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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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覺出,這番爭論似是樂正公子占了下風(fēng)——盡管他更占理,但誰叫小姑娘更擅長人身攻擊呢? 而小姑娘惱羞成怒,怕也正是因?yàn)楸粯氛拥脑捰|動了吧。 樂韶歌覺著自己該替樂正公子說句話。 但她其實(shí)不確定她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小姑娘是在暗指樂正公子喜歡她吧?但她確定自己很解風(fēng)情,而樂正公子也沒對她亂拋媚眼。她對樂正公子的示好,就更沒有“頭都不回一下”了——雖說一路上確實(shí)是樂正公子照顧她更多,但她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圍,為樂正公子分擔(dān)了很多。 說到底樂正公子究竟喜不喜歡她她都不那么確定。畢竟她什么都不記得,而他也什么都沒說過。 她又不會讀心,自然是試探出多少就回應(yīng)多少。試探不出,就樂得裝傻唄。 “……”思索片刻,便道,“至少樂正公子依舊是美貌、高才、通天徹地的?!?/br> 他有更廣闊的天地。 她一言既出,滿堂寂靜,只滾滾江水不盡東流。 小姑娘一面為自己沮喪,一面目帶同情的看向樂正公子,“也對啊,至少本事還是自己的——你要節(jié)哀順變啊。” 樂正公子勉強(qiáng)擠出兩個(gè)字,“謝謝!” 樂韶歌:等等!她在說正理??!為什么一轉(zhuǎn)述聽上去這么悲哀啊! “我是說,不論什么姑娘,得樂正公子青睞,都必定榮幸歡喜!” “……謝謝?!?/br> 聽這二字的語氣,樂正公子喜歡的分明確實(shí)就是個(gè)不解風(fēng)情的姑娘,樂韶歌只好趕緊找補(bǔ),“不過感情這種事也說不準(zhǔn)。有時(shí)是時(shí)機(jī)不對,有時(shí)是身份不對,還有些時(shí)候是人不對。就算全都對了,也總有那么些眼光奇特的姑娘,放著身旁大好男兒不愛,偏偏被些從天而降的巧言令色之輩拐走。所以有時(shí)真的不是因?yàn)槟悴缓谩?/br> 總覺得她越安慰,樂正公子面色越是難看。 小姑娘已捂住了臉,“夠了,已經(jīng)夠了……jiejie你別說了,我快不忍心聽了。” 樂韶歌:……? 她本想繼續(xù)解釋,誰知小姑娘雙手往瓶壁上一撐,強(qiáng)烈要求,“突然想起,我讀了那么多題在題詩壁上的詩,卻還從沒親眼見過題詩壁呢——jiejie我們?nèi)ゾ茦抢锟纯窗?!?/br> 樂韶歌見氣氛尷尬,果斷決定——聽她的。 路上樂正公子一言不發(fā)。 樂韶歌為緩解氣氛,便又道,“恒沙、井蛙那番話真是很有道理。公子那位朋友見識很是不俗?!?/br> 樂正公子露出些一言難盡的表情,“……謝謝?!?/br> “不過,若真到了獨(dú)領(lǐng)風(fēng)sao的境界,偶爾得意自滿一下也無傷大雅。公子一表人才,該更自信些才是?!?/br> “……”隨即樂正公子便失笑,目光復(fù)雜又溫柔的看著她,“現(xiàn)在就很好。” 樂韶歌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的“很好”究竟是指什么——跟著個(gè)失憶的女人無所事事的到處亂逛嗎?雖然她自己逛得是很開心沒錯…… 桃花樓早已不是酒樓、客棧。不知樂正公子用的什么手段,總之他似乎將桃花樓整個(gè)兒盤了下來。 不過有碼頭的城池,任何時(shí)候都不缺少聞名遐邇的客棧和酒樓。 樂韶歌便帶著小姑娘去了碼頭官市附近,如今白帝城里最知名的酒樓。 尚還不到午飯時(shí)候,酒樓里卻已賓朋滿桌。 熙熙攘攘討論的卻并不是往來生意,而是山海之間的遇仙記。 ——似乎有人自極東之地的登州來,正在吹牛。 