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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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爺子換了身干衣裳,坐在門口抬頭看天。 以他的修為,只能看到一些浮于表面的運道。 但這也足夠了。 雨越下越大,街上披著蓑衣的農(nóng)戶們扎堆往家里走,紛紛感慨今年這雨水好,莊稼一定產(chǎn)得多。 順著屋檐垂落的雨滴經(jīng)年累月的把地面砸出一排整齊的水洼。 水珠迸濺開來,不免又落在李老爺子腿腳上。他渾然不在乎,依然瞇著眼打量天色。 直到雨勢漸歇,天色昏暗,他才看出點門道。 李老爺子眼睛陡然瞪大,嘴巴里喃喃:“這……像極了盛世伊始的運道啊……可、可……” 可大安國皇帝還是原來那個,朝臣中也沒有特別出彩的紫薇星閃爍。 那這運道……李老爺子倒吸一口涼氣,定然跟蘇、秦兩位仙長有關。 以一己之力,影響一國氣運。 除非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寶座,推行政令,大刀闊斧的改革,否則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做不到??! 李老爺子在夜色中抬手,仿佛是想觸摸那遙不可及的運勢。 他緩緩閉上眼睛,好像指尖上真的有什么虛無縹緲的東西纏繞、劃過一樣。 根據(jù)他的感知,這些東西正在飄往蘇、秦二位仙長的院子。 正在桌案前畫山河圖的蘇苒之停下來,這會兒她睜開眼睛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卻能感知到筆尖正在凝聚功德。 這功德不是單單某一個人,也不是一群人,而是從這片土地上蒸騰而起的功德。 蘇苒之微微一笑,眉目間一派平和,繼續(xù)著墨畫圖。 這回,她沒有避開‘商和鎮(zhèn)’。 蘇苒之甚至已經(jīng)做好自己家鄉(xiāng)的親朋好友都想起自己的準備,她甚至也做好了直面原著《大道仙途》男主一伙人的決心。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然而事實總是讓人預料不到。 蘇苒之根本沒法在自己的‘山河社稷圖’上點出興陽府,商和鎮(zhèn)。 蘇苒之:“……” 可能時機還未成熟吧。 蘇苒之信心來得快,散得也快。 她對在一旁看書的秦無說:“曹子年一行人與陳若沁定然還有厲害之處,我們若是遇到,依然得小心行事?!?/br> 秦無頷首。他最近不再拘泥于靈氣的納入和吐息。 畢竟他和苒苒修為的時間擺在這兒,就算再怎么天賦異稟,也無法跟那些修行了成百上千年的仙人們抗衡。 既然如此,他便著眼于如何提高自己的戰(zhàn)斗力。 秦無的心很小,里面自始至終裝的也僅僅是苒苒一個。 苒苒心懷天下,他保護苒苒,這一點也不沖突。 秦無回應完妻子,繼續(xù)閉目修行。 此前他視魔氣為洪水猛獸,不敢越雷池一步;僅有的幾次動用魔氣,還都是逼不得已的情況。 但上次苒苒的話提醒了他——魔氣和清氣是混沌誕生之初便存在的。 在這二者足夠平衡后,才誕生了天道。 秦無現(xiàn)在耳邊還回蕩著苒苒當時說的話——“跳出我們現(xiàn)在所接觸的事物,單就魔氣與清氣來說,清氣衍生出的靈氣廣為世人所用,其皆推崇清氣;而魔氣反之,便憎惡魔氣。究其根本,不過是源于世人對魔氣的害怕與恐懼。而你,秦無,你不是他們口中的‘魔物’‘罪人’,你是蕓蕓眾生中,最獨特的,能自由cao縱、使用魔氣的人?!?/br> 伴隨著蘇苒之偶爾著墨落筆的聲音,屋外夜色更濃了。 翌日,蘇苒之和秦無動身去嶺南影。 她覺得自己第十一和十二根功德金線將會在這里補全。 云水鎮(zhèn)氣運正昌,但凡有點靈智的動物幾乎都自發(fā)的修行打坐。 梟火也不例外。 蘇苒之已經(jīng)用功德為她鎮(zhèn)住魔氣擴散,她不用自己再時時費心去抵抗魔氣。 終于能心無旁騖的修行——這當真是三千年來頭一回。 梟火修煉的忘我,蘇苒之和秦無出門前也沒打擾她,只是托敖慶給她帶口信,“我們大概得出門半月,這段時日你們可以自行在客房與書房修煉。馬兒有李老爺子每日來喂,不用多cao心。” 敖慶忙不迭點頭。 跟蘇苒之相處的時間越長,他就愈發(fā)情不自禁帶入數(shù)萬年前的相處模式——好像真的回到當初三歲多的時候,自己和白御在天庭肆意胡亂打鬧了。 不過,當年的大人出門,可是從來不會叮囑他,最多就是讓身旁的仙子多照看他。 如今一不小心成了大人囑托的對象,敖慶倍感榮譽的挺起胸膛。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守著鳥哥?!?