去外地,一折騰好幾天。” “加分??!你當(dāng)白考???”石凱說。 遲騁只淡淡地說了句:“都是定向的,我用不上?!?/br> 他倆說話聲音不大,別人肯定聽不見,但陶淮南耳朵很靈,他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在后面全聽見了,聽見遲騁什么競賽都沒去,這些遲騁說都沒說過,陶淮南根本不知道有這些事。 還聽見遲騁說他用不上。 陶淮南輕輕地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胳膊里。 石凱過會兒說:“那些學(xué)校的加分你不要,別人搶都搶不來。你到底打算考哪兒啊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