煙波浩渺與云霞明滅之間,總是多游仙故事。這兩日打探劉穆之的消息時(shí),樂韶歌多少也聽了一些。 她自己便是個(gè)修士——也就是說話人口中所謂游仙。她對游仙故事的興趣便同凡人不大一樣。 然而大概因?yàn)樗涍^的緣故,聽那人說起以長風(fēng)為線、明月為鉤的海上釣鰲客,說起訪仙泛海二十年、入銀河而不識真仙的無緣人,說起巨蜃吐氣為樓、巨鰲浮海為島,說起落難的海客提著燈籠游走在陰暗的鬼市、十年后才知道這城池坐落在巨鯨的肚子里……不知不覺她便已失神,腦海中似有潮水洶涌著漲起了。 她站在題詩壁前,心思卻不由自主便飄回到說書人的故事里。 那說書人似也察覺到什么,目光也不由看向她??谥泄适戮皖D了一頓,隨即草率收尾,拋下身后一眾起哄、追問的聽客,便向她走來。 樂韶歌疑惑的看著他——是個(gè)書生。是個(gè)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然而氣息與凡人大不一樣的書生。 ……像個(gè)游戲人間,以說書吹牛為樂的謫仙人。 那人走近時(shí),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 ——卻是看見了樂正公子。 莫名的同樂正公子對視了一陣子。一笑,還是走上前來。 “久違?!北阃瑯飞馗璐蛘泻?。 “……?我們是舊識?” 那人審視著她,片刻后,似是面露喜色,“算不得舊識,萍水相逢而已。聽說姑娘同好友絕交后,回家繼承衣缽去了。今日竟有空閑來人間界游玩,想來家中事已解決了吧?” 樂韶歌莫名便涌上些危機(jī)感,慎重道,“……公子似是很熟悉我?” “當(dāng)年為了寫書,頗打探了一些?!?/br> 樂韶歌猶豫著要不要問問他寫的書是什么——但直覺告訴她,不要問、不要看、不要讓樂正公子知道! 樂韶歌:…… “公子又為何來到人間界?”雖她轉(zhuǎn)移了話題,但樂韶歌總覺著他已看穿了她的失憶。 “找故事。”他掃了一眼樂正公子,“七日之前有隕星墜落于此,寶光上徹于天。我恰在附近游歷,覺得異寶降世,必有高人來尋,我又要有好故事可寫了。于是入城。誰知等了七天,也只你們二人來,還不像是來尋寶的……”隨即他又意有所指的一笑,“而且,此地路繞得很,我好像也出不去了?!?/br> 耳墜里小姑娘悄悄抱怨,“這人陰陽怪氣的好討厭啊?!?/br> 樂韶歌:…… 樂正公子淡淡的說道,“山路難行,還有水路。自己不認(rèn)路,便尋認(rèn)路之人引路。想走,總歸能出去。” 那人似是恍然大悟,“多謝公子指點(diǎn)。” 便回頭找店家結(jié)賬,臨行前似是又想起些什么事,回頭對樂韶歌道,“當(dāng)年姑娘一曲《大韶》,瑰麗壯闊,令人畢生難忘。不料今日再見,卻是這般小女兒姿態(tài)……雖各有妙處,然而依在下看,姑娘還是同瞿曇子在一起時(shí)更光彩照人些。若終究喜歡照顧旁人,也還有香孤寒可選??上а娇上?,怎么就……” 一面嘆惋著,一面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瞿曇子,香孤寒…… 香孤寒。 樂韶歌細(xì)細(xì)品味了一陣子,記憶中似有梅花綻放,血液中似乎都沁入了花香。仿佛只差一步就能記起些什么——就能找到這個(gè)人在她心中留下的東西,可搜尋良久,腦中依舊茫茫一片空白。 看來這二人也并不是她恢復(fù)記憶的關(guān)鍵。 但確實(shí)感到很懷念——就像時(shí)光境遷之后追懷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少輕狂時(shí),充盈在心的感受。 他們大約是她的至交好友吧。 小姑娘又在樂韶歌耳邊感嘆,“你勾搭的人好多呀。” 樂韶歌:…… “活到我這把歲數(shù),誰還沒有二三知交?”樂韶歌對勾搭一詞很是不滿,“朋友之間不能稱勾搭,該稱結(jié)交?!?/br> “可他說的都是男人?!?/br> 樂韶歌莫名其妙,“你就是女人啊。我交朋友又不看男女的,他們碎嘴子才專門只挑男人或者女人來說事。” 