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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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不再說話,二話不說拔出十獄劍,先開啟殺傷力最小的黑風地獄,她不確定這是否是孤蒼渺派到北部戰(zhàn)場的所有兵力,沒有貿(mào)然發(fā)動萬魔之窟。 否則別的魔一見是送死誰敢來?總要先給人希望,再慢慢摧毀這種希望。 黑風地獄綻開,云棠劍過之處,魔人轟然倒地,為做戲全面,修真界弟子也盡全力砍殺魔人與魔。 忽然,云棠聽到梵音之聲,如黃鐘大呂,振聾發(fā)聵,這些鐘聲帶著一股幽遠之感,如能安撫靈魂,漸漸越走越近。 云棠周圍修真界弟子似乎受此梵音感召,紛紛有放下屠刀之念,云棠見勢不好,提起靈力輕喝一聲:“閉耳竅!退下去” 她這聲帶著濃郁的殺意,如果說佛音帶著最安撫人的善,云棠的聲音就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惡,讓那些弟子一下反應(yīng)過來。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到底記得之前被吩咐的到中途退出戰(zhàn)場,慢慢退下去。 密密麻麻的魔人被分出一條道,里面走來一個身著袈裟,頭有戒疤的和尚,他長得一臉修羅之相,脖子上戴著串小小的骷髏珠子。 這是惡佛魔君?云棠還從沒見過這位惡佛魔君,不過,曾經(jīng)云棠倒是聽過他的名字,她那時還想過,她要是孤蒼渺,哪怕是給惡佛魔君當兒子,也一定要請惡佛魔君來殺了她,以絕后患。 誰都以為十位魔君中唯一有可能殺死云棠的是超然的青夜魔君或者能竊取能力的花娘魔君,但只有云棠才知道,其實是惡佛魔君。 惡佛魔君雙手合十:“十獄君,難得一見?!?/br> 云棠道:“對本君來說是難得一見,對你和孤蒼渺來說,想見本君大概已經(jīng)很久了?!彼?,“本君這口天鵝rou,你們恐怕都想爛了。” 惡佛魔君:…… 他似乎是嘆息道:“小僧其實向來佩服十獄君,也神往已久,大道千萬,你我之道何其相似,若小僧有福同十獄君花間暢飲,則朝聞道夕死可矣,奈何……” 惡佛魔君并未說假話,同云棠得知惡佛魔君的那一刻,就隱隱猜出惡佛魔君的道統(tǒng)一樣,惡佛魔君聽聞云棠時,也對她的劍意有了些微猜測。 云棠不理會惡佛魔君,只拿出十獄劍。 惡佛魔君見無法小敘,也搖頭輕嘆:“向里向外,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逢父母殺父母,逢親眷殺親眷,始得解脫!阿彌陀佛!” 他雙手合十,陡然發(fā)難,脖子上的骷髏佛珠一下四散開,封住云棠逃跑的方位。 別人都只怕云棠擅戰(zhàn),生怕她離得近了,這惡佛魔君起手居然是怕云棠跑了。 云棠感覺自己身為劍修的靈魂都被侮辱了。 她冷嗤一聲,十獄劍上的血色陡然發(fā)亮,朝惡佛魔君攻去——雖然她因為種種原因,逃跑速度非???,但現(xiàn)在她不只不跑,還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云棠一出劍便毫不留手,剛才惡佛魔君那句話,幾乎佐證云棠之前的猜測:惡佛魔君也許是十位魔君中唯一不受十獄劍意威脅的魔君。 