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楊一yan和南珂坐飛機(jī)回國。

    期間，張可是第二個知道南珂和黎昭突然分手的人。張可買了飛機(jī)票，會b南珂晚一天到蘇城。

    第三個人依張可情況來定，可能是張迦南，也可能是阿哲。

    隨便，都一樣。

    “接下來，我要好好工作，好好學(xué)習(xí)?！?/br>
    回去的路上，楊一yan專心開車，南珂坐在旁邊嘰嘰喳喳地開始規(guī)劃未來。

    “先要學(xué)一下cpa課程，那個證書含金量很高，然后呢，順便考個駕照，考了駕照以后肯定也有用?！?/br>
    “嗯。”楊一yan就安靜聽著，不評論，但是會把她想做的事情都記下來。

    “還要學(xué)一學(xué)英語。感覺出國以后英語真的很有用。”

    “嗯。”楊一yan淡淡一笑。“今晚吃蝦仁好不好？我們現(xiàn)在去買菜。”

    “好??！”南珂笑得眼角一彎：“對了，我還想跟你學(xué)做飯。楊一yan我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全能，做飯也好好吃！你教教我?！?/br>
    “好?！?/br>
    楊一yan知道，白天的南珂是這樣，跟陽光一起燦爛，好像睡了一覺，就能把所有難過和y霾都忘掉，跟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孩子一樣，可是晚上她又是另一個樣子，會把自己全身縮在被窩里，大部分時間都在和失眠做著抗?fàn)帲蟛糠謺r候都會失敗，出來狼狽地倒開水，吞百憂解。

    楊一yan無數(shù)次地后悔，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如果當(dāng)初他能稍微再勇敢和堅(jiān)強(qiáng)一點(diǎn)，大二的時候他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直到送別那天才讓南珂知道她男朋友去當(dāng)了兵。這樣南珂就不會遇到h瀟，也不會遇到黎昭，不會遇到這么一檔子惡心事兒。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臨陣脫逃，或許南珂就可以一直這么簡簡單單地跟他一起生活。

    又是一個很安靜的晚上，楊一yan睜開眼，聽到空氣里細(xì)小的抽噎聲，床邊的時鐘走過凌晨兩點(diǎn)。他起來，下床，輕手輕腳推開南珂的房門，她側(cè)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眼睛緊閉，在無意識地哭，眼淚從眼角一滴一滴滲落。

    楊一yan走過去，摸了摸她額頭，把她的上半身撈出被子，從她佝僂的xue口抽出胳膊，握住她的手。被迫躺平的南珂睜開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xue口隨著呼吸起伏，像是噩夢初醒。平靜了一會兒，南珂?zhèn)阮^看到楊一yan的臉，她聲音發(fā)?。?/br>
    “對不起啊楊一yan，我睡不著?！?/br>
    “沒事。我陪你。我在?！?/br>
    南珂反手握住他，心里除了溫暖，只剩下感激。然后她往床里躺了幾寸，留了個外面的空位。

    “你也上來吧。外面冷?！?/br>
    楊一yan愣了一下，記憶里出現(xiàn)了一瞬屬于他和南珂的小時候，才幾歲大的小孩兒，他倆也在南珂家用一個床午睡。

    他躺進(jìn)被子里，南珂握著他的手，平躺在那里，起初還看著天花板，腦子里還老是冒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心思。很快就被楊一yan身上好聞的洗衣粉味道所占據(jù)，楊一yan還愿意陪著她，還有朋友這樣關(guān)心她，有另一種安全感緩緩籠罩過來。她閉上眼睛，調(diào)整了呼吸，才漸漸睡熟。

    當(dāng)時從國外回來，楊一yan讓南珂去他家住幾天。南珂沒有拒絕。是因?yàn)樗仓雷约耗菐滋觳徽５纳眢w狀態(tài)。如果還是回到充滿了太多和黎昭有關(guān)回憶的小出租屋，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對自己做出什么過分的事?；蛟S楊一yan的存在多多少少也能對她起監(jiān)督作用。至少也能提醒她，這個世界，沒有黎昭也不會崩塌。

    第二天張可回來，兩個女生出門購物，狂歡了一場。南珂其實(shí)設(shè)想過她可能會在某個安靜的時刻抱住張可，就在她懷里哭個天昏地暗?？墒钦娴木驮趶埧沙霈F(xiàn)，為她紅了眼眶的時候，南珂又一次發(fā)現(xiàn)，她對于惹哭張可的愧疚感遠(yuǎn)遠(yuǎn)大過于自身的悲傷。那種愧疚感一樣也在折磨著她自己。她b誰都渴望自救，渴望著，不要再讓自己這奇葩的人生經(jīng)歷弄哭身邊每一個愛她的人。