小姑娘睜大了眼睛。 隨即美滋滋的一點(diǎn)頭,“嗯,我知道了。我也站在你這邊——他嘴真碎!” 樂正公子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這人性格也是別扭,樂韶歌向他打探時(shí)他不肯說,旁人告訴她了,他又不高興。 莫非他是師門或是上天派來監(jiān)督她歷劫的,防著她從旁人口中打探出往事,必須得讓她憑自己的本事想起來不可? 樂韶歌有好氣又好笑,“只多知道了兩個(gè)名字——我還是什么都沒想起來?!?/br> 樂正公子竟果然露出些松懈的表情,甚至眸中還染了些笑意似的,“……哦?!卑翄傻难a(bǔ)充,“……理所當(dāng)然?!?/br> 樂韶歌:…… 講說山海故事的人離開了,而新來的樂正公子一看就不是尋常人敢招惹、搭訕的。 酒客們很快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不知由誰起頭,便又說起了夔州城新上任的刺史劉穆之。野聞雜談最愛的便是名人情史,然而這位名動天下的大詩人似乎真沒太多八卦可談。最多也就是同文采斐然的名妓詩歌唱和——然而這似乎是文人們共有的雅好。反倒是聽說他家中連妾都未蓄,專心致志的守著發(fā)妻過日子,為妻子寫了一首又一首的詩。聽說入蜀時(shí)因妻子暈船,他特地走的山路。因山上轎夫不足,這位新使君大詩人腳著謝公屐徒步走在轎子旁,還時(shí)不時(shí)向妻子解說下某個(gè)風(fēng)景名稱因何得來,曾有些什么詩人在此寫過什么名句。也不知轎中人是怎樣的天仙才女,能得大才子如此鐘情。 樂韶歌聽著,不由就又抬手挼了挼耳墜。 小姑娘便悶悶的道,“……果然是他的做派?!?/br> ——當(dāng)年他似乎也是如此贏得她的芳心的。 便有人說起,大詩人這位妻子出身怎樣的名門望族——若非大詩人通過了吏部試,名次取優(yōu)前途無量,還攀不上這等名門閨秀呢。又說這位閨秀如何溫婉賢淑,明明出身富貴,卻勤儉持家敬奉先姑,安于貧困毫無怨尤。誰娶得這樣的高門女,不敬之愛之? 然而說著說著,便又有人提起——大詩人來夔州赴任路上,新作五首雜憶詩,詩中所詠之女子似乎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更像是他年少時(shí)的初戀。 小姑娘越發(fā)氣惱了,“他還有初戀?!” 然而待酒客們掏了新抄來的詩作傳看、誦讀時(shí),她便默然了。 ——那詩中所追憶之女子,分明就是她。 她是劉穆之的初戀。 只不過她門第低微,配不上他。他心知母親必不會同意這門婚事,于是理智的斬情。 然而小姑娘比他想象中更天真和執(zhí)著些。他也尚在熱戀之中,做不到藕斷而絲不連。遲疑猶豫著,便鑄下了愧悔一生的后果。如今故地重來,他終于從愧悔中稍稍解脫出來,開始追思往事了。 小姑娘又抱著腿蜷起來。 待酒客們換了旁的話題,才道,“同他私奔時(shí),我也并沒有想要什么名分。” 樂韶歌知道她并不是想說——縱然他日后要婚娶高門,她也愿意無名無分的跟著她。 她只是不解罷了——她不惜一切也要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蛇@世上偏偏有一些人,連跟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廝守的勇氣都沒有。 “娶妻是一件這么功利的事嗎?”她又問。 樂韶歌便道,“對有些人來說,確實(shí)如此。只要他們不招惹他們配不上的姑娘,倒也不算德行有虧?!?/br> 小姑娘釋然又凄然的一笑,“什么啊。明明是我家門第低,配不上他。” 她想了許久,終還是忍不住假設(shè),“若我出身再好一些……”是否便能得到一樁美滿的因緣了? 樂韶歌便道,“我可以為你造夢,讓你在夢中出身高門,同他相戀,看一看這結(jié)局?!?/br> 小姑娘再度訝異了,“你能做到?” 樂韶歌: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