他的道統(tǒng)就是“逢佛殺佛,逢祖殺祖”,一切孽全不是孽,凡是擋了他心中之道,就被視為要殺的魔障,同時這人又修佛道,簡單來說,就是這人宛如一尊弒殺的尊佛。 云棠的問罪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惡佛魔君此刻位于黑風地獄之中,作指尖拈花般而笑,地獄黑風苦血,完全沒影響到他,他脖子上明明帶著邪惡的骷髏頭,此刻反而顯得無比圣潔。 云棠的十獄劍意是共罪殺盡罪孽之人,同時帶著濃郁的自我厭棄,等著世間無罪后自毀,算是殺戮中帶著佛性。 而惡佛魔君的道……也是以殺修佛,心明志堅。 云棠一旦劍意對他無用,那么她只剩元嬰修為,而惡佛魔君是化神期修為。不只如此,惡佛魔君身后還有幾個佛家弟子,穿著潔白的僧袍,雙眸緊閉,衣服上有無量山佛門的標志。 他們?nèi)际窃獘霂p峰。 云棠知道了,這是無量山佛門在青山關(guān)戰(zhàn)場死去的弟子,被孤蒼渺和惡佛魔君抓去,以黑巖礦變成魔人。云棠的問罪探到他們身上,一樣沒有反應(yīng)。 無量山佛門懸壺濟世,這些佛道子弟恐怕生平戒律森嚴,只做驅(qū)魔降妖、普渡眾生之事。 那么云棠的地獄張開,她的劍意如何殺這群人?他們無罪,卻要被殺,如果云棠做了這事,恐怕立即走火入魔,當場來一個自毀。 如果她不用十獄劍意,只靠劍術(shù)——這么多元嬰巔峰加一個化神期修士,她毫無勝算。 惡佛魔君微笑道:“恐怕天意如此,十獄君天縱奇才,小僧悟道用了千年,十獄君骨齡這般小,若是世間人人都如十獄君這般,世間要多多少不平之事,別的修士千百年的修為比不過十獄君二十載,大道偏心太過,天意便要十獄君死,才是世間倫常有序?!?/br> 梵音陣陣,僧侶們煉體之術(shù)了得,如今拳拳帶風,朝云棠攻來。 云棠一邊吃力閃躲,一邊道:“惡佛,你這些佛家同門,手上可大多清白,那么多佛修掉下魔域,全部死去,rou身布施,你為何殺人而活還堅定自身之道?” 惡佛魔君道:“你想動小僧佛心?” 他到底欣賞同他走差不多路子的云棠,雖要殺她,見了這熟悉的青山關(guān)戰(zhàn)場,也不禁觸景傷情,想將舊日情緒一吐為快。 “小僧師兄,乃是度惡?!睈悍鹉Ь籧ao縱那些僧侶們繼續(xù)攻擊云棠,云棠勉力靠著劍術(shù)撐下去,雖然被打得痛,卻也不發(fā)一言,免得打擾回憶的惡佛魔君。 她聽到度惡的名字,頗覺耳熟,這是個高僧大德。 惡佛魔君道:“小僧性情剛烈,易燥易怒,在佛道鉆研上,本不如小僧師兄。小僧那時起便想,世有大惡,我佛豈能慈悲饒恕大惡?師兄告訴小僧,苦海無邊,回頭便是岸?!?/br> “師兄的確如此大愛,他接管無量山佛門,做下無數(shù)好事,小僧心內(nèi)折服,一言一行也向師兄學習?!睈悍鹉Ь?,“可惜,餓鬼猖獗,小僧師兄佛法無邊,殺那餓鬼不過是翻掌之事,卻因憐憫?zhàn)I鬼,帶累自身,自戕身死,連輪回也不得入。” 度惡說這番話時,半點沒放松對云棠的攻擊。 云棠左肩被一掌打過去,她只悶哼一聲,同時翻劍刺瞎一名僧侶眼睛。她現(xiàn)在殺不了那些僧侶,就先破壞他們的機敏性。 度惡暗道一聲可惜,這么個苗子,足可繼承他衣缽,卻得死在這里。 “后來呢?”云棠提醒他。 惡佛魔君道:“師兄一生行善積德無數(shù),他活著,是真正的慈悲之佛,可是為了那樣一個屠城的孽障而身死,那時起,小僧便知,佛需慈悲為懷,也需金剛怒目,有善佛,也得有惡佛?!?