    “小可別哭，不就是男人嘛。有什么好留戀的。與其用盡青春，等待一個合適的男人出現(xiàn)。還不如好好生活，投資自己，讓我們女人不害怕老去?！?/br>
    “小可，你跟阿哲要好好的，開開心心地辦婚禮，千萬別因?yàn)槲也婚_心啊。到時候你婚禮那天我給你當(dāng)伴娘，我沾沾你的喜氣，以后談戀愛就不會這么辛苦了?！?/br>
    那天張可抱著她哭，說好心疼南珂，不舍得南珂再受傷了。怪天怪地怪臭男人。

    兩人購物了以后吃飯，吃飯了以后唱歌，在ktv里拿著麥克風(fēng)吼。唱陶晶瑩最有名的那首歌：

    “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

    唱周杰l的《你算什么男人》。

    再唱楊千嬅苦到人心碎的《可惜我是水瓶座》。

    “無謂再會，要是再會，更加心碎?！?/br>
    “要是回去，沒有止痛藥水?！?/br>
    “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

    吼累了就喝酒，兩個人喝到腦子里都暈乎乎的。

    張迦南接到電話趕來，推開包廂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南珂拿著麥克風(fēng)，淚流滿面地唱水瓶座，卻一個字都不在調(diào)上的慘烈畫面。張可黏在南珂身上，兩個女孩都哭腫了眼睛。

    張迦南低頭嘆了口氣，感到一股真實(shí)的頭痛。

    后來張可是徹底神志不清，倒在沙發(fā)上睡得呼嚕震天。南珂放下話筒，把玻璃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安靜下來。

    “你還能走路嗎？”張迦南走過去，把他姐撈到懷里抱了起來，順道問了問她。

    “我，緩一緩?！蹦乡姘胱戆胄训鼗厮?，舌頭都打結(jié)。

    張迦南揚(yáng)揚(yáng)眉，知道她現(xiàn)在也喝得七葷八素。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別亂跑。我把我姐送到車上，再上來接你。”

    “好~”南珂忙不迭乖巧地點(diǎn)頭。

    張迦南把張可抱了下去，放在車后座，開了空調(diào)。折上去，再打開包廂門，南珂正側(cè)躺在沙發(fā)上，蜷縮著身體，緊閉著眼睛，臉上淚痕未g。

    “你怎么樣？身體不舒服嗎？”

    聽到張迦南的聲音，南珂睜開眼，淺淺一笑搖搖頭。

    “沒有。我沒事?！闭f完她很努力地想要坐起來，胳膊撐在皮墊上用了力，身體卻在往下墜。

    張迦南靠近，一只手繞到她背后，一只手抄過她腿彎，很輕松地就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其實(shí)這樣不太對，但是張迦南卻不得不承認(rèn)，南珂b他姐輕多了。

    南珂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騰空的時候下意識拿胳膊圈緊了張迦南的脖子，滿臉都是驚訝。

    “怕什么？怕我抱不動你？”張迦南垂著眼，看南珂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變成慌亂，她的眼睛很漂亮，含著一點(diǎn)淚，像是碎鉆灑在水里，亮晶晶的。

    “怕你嫌棄我這個樣子?！蹦乡骖^也垂下去，張迦南就看不到她的眼睛了。

    “只要你不把眼淚鼻涕蹭我身上。其他的我都還好?！闭f完他邁步下樓。出了門，夜風(fēng)刮過來，冷得南珂?zhèn)壬硗麘牙锟s，更緊的觸碰里她能感受到張迦南身體的健碩和緊實(shí)。

    后座被張可四仰八叉的睡姿占了個滿，張迦南嘆了口氣，把南珂放在副駕上，關(guān)車門前還是低下頭親自給南珂扣上了安全帶。帶著兩個滿身酒氣的女人回了家。

    南珂打開車窗緩了一路，到張迦南家門口，她已經(jīng)可以下車，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站定，然后顫顫巍巍地跟在抱著張可的張迦南身后進(jìn)電梯。

    進(jìn)了門，南珂在最后還留有意識把門關(guān)了，張迦南則直接抱著張可回了屋，給他姐蓋好了被子，等他出來，南珂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抱著膝蓋默默出神。