/br> 蘇苒之聽到他應聲,已經(jīng)出門的腳步一頓,又轉過身,道:“別再招惹百姓們養(yǎng)的雞了?!?/br> 敖慶一雙龍目倏然瞪大,‘大人發(fā)現(xiàn)了’這五個字石破天驚一般刻在他腦門上。 然而蘇苒之已經(jīng)帶著行囊,背負鈍劍,跟秦無走遠了。 初晨的陽光將道沿邊的白墻灰瓦照成斜斜一道,光暗分明,沿著兩人所走的方向蔓延開去。 敖慶將自己倒掛在鳥哥的窗戶上,一臉生無可戀。 臉頰上的龍須蔫兒了吧唧的耷拉著,假裝自己是一條咸魚干……不,龍干。 龍干其實還蠻神通廣大。 他黃澄澄的圓目中正透射著那只大公雞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是一鍋雞湯,而是它正撲騰著在院子里橫飛。 說來也奇怪,一般的雞最多就飛半人高。 這只禿毛雞一振翅就能飛兩人高,站在房檐上俯瞰下面,主人想捉住它回去燉湯都做不到。 農(nóng)家的清晨一般都是比較熱鬧的,帶著農(nóng)具的鄰里們都看到這一幕,頗感驚奇。 “你家這養(yǎng)的什么雞……哎哎哎,快捉啊,一只雞好幾十文呢,別讓它逃了!” 主人家追得氣喘吁吁,罵道:“昨兒我家進了一只紅毛野雞,跟這只雞打了一架……你們說說,這雞不好好在自己雞窩里,招惹人家野雞干甚?結果還把自己的毛都撲騰掉了。我尋思著雞毛都掉了,開春這還沒回暖,它指定也活不了,就想著煮了吃,給我老娘和媳婦兒補補身子?!?/br> 說到這里,主人家咬牙切齒,恨恨得說:“這禿毛畜生成精了,定然是知道我想燉了它,故意不下來呢?!?/br> 鄰里們都是節(jié)省慣了的人,要知道一只打鳴的公雞,若是逢上好買家,賣出八十文錢都不在話下。 于是他們紛紛出主意:“我家里又彈弓,打下來試試?!?/br> “這是我家勾棗子的竹竿,將這畜生打下來?!?/br> 大公雞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那個用彈弓打它的人,前幾日還挖蚯蚓給它吃來著。 它左躲右躲,還是敵不過勞動人民的智慧,被那勾棗子的長竹竿搭傷了腿,一個不慎從房檐上摔下去。 不等它撲騰翅膀飛起來,又被彈弓打到,最終被主人綁起兩只腿,倒拎在手里。 敖慶這會兒終于明白過來,大人臨走前那個叮囑是什么意思。 雖說農(nóng)家養(yǎng)雞就是為了吃rou或者吃蛋,但被他敖慶一攪和,公雞龍氣纏身,配合著其眼中日積月累的紫氣,讓公雞突然之間就有了‘靈智’。 若是它心甘情愿將自己燉成為一鍋雞湯來報主家飼養(yǎng)恩情,即便對于敖慶無甚影響,可結局未免太讓人唏噓。 大好的機緣就這么斷送了。 敖慶蔫兒了的龍須在此刻繃直,他想著,若是那家人真要殺雞,他就化為人形去給他們一錠銀子,當自己買了這只雞。 而主人家捉著公雞的兩只腳,它不再撲騰,活像是認命了。 鄰里笑著說:“怎么突然這么乖順?” 主人家高抬胳膊,拎起公雞看了眼,一時間有些于心不忍。 這只公雞給他們家打鳴了好些年,個頭大得很,瞧著就神武英俊。 主人用另一只手拍拍這公雞掉毛的部分,入手一片溫熱。 他居然動手將綁著公雞爪子的麻繩解開,道:“殺你也不過是因為看你熬不過這初春,病死的雞不詳,吃不了rou。才想著在你病前先宰了你……但你好歹也在我家住了七年,跟我兒同歲,想想還是放了你吧。晚上給你把雞窩弄的暖和點,你就別出來,等毛長出來再說?!?/br> “哥,這雞聽得懂嗎?” “小心它給其他雞感染雞瘟?!?/br> “要不單獨做個窩?” 沒什么毛的大公雞安順的臥在地上,好像真的聽懂了一樣。 一個人突然道:“哥,雞居然哭了!它、它、它真的在流眼淚!” 禿毛大公雞自顧自的流淚,主人蹲下身撫摸它幾下以作安慰。 “不吃你,你跟我兒子一起長大的,從來就沒計劃過吃你?!?/br> 一時間,流淚的禿毛雞成了農(nóng)家漢子茶余飯后的閑談話題。 這件事后來還被一位路過的說書先生寫進評書,當段子講給茶樓客官聽。 也不知道是幾百年后,聽客在臺下問:“那雞最后活過初春時節(jié)了嗎?” “嘿,這就是我下面要講的。那只雞不僅活過了初春,后面還活了好幾十年呢。它眼中有紫氣和龍氣,能看出石頭中是不是含著翡翠!因此啊,那家人飛黃騰達,開了云水鎮(zhèn)第一個翡翠鋪子。后來被長川府的傳世木匠劉家看中,成了他們家的供貨源,雕刻出好些寶貝首飾,是京城貴女們競相追捧的東西嘞!” 大公雞終究是沒被殺,行走在路上的蘇苒之對此隱約有些感知。 她回頭看了一眼云水鎮(zhèn)的方向,眼尾微微彎起來,帶了淺淺的笑。 這只雞就好像她曾經(jīng)在江安府見過那條魚,都對靈氣感知極為敏銳,若是在還未修行前就早早夭折,也怪可惜的。 但要是真死了,蘇苒之也不會動手去救。 世間萬物,各有天命。 天賦極強卻早夭的例子多了,不可率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