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跳完cao以后，我們回后臺等你們，一定安排妥！”她們用眼神這么說。

    ——第二步完成。

    主持人已經(jīng)在報幕：“下面是最后一支健美cao隊伍，‘搞事小分隊’，請大家……”

    聽到這個名字，臺下隱隱傳來一點混合著期待的嘻哈笑聲。有些女生們對視幾眼，驚訝地發(fā)現(xiàn)知曉內(nèi)情的同謀竟然比想象中更多。

    葉千盈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小伙伴們，人人臉上都掛著混雜著興奮的緊張之色。

    “上場了?！?/br>
    第三步——至此開幕！

    十二人走到場上站好隊形，每個人都穿著長長的袍子，袍角一直垂到腳腕，看起來和前面那幾只隊伍清爽簡單的打扮簡直格格不入。

    幾乎所有隊員都在此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音樂響起，三、二、一，熟悉的健美cao前奏，觀眾們已經(jīng)聽過數(shù)次，耳朵都要磨出繭子。

    但在這一次，音樂只播放了不到十秒鐘，就驟然變調(diào)。

    而當(dāng)音樂旋律發(fā)生改變的一瞬間，場上的十二個女生，站位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用對視也不必交流，按照之前排練好的節(jié)奏。所有人齊齊地把自己手上的彩色拉球朝場邊一丟！

    臺下響起一陣刻意壓制過的小小掌聲，全部來自于這次比賽的選手。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了？”“調(diào)子不對吧？”

    這是剛剛反應(yīng)過來的老師和領(lǐng)導(dǎo)。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臺上，絢麗的燈光打在舞臺的最中央。

    十二個女生站在屬于她們的表演臺上，大家默契地圍成一個圓圈，仿佛十二朵將開的花。

    除了退到最中心的談詩凝以外，其他的十一個人，齊刷刷地脫下了自己身上那件齊至腳腕的長袍。

    她們整齊劃一得宛如一體，就像是同時將有形和無形的束縛和袍子一起甩開一般，大家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松漂亮。

    這件袍子實在太長了，舞蹈老師都關(guān)心過穿著它跳舞會不會被絆倒。只是她不知道，穿這么長的袍子不是為了跳舞，而是為了掩飾袍子下的裝束。

    那是醫(yī)生的大褂、是消防員的橙色衣裝、是籃球運動員的背心，也有著海藍色的軍禮服……

    十一種不同的裝束，十一種不同的職業(yè)，也隱喻著十一種不同的道路選擇。

    女孩子們眾星捧月一般地簇擁著談詩凝，在剛剛長袍紛飛的一瞬間，魔術(shù)師小姐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變”出了一頂禮帽戴上。

    她向臺下脫帽致意，空蕩蕩的帽筒在她手中一翻，便奇跡般地出現(xiàn)了雪白的生宣和一只狼毫大筆。

    談詩凝把紙筆發(fā)給離她最近的女生，那雙手如同有魔力一般，只要帽子向里一扣，原本空無一物的帽筒里就總能拿出東西。

    魔術(shù)師小姐一刻不停地從帽子里拽出“醫(yī)生”的聽診器、“主持人”的麥克風(fēng)、“工程師”的設(shè)計圖……以及屬于諸夢的一大張數(shù)獨題。

    燈光沐浴在臺上的每個女生身上，她們的臉上綻放出最自由的光彩。

    而在臺下，已經(jīng)有選手在揮舞著彩帶尖叫。

    領(lǐng)導(dǎo)們面面相覷，老師們站起身來，控制大屏幕和音樂的老師身邊已經(jīng)圍了三四個人。

    “先關(guān)音樂！”

    “不行，關(guān)不掉！”

    “等等，我沒有碰，那張健美cao比賽的背景ppt怎么自己變了……”

    “健美cao比賽”的ppt突然被一張相當(dāng)漂亮的背景圖代替，而臺上的十二個女生，也不知從何時起變?yōu)榱耸粋€。

    最后一個y省女生深藏功與名，電腦屏幕的微微螢光和臺上的燈光一樣，不偏不倚地映照上她青春而篤定的面龐。

    魔術(shù)師一連從帽子里變出一串東西，這才優(yōu)雅地鞠躬退場。她向后撤下一步，高挑健壯的邱靈松就立刻頂上。

    女生們?nèi)绾＠艘话?，分潮至舞臺的兩側(cè)，只有背景音樂的歌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帷幕間突然擲出一只籃球。

    那只籃球曾經(jīng)藏在彩球箱里被“偷渡”進來，全體女生都是它的掩護。在扔出籃球時，帷幕的邊緣曾露出一只手，第七隊至今還留在后臺沒有撤退，那只手便可能屬于第七隊的每一個人。

    籃球高高地彈跳兩下，便被邱靈松穩(wěn)穩(wěn)地抓在手里。

    這支球在她手上是多么乖巧啊，它順著主人的心意變成靈巧的音符，變成延展的曲線，變成傳達心意的一個符號，和女孩子健美的軀體一起，在舞臺上伴隨汗水定格成飛揚的姿態(tài)。

    燈光之下，邱靈松被汗水浸濕的皮膚像是抹了一層油，麥色的胳膊粼粼地閃著光。

    舞臺暫時變成運動員的秀場，葉千盈、諸夢、唐婭靜和那個a中的女生幾乎隱沒進帷幕的陰影間。后臺悄悄有人遞來一個箱子，正是藏在彩球下的另一箱零件。

    伴隨著邱靈松高高跳起的一個三分投籃，女生們悠揚的歌聲和音樂一起唱響。六個女生手拉著手，肩并著肩，她們腳步輕快，光彩得像一串明珠，團結(jié)得像漸漸推進的一行白浪。