    他去泡了一杯醒酒的蜂蜜水。走過來用玻璃杯敲了敲她胳膊。

    “啊謝謝?！蹦乡骐p手捧著杯子，低頭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

    張迦南在她旁邊的小沙發(fā)上坐下，很安靜地看著她。

    “有什么想問的嗎？”張迦南看她好幾次欲言又止，替她開了口。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黎昭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呀。”

    “就是你來機(jī)場接我那次。就在前一天，我在黎昭辦公室跟他一起工作的時候，看到了他掉在地上的，一張和宋玉舒的結(jié)婚證。”

    那張結(jié)婚證打破了張迦南對黎昭所生的所有癡情的幻想。

    黎昭就是黎昭。

    黎昭先愛的人一定是自己。

    南珂麻木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是中秋節(jié)以前?！比缓笏蝗坏椭^笑了起來。

    不是哭，是笑，像是看了一場令人捧腹的電影和綜藝，笑得放下水杯，捂住了肚子。笑得快要斷氣。

    “你那天以后，看著我在你面前那些犯傻的舉動，是不是都樂死了？真的太好笑了。我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好笑?！?/br>
    張迦南那段時間該是用一種多么憐憫而同情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啊。南珂還在他面前說了那么多次她想要嫁給黎昭，和張迦南一起站在婚紗前她還相信黎昭一定會娶她，中秋團(tuán)聚那天她還以為張迦南是五個人里最尷尬最可憐的，其實(shí)最慘的是自己啊。

    “你肯定一直都在心里罵我傻b，黎昭老早就娶了那么優(yōu)秀的女人，黎昭怎么可能會娶我啊。你肯定會罵我又做了一場夢。”

    “是啊。張迦南你說得特別對。真的，一開始我特別怕你，就是因?yàn)槟阏f話特別直接，不會騙人，只會傷人。我那個時候還特別傻，不想被傷害，就只能選擇被騙?！?/br>
    “張迦南以后你多罵我?guī)状?。我太需要你這樣的朋友了。提醒我時刻保持清醒?！?/br>
    “謝謝你。我現(xiàn)在清醒了。從沒有這么清醒過?！?/br>
    張迦南聽著，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很早很早，早到他還不認(rèn)識南珂，只是聽著張可夸張的描述，他就對南珂這樣傻得智商為負(fù)的女生倍感頭痛，一是頭痛這樣的人能不能聽懂他說的話，二是頭痛他姐要是跟這樣的人關(guān)系太親近，會不會也被她帶傻。

    可后來的很多次，他都覺得自己想錯了。南珂的傻不全和智商相關(guān)。經(jīng)過他姐和阿哲這一遭，他也能遷移著想到，談戀愛這事兒，沒辦法像打官司一樣，論證得明明白白，劃分得清清楚楚，有些不理智的決定在那個戀愛的環(huán)境里，就是合理地讓人心服口服。

    “張迦南，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手機(jī)里的黎昭，是什么樣的呀？”

    在張迦南安靜沉思的那幾秒，南珂又小心翼翼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你放下他了嗎？”

    “放下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br>
    “不要自以為是。到底放沒放下你是騙不了自己的?！?/br>
    “或許看到了那一面的黎昭，我就可以放下了呢？”

    “好。”張迦南拿出手機(jī)，打開自己微信號里黎昭的朋友圈。他確信聊天記錄是南珂不會看的，因?yàn)樗匆部床欢?。朋友圈信息更多，而且，她一看就知道就明白?/br>
    那是黎昭的工作號。其實(shí)聊天和朋友圈是兩面。朋友圈轉(zhuǎn)發(fā)的都是商業(yè)評論，產(chǎn)品推文和項(xiàng)目宣傳信息，以及九g0ng格妥妥的舞會打卡照。

    每一張照片里的黎昭都帥氣耀眼，就好像他是在靠臉吃飯，每一張他的女伴都不同，挽著他臂彎，笑得端莊得t又尊貴。那才是配出現(xiàn)在黎昭工作朋友圈的女人。

    不管南珂能不能理解，在那個圈層里的富二代，對于這些商業(yè)來往都習(xí)以為常，女伴也未必就是情人，可以是合作伙伴，甚至可以是競爭對手，依靠著你來我往的火花彼此博弈。

