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神眼（30）

    一段音頻播放完畢，柳至秦又點開一個視頻。畫面非常晦暗，攝像頭位于低處，勉強能拍到人影。

    花崇太熟悉這種角度了，基層民警取證時鏡頭幾乎就在這個高度。但那是針孔攝像頭，而這顯然是有人拿在手中的手機。

    畫面動起來，聲音從畫面之外傳來，是個女聲，而從入鏡的服裝看，女聲顯然來自陳舒。

    “張薰兒不會再活過來了，你們還有那么長的人生，懲罰你們，她也還是死了。”陳舒的話和花崇料想的雖有細節(jié)上的差別，但整體幾乎是一致的，“反正我也要死了，警方如果確定是我殺了張熏兒，那在他們那里就叫做‘自產(chǎn)自銷’，你們安全了?！?/br>
    姜皓軒語氣焦急，“但你為什么要幫我們？”

    “嗯……”陳舒想了會兒，“我是覺得，沒有意義的懲罰，本身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吧？如果懲罰你們，張熏兒就不用死，那我當然不會幫助你們?！?/br>
    “你希望我們做什么？”這是盛霖的聲音，被動手腳的正是他的手機。

    “我沒那么多要求。”陳舒笑了笑，“你們給我挖個坑吧，我入土為安一會兒?！?/br>
    郭真說：“你早晚會被找到。”

    陳舒說：“死都死了，還在意那么多嗎？你們照我說的做就好，我以前也幫助過你們這樣的人。”

    姜皓軒喘著大氣，“也，也害死了人？”

    陳舒說：“那倒不是，比你們輕多了，反正是不那么好的事。我都給他們瞞過去了，要不是他們后來又犯錯……對了，那也是個教訓(xùn)，你們得保證，今后不要犯錯。”

    姜皓軒第一個表態(tài)，“只要這次過去了，我絕對不再這樣！”

    視頻又是一換，這次是在張熏兒的尸坑邊。張熏兒的尸體被扔進尸坑，發(fā)出一聲很悶的響動。

    姜皓軒說：“這就行了嗎？現(xiàn)在填土？”

    “等一下?！笔⒘赜袀€轉(zhuǎn)身的動作，鏡頭對著陳舒的下半身，“可能還要請你幫一個忙?！?/br>
    陳舒說：“嗯？什么？”

    盛霖說：“麻煩你下到坑里，在里面留下一個高跟鞋足跡?！?/br>
    姜皓軒最懵，“啊，什么意思??？”

    郭真已經(jīng)明白了，“警察不會這么快找到這里來，戶外環(huán)境，有雨有風(fēng)，還有動植物的破壞，我們留在外面的足跡都會消失，只有坑里的不會，尤其是高跟鞋足跡。你要幫我們，那就幫到底吧。”

    陳舒似乎猶豫了下，“行?！?/br>
    坑挖得很深，陳舒穿著高跟鞋和裙子，下去時很不方便，姜皓軒扶著她的手，因為下到低處，所以陳舒整張臉，以及姜皓軒半張臉進入畫面。

    在坑底留下足跡后，姜皓軒又將陳舒拉了起來。

    柳至秦關(guān)掉視頻，轉(zhuǎn)動靠椅，面向花崇，“類似的視頻和音頻，盛霖三人的電子設(shè)備里還有很多。他們自始至終不知道自己的言行都在某人的監(jiān)控中?！?/br>
    花崇在思考案子時，也感到一股不寒而栗。有人能夠輕而易舉偷窺別人的生活，而被偷窺的人——如果只是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

    一個人會不會被偷窺，不取決于他有多小心——普通人能小心到什么地步呢？只取決于偷窺的人有沒有選擇他。

    花崇喉結(jié)滾了下，“這種事很容易嗎？”

    柳至秦雙手疊在腹前，“對專業(yè)的人來說沒什么難度，但正義的一方一般不會這么做?！?/br>
    花崇點點頭，“這在程序上不合規(guī)。”

    “不過這些視頻音頻現(xiàn)在都算有效證據(jù)，因為我這邊的調(diào)查沒有違規(guī)的地方?！绷燎匕霐Q著眉，不見偵破一起案子的輕松。

    花崇看了看他，問：“視頻還有什么問題？”

    柳至秦搖搖頭，朝桌上的電子設(shè)備一抬下巴，“不是視頻的問題。我在檢查這些玩意兒時發(fā)現(xiàn)，偷拍的內(nèi)容其實并沒有被刪除?！?/br>
    花崇不解，“這怎么可能？”

    此前，當?shù)丶紓申爢T已經(jīng)反復(fù)檢查過盛霖三人的手機，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假如神秘人是像水上樂園那次一樣刪除了視頻，并且抹除一切痕跡，那么他們找不到就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視頻音頻沒有被刪除，他們沒有理由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fā)現(xiàn)。

    “文件被加密隱藏?！绷燎卣f：“你可以理解為，隱藏得不留痕跡，這兒的技偵找不到不奇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