    一個箱子被推上舞臺，原本簡陋的紙殼箱由第七隊的女生在最短的時間里用彩帶和拉花巧手裝飾，如今已經(jīng)變了一個模樣。

    箱子里盛著許多零件，葉千盈輕車熟路地把它們一一組裝。這活計她在副本里早就干過多次，如今換到現(xiàn)實來，也毫無生疏，修長的手指幾乎要快出殘影。

    隊員們一邊歌唱一邊扯開一幅宣紙，唐婭靜走上臺前，懸腕而書，飄逸的柳體勻橫而秀美，當(dāng)真是十二年的苦練功底。

    第一幅字寫好的同時，葉千盈手里的東西也組裝出了形狀。a中女生把字幅掛在上面上，只等了一小會，新的一幅字便已寫好、新的一臺無人機也被成功組裝。

    而在這期間，女生們的歌聲越發(fā)嘹亮。

    “思緒飄飛帶著夢想去追

    我行我素做人要敢做敢為

    人生苦短哪能半途而廢

    不棄不餒無懼無畏*……”

    無人機拉扯著兩條字幅，在a中女生的手里如希望般被成功放飛。邱靈松收起自己的籃球，葉千盈推開空掉的箱子，唐婭靜把紙筆放回地上，y省的女生也從后臺走出……

    十二個女生重新站在一起，就和她們剛剛上臺時一樣。

    諸夢向前邁出一步，她一抖手腕，最熾亮的燈光就打在她手里那副已經(jīng)填滿的，16x16的高難度數(shù)獨上。

    無人機盤旋在每個女生的頭頂，斗大的墨字和身后又一次變化的ppt交相輝映。

    “不跳健美cao”

    “我們也最棒”

    ——打碎刻板印象！

    直到此時此刻，那昂揚而有力的曲調(diào)，方才行至尾聲。

    “……

    風(fēng)雨彩虹鏗鏘玫瑰

    芳心似水激情如火夢想鼎沸

    風(fēng)雨彩虹鏗鏘玫瑰

    縱橫四海笑傲天涯風(fēng)情壯美”

    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笑容和期冀的光芒，一起出現(xiàn)在十二個女生的臉上。

    而臺下，鼓掌聲和尖叫聲像是要沖破整個禮堂。

    第四十六章 （三合一）

    參考了先人的智慧, 汲取了團結(jié)、緊張、嚴肅、活潑八字真言，葉千盈制定了這次的行動方針。

    ——第一，不要上綱上線。

    在商量匯演形式過程中，也有人提出過“要不要直接舉個條幅, 直接冷場以示抗議”的建議。

    但葉千盈并不這樣想。

    那樣做的話, 明顯拔高了這件事的層次。

    兩方對峙, 一強一弱。兩者甫一照面, 弱者就直接拔刀出來逼在脖子上，這讓對面怎么想？

    傷敵一百，自損八千, 不值當(dāng)。

    上綱上線不是學(xué)生們的專長, 反而是老油子們的習(xí)以為常。

    學(xué)生們只學(xué)會了一招抽刀的殺手锏, 可對面不但能把三十六路刀法練得滾瓜爛熟, 甚至還可以給你當(dāng)場耍一段花槍。

    何況, 把“對壘”的氣息做得太濃重, 小隊里是會有人害怕的。

    大家只是想來參加一個比賽, 拿個名次, 最好能得金牌獲得cmo的名額。就算再不喜歡健美cao，四天時間閉閉眼就過去了, 何必要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

    所以葉千盈不建議直接硬杠硬地對上。

    ——第二, 我們的聲音要被聽見。

    為什么會有健美cao這種項目混進一個數(shù)學(xué)比賽里呢？

    多半是在第一屆競賽舉辦的時候, 負責(zé)人想要展示一點屬于“女生”的元素, 一拍腦門地安排了這么一個東西。

    而通常之下, 這種活動如非必要, 就不會有人再去費心改動它的框架。

    所以，“健美cao”這個設(shè)置，就跟隨著cgmo比賽一屆一屆地傳下來, 到如今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了上一屆，甚至都出現(xiàn)了帶小裙子的統(tǒng)一制服了。

    結(jié)果就是，上面跳的女生未必多想跳，下面看的領(lǐng)導(dǎo)也未必多想看——觀看各種文藝匯演或者節(jié)日晚會，基本是領(lǐng)導(dǎo)們按月打卡的月常。相比之下，才排練了兩三個下午的健美cao甚至隊形都不整齊，并沒有什么值得人眼前一亮的看點。

    但就是這么一個兩方都不覺得有必要、堪稱莫名其妙的環(huán)節(jié)，依舊被一屆一屆地保留了下來。這其中固然有主辦方不想動腦筋的緣故，也少不了兩邊沒有溝通的原因。

    所以“搞事小分隊”沒有在學(xué)習(xí)健美cao的時候就直接拒絕。畢竟一開始就搞罷工的話，處理她們的最多就是個行政老師，可能都傳不到a中校長的耳朵里。

    這可不行啊，她們要把自己的聲音喊出來。即使對方裝聾作啞地沒有表示，她們也要面對面地讓對方聽見。

    面對面，不通過什么書面提交，也不要什么口口相傳，直接傳達自己的聲音，不要它被曲解或者模糊其中的含義。

    ——最后，我們的朋友要越多越好。

    這次的搞事活動，幾乎一半的參賽女生都參與其中。

    第三隊和談詩凝換了抽簽的結(jié)果，讓第八隊能夠成功地排在壓軸。

    第六隊掩護了y省的女生和她的筆記本，讓她在臺下控制了那臺投影ppt的電腦。

    第七隊下臺以后沒有直接回座，她們幫葉千盈裝飾了那個裝著無人機零件的紙箱，又替邱靈松扔出了表演的籃球。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女生零零散散地知道一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