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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陳年烈茍(陳年烈狗)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咋了這是?”陶淮南飯沒了,手里一空,迷茫地問了句。

    對面那倆少爺臉都黑了, 被一身連飯帶菜澆得僵在原地, 有十幾秒的時間幾個人完全沒動, 大腦死機(jī)了都。

    闖了禍的眼鏡小男生比他倆還僵,看看季楠看看石凱,一地狼藉他還下意識嫌棄地往后退了一步,歪著點肩膀像只鵪鶉。

    后來石凱站起來抖了抖衣服, 怎么抖也無濟(jì)于事了,菜湯透過薄薄的t恤沾身上了都。

    “你是不是瞎……”季楠氣都喘不勻了, 吸一口吐半口, 想想對面有個真瞎子,后半句又咽下去了,把自己噎得想打嗝。

    男生嘴巴動了動, 木呆呆地也沒說出個什么話來。

    “我太惡心了現(xiàn)在,黏糊糊的我真的要吐了,”季楠捏著身上的衣服抖了抖,“我他媽是不是早上踩狗屎了?!?/br>
    也是寸了,原本上課都穿著校服的, 今天格外熱,這倆少爺把校服都脫了沒穿, 身上就穿個短袖。

    他性格本來就咋呼,看那個男生站那兒連個動靜都沒有, 有點壓不住火, 抬手懟了他一杵子:“你他媽到底是怎么走的道兒?你是手不好使端不住還是腳不好使?”

    他一拳頭懟過去男生又往后退一步,一拳頭沒懟出個聲來, 這窩囊樣兒可把季楠窩囊壞了。

    “你是不是啞巴?”少爺們兇起來不是鬧著玩的,平時痞里痞氣嬉皮笑臉那都是跟熟人,真對外拉下臉來耍個橫也挺嚇人,“還是在這兒跟我裝倔呢?”

    陶淮南聽出他真要發(fā)火,出聲說:“別生氣別生氣?!?/br>
    石凱在旁邊也皺個眉,一身白衣服現(xiàn)在黃不唧的看著就臟,但他脾氣還是沒季楠來得那么快,季楠叨叨叨地沒個完,他只是沉著臉不吭聲。

    眼見著季楠真生氣了,旁邊圍觀的也不少,陶淮南一直勸也沒見他消氣。

    “連個對不起都不說?”連石凱也開了口,擰著眉問。

    男生抬眼看看他們,估計學(xué)習(xí)學(xué)傻了,也是被眼前這一遭給整蒙了,半天才推推眼鏡,說了聲“對不起”。

    “我可真稀罕你一聲對不起,”季楠嘲諷地笑笑,“賠吧,穿過一回了不是新衣服了,給你折一半,再給你抹個零,從衣服到鞋你給我兩千得了。凱哥這身我替他做主了,也算你兩千?!?/br>
    男生啞然,又半天沒吭聲,周圍都在他看,過會兒才悶聲說了句:“我給你們洗?!?/br>
    “你會洗?。俊奔鹃托σ宦?,“你能洗干凈?你洗干凈了我們不嫌棄?”

    季少爺這是來真的了,讓人扣了一身飯菜,心里不痛快。

    男生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什么都說不出來,臉脹得通紅。

    “楠哥消消氣……”陶淮南探著身往前夠夠,沒摸著季楠,“我拿回去幫你洗,別生氣了?!?/br>
    “你一小瞎……你都看不見你能洗個啥,”季楠直接肩一抖把衣服從領(lǐng)子扯了,光著上身,把衣服直接往男生身上一摔,用手背拍拍男生肩膀,“衣服給你了,明早錢送到我班,不送你可以想想后果?!?/br>
    季楠說完就那么光著走了。石凱也把衣服脫了搭在肩上,跟陶淮南和遲騁說了聲“走了”。

    那倆都走了,陶淮南茫然地往遲騁那邊轉(zhuǎn)了轉(zhuǎn)。

    遲騁把他那份飯推過來,說:“吃吧?!?/br>
    陶淮南搖搖頭說:“剛才吃飽了。”