    黎昭口中說的，那些不需要南珂了解的那一部分的黎昭。

    這些都沒什么好傷人的，只要黎昭好好跟她解釋，她依然愿意原諒他。

    可是最傷人的那條置頂朋友圈，是黎昭和宋玉舒的婚紗照。

    公布時間是中秋節(jié)前一天。

    “即將和你牽手走進(jìn)婚姻殿堂，余生請多指教?！?/br>
    照片里的宋玉舒和黎昭，一對璧人，天造地設(shè)。

    朋友圈下面的評論祝福排了個長隊(duì)。

    也就是說，在黎昭回來跟她躺在床上海誓山盟的前一天，他已經(jīng)和另一個女人公布了婚訊，拍好了婚紗照。

    南珂對著手機(jī)，豆大的淚珠直往下砸。

    “你說他到底圖什么呢？我一沒錢二沒權(quán)三沒地位，什么都給不了他，他已經(jīng)有了一個這么好的女人，為什么還愿意跟我擠那個不到五十平米的小出租屋，為什么還能那么細(xì)心地照顧我跟我說情話，為什么還那么信誓旦旦說有一天會娶我？要是只是饞身體就更奇怪了。他那個條件，身邊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磕贻p的水多的，口活兒好的腰靈活的，隨便揪出來一個也b我能夠在床上滿足他，你說他為什么偏偏要跑過來煞費(fèi)苦心地騙我呢！他到底圖什么呢？”

    或許他真的很愛你吧。

    張迦南也看不懂黎昭這一連串的迷惑行為。

    南珂哭也不敢哭得太大聲。怕吵到張可。又是在張迦南家里。到最后，她全身抖了幾下，捶著xue口，把疼痛咽了下去，跟自己發(fā)誓，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為黎昭那種高級渣男掉眼淚了，再也不要為他折磨自己，再也不要為他疼成現(xiàn)在這副德行了。

    冷靜下來幾分鐘，世界一片清凈。南珂起身拿茶幾上的紙巾擦了眼淚，又多抽了幾張把張迦南手機(jī)屏幕上的眼淚也擦了，神色里多了幾分不好意思。

    張迦南其實(shí)在她哭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一半是覺得女孩子在他面前哭太麻煩，一半是膈應(yīng)南珂把眼淚撒到他手機(jī)上，他一個有輕度潔癖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我賠你一個新的手機(jī)吧?！蹦乡姹粡堝饶蟳沉的臉色嚇得酒醒了大半。

    “你賠得起嗎？”

    南珂摸了摸那個手機(jī)牌子，打開自己手機(jī)搜了搜，價格讓她咽了口口水。

    “那要不.....賠你一個新的手機(jī)屏吧？”

    “不用了?！睆堝饶蠂@了口氣，想著好歹是jiejie的朋友，被他姐知道了又要來罵他，更麻煩。伸手接過來，又用紙擦了擦，確定什么痕跡都沒有了，才收到了自己口袋里?！皳Q手機(jī)麻煩。我還是可以用的。”

    南珂就傻笑了一會兒緩解尷尬。

    “走吧，去休息吧。不早了?！?/br>
    “好?！蹦乡嫫鹕?，走幾步就開始晃。

    張迦南伸手把她往懷里一拉，打橫抱起來，就往房間里走。

    “我...不用這么麻煩的.....”

    “我屋里的東西可貴了，你走路走不穩(wěn)磕磕碰碰的，碰壞了是我吃虧?！?/br>
    南珂就把嘴給閉上了。

    張迦南把她放到床上，放下的那個動作很輕，但是沒和對他姐那樣給南珂脫鞋蓋被，畢竟是陌生人，分寸感要有。他直起身體，看著已經(jīng)眼神恍惚的南珂，說：“晚安。自己總能蓋被子吧?！?/br>
    南珂的思緒飄來飄去，只是用下意識在回應(yīng)他。

    張迦南走到門口，準(zhǔn)備關(guān)門離開，到底還是沒走，靠著門看了二十來分鐘，南珂偏頭都睡熟了，被子一點(diǎn)沒拉開。

    嘆了口氣，張迦南無奈地?fù)u了搖頭，在南珂無意識的時候，還是低頭給她脫了鞋，攤開被子給她蓋上了。等她疲累地翻了個身，在被子里舒展了身體繼續(xù)睡，張迦南才退遠(yuǎn)，走出去，把房門輕輕帶上?？磿P到：χгομгομщμ.cοм（Xrourou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