    那男生還愣在原地,有人跟他說:“你明天去給道個歉,剛才就是在氣頭上?!?/br>
    男生抿著嘴,估計也是個倔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陶淮南也說:“你好好給他倆說個對不起,沒事兒的。”

    那男生手上拿著季楠的衣服,也沒跟人說話,低著頭走了。

    陶淮南還是頭一次看見那倆人生氣,他們學(xué)校氣氛挺好的,也沒人招他們,平時都笑呵呵的,頭一次看他們這么發(fā)火,還挺嚇人。

    按陶淮南的理解,季楠就是故意嚇唬人,撒個氣也就過去了,也不會真非要讓那男生賠?;亟淌业臅r候看見那倆人都穿著校服,拉鏈一直拉到下巴,褲子也換成了校服褲子。

    陶淮南說:“消消氣消消氣?!?/br>
    石凱已經(jīng)消氣了,這會兒還笑了,說:“我現(xiàn)在身上都一股菜味兒。”

    “你吃飽了嗎?”陶淮南也笑著問。

    石凱說:“就那么回事兒吧,沒飽也吃不下去了?!?/br>
    那男生是學(xué)校考進(jìn)來那一小撥成績好的里面的,還拿獎學(xué)金的。學(xué)校獎學(xué)金挺多呢,遲騁上學(xué)期也拿了。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那男生還真站在了他們班門口。

    季楠還沒來,石凱先來了,他看見石凱,遲疑地開口“哎”了聲。

    石凱估計也沒想到他真能來,挑了挑眉。

    那男生從兜里掏出一沓現(xiàn)金,對折過兩次,疊成厚厚的一小沓長方形遞過來:“……給你?!?/br>
    石凱垂著眼看著那沓小長方形,視線往上抬了抬看著那男生,說:“用不著?!?/br>
    男生也不說話,又把手往前伸了伸:“錢給你,衣服給我?!?/br>
    石凱本來也沒想要錢,昨天也不是他說的,這會兒被比他矮一頭的男生遞著錢,感覺還有點嘲諷,石凱不耐煩地抬了下胳膊揮開他手,進(jìn)教室了。

    季楠沒趕上送錢這一茬,少爺脾氣昨晚洗完澡衣服扔了也就忘了,也壓根沒想到小男生真能來。

    聽說真來送錢了還樂了會兒,說:“還挺實誠?!?/br>
    少爺們搭了身衣服就當(dāng)?shù)姑沽?,誰能真難為人。

    結(jié)果沒想到這次也是碰上茬子了,那男生連著三天早上在他們班門口等。一小沓長方形鈔票天天伸手遞,碰上季楠給季楠,碰上石凱給石凱。他倆都不要,那就明天還來。

    班里人都當(dāng)笑話看的,倆少爺這是讓人侮辱了。然而那男生臉上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天天就是木著臉伸手遞錢,跟個愣子似的。

    想發(fā)火也不是,損他兩句也不是。

    “你說你是不是該,”陶淮南笑話季楠,“誰讓你非刁難人?!?/br>
    “我讓人潑一身菜湯,敢情還成我不對了?”季楠哭笑不得,跟遲騁說,“遲哥管管你弟,你弟觀念有問題?!?/br>
    遲騁伸手按著陶淮南后腦勺把他腦袋掰回來,手在書上敲了敲:“背完了么?誰說什么你都能搭上?!?/br>
    陶淮南連忙說:“馬上背馬上背?!?/br>
    文科陶淮南背得都不錯,歷史年代表記得很準(zhǔn),還能自己列出年代線把事件都背著排出來。下學(xué)期一開學(xué)就得分班,陶淮南學(xué)文是肯定的。

    遲騁雖說是哪邊成績都不錯,但顯然他就是理科腦子,做題對他來說比文科那些理解性的東西容易得多。

    在遲騁那兒就沒考慮過這事,他倆得在一個班,沒有第二種可能性。

    陶淮南剛開始說了幾次,見遲騁不愛聊這個也就不提了。

    但這件事上他倆有分歧,不聊不代表陶淮南妥協(xié)了。

    高一快結(jié)束的時候?qū)W校開始收文理班意向表了。

    石凱理科,季楠文科。陶淮南文科,遲騁表遲遲交不上去。

    陶淮南扣著遲騁填了文科的表不讓他交,堅持說:“反正都在一個學(xué)校,都一樣的?!?/br>
    遲騁被他磨了幾天,心里那陣煩躁本來就一直在頂著,他把表從陶淮南那兒抽了出來,問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陶淮南好聲好氣地說:“我就想讓你學(xué)理。”

    “嗯,”遲騁面無表情點了點頭,“就想讓我離你遠(yuǎn)點?!?/br>
    “不是那回事。”陶淮南皺著眉,臉上表情很執(zhí)著,“我不可能永遠(yuǎn)不跟你分開,你早晚得放開我?!?/br>
    這話聽著有點不對味兒,就是話說得急了,話趕話就說了出去。

    遲騁半天沒吭聲,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在那之后他們又僵持了幾天,陶淮南頭一次在遲騁面前這樣堅持什么,這次他是真鐵了心不讓遲騁繼續(xù)跟著他。

    不管遲騁怎么生氣怎么發(fā)火,陶淮南都沒松過口。

    遲騁后來壓根不再跟他說話,整個人都冷了下來。

    他倆之間遲騁向來說一不二,他定的事改不了。

    陶淮南是在他手里長大的,陶淮南得一直聽他的。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早就在這么多年里習(xí)慣了,也是他們都默認(rèn)了的生活方式。

    這次陶淮南難得堅持,扛著遲騁的怒意和脾氣,把他倆一起沒分開過的手給分開了。

    他下了狠心故意跟遲騁說:“我已經(jīng)長大了啊,我不需要你一直盯著我?!?/br>
    遲騁盯了他很久,很久很久。

    陶淮南睫毛輕輕顫著,聽見遲騁平靜地說了聲“行”。

    最后陶淮南自己拿著遲騁的表交了上去,遲騁看都沒看他。陶淮南自己沿著過道回來,腿在桌角上刮了下,硬角磕得他臉都皺了,遲騁捏著筆做題,問都沒問。

    在學(xué)校倆人都不說話了,別人都看出來他倆之間出了問題,季楠問了兩次,遲騁臉色一直難看,陶淮南是只搖頭什么都不說。

    從陶淮南交了表開始,遲騁在家也不理他。晚上睡覺房間都不回,拿了條毯子就在沙發(fā)睡。天天一個字都不說,不管陶淮南干什么他都不管。

    哥知道他倆因為分班的事兒鬧別扭了,幫著哄了一次遲騁,沒哄好。

    陶淮南是壓根不敢往遲騁跟前湊,遲騁的低氣壓讓陶淮南氣都不敢喘。

    陶淮南有一次趁哥哥不在家,把遲騁堵在浴室,閉著眼睛要親他。

    遲騁脖子往后仰,沒讓他親著。

    陶淮南把自己脫光了,只穿著短褲去抱遲騁,說冷。

    這是陶淮南第一次脫離遲騁的掌控,沒有聽他的話。他知道遲騁必然生氣,也早做好準(zhǔn)備承受他的脾氣了。

    為了讓遲騁消氣真是什么招都敢使,是真沒辦法了。

    然而遲騁看都不看他,胳膊一撥把他撥開,自己出去了。

    陶淮南坐在浴缸的邊沿,發(fā)了會兒呆。

    第61章

    陶淮南一句“我不需要你”說出去, 不管這句話后面接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自己是鼓著勁兒說出來的,傷敵一千自損兩千。

    既然他不需要了遲騁也就真不管了。

    在學(xué)校不管了,在家里也不管了。

    陶曉東不在家的時候, 陶淮南熱得出了汗, 到處摸遙控器沒摸著。如果是以往不等他自己意識到熱了遲騁就已經(jīng)把溫度調(diào)好了, 遲騁總能明白他,不動聲色地讓他生活在最舒服的環(huán)境里。

    陶淮南沉默著坐在床上,下巴頂著膝蓋,下巴尖兒硌著骨頭, 有很尖銳的疼。

    后來他小聲叫著“小哥”,說“我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