/br> 他念了聲佛號:“師兄枉死?!?/br> 云棠懂了,從此惡佛魔君便走上此道,之后他落下魔域,更是在魔域之中逐步完善自己的道。 從惡佛魔君只言片語中可以看出,他掉下魔域之前,也有耿耿于懷不能容忍的遭遇,云棠之前看到的獻魔人的生平、還有十獄劍試煉中那些人掉下魔域前的生平也是,皆不得美滿。 掉下魔域的人都有共性?那云棠自己呢,她掉下魔域之前,生活幸福美滿,難道是魔域抓錯人了? 云棠很快把這些東西給拋開,按下不表,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殺了惡佛魔君。 她看似節(jié)節(jié)敗退,卻還有一點殺招未露——和惡佛魔君想要和道統(tǒng)相似的云棠論道一樣,云棠也想和他論道,哪怕是只言片語,她也想聽,才蹉跎了這幾句話。 云棠道:“本君的道也差不多,不過,本君劍意中有大問題,極易走火入魔?!?/br> 她道:“你應(yīng)該也有同樣的問題?!?/br> 惡佛魔君點頭。 云棠手中十獄劍發(fā)出血一樣的亮光,她道:“你我道統(tǒng)相似,你這么快用珠子封住退路,未免太托大?!彼壑斜黄瑲⒁鈩C然,“或許,是本君克制你,不是你克制本君?!?/br> 第93章 第九重地獄三 惡佛魔君微微皺眉,佛修體修向來不分家,云棠劍意一變,他兩指便如鐵手一般夾住云棠的劍尖,赤手空拳竟然比神兵還要利。 同時,惡佛魔君僧袍微動,在他的授意之下,其余羅漢也俱運起法門,朝云棠撲殺過來,龍、虎、豹、鶴等形矯健有力,栩栩如生。羅漢神獸,寶相莊嚴,以無量山佛門最為精妙的招數(shù)朝云棠攻去。 佛修最為莊嚴。體術(shù)也最為正宗。云棠修為被全面壓制,劍修對上體修,更是沒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 惡佛魔君面無表情,無悲無喜,等著云棠死在這森森佛門陣中,他想起剛才云棠說她克制他的話,不由搖搖頭,若說她早生幾百年倒還有可能,她現(xiàn)在畢竟根基太淺。 云棠劍被壓制,只得雙腿和單手不斷見招拆招,她的手擊在幾名羅漢的手臂上,饒是羅漢淬煉完美的身體也被她憑手打得一顫,可惜,這羅漢是個無知無覺的死人,反倒是云棠虎口處裂出血來,點點血跡如同落梅,在陰風慘慘的戰(zhàn)場上,似乎要見證一個年輕魔君的隕落。 “阿彌陀佛……悠悠蒼天,今薄于你。”惡佛魔君口念佛號,悠揚的佛號如同悲愴的鐘音,叩響他的僧袍——這樣驚才絕艷的人,今日必死。他猛地提氣,雙掌一用力,就要用畢生修為折斷云棠的劍,再活生生震碎她的心脈。 事實上,他也的確如此做了,他一掌下去,云棠的骨頭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惡佛魔君雙掌染血,如金剛低眉,他掌上的鮮血落下去,鮮血的香氛和顏色馥郁如同玫瑰,云棠如斷線風箏般被擊落下去。 惡佛魔君原沒有在意手上的鮮血,畢竟他心中有佛,殺戮也是佛,然而,慢慢的,惡佛魔君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蔓延的鮮血越來越多,幾乎像是河一樣,淌過他的鞋襪,快要染上他的僧袍。 惡佛魔君低頭,那些鮮血帶著沖天的刺鼻味,又如同生著旋渦,像是地獄的低語。 惡佛魔君神色不動,口念咒語,他耳邊忽然響起一個清澈、帶著血氣的女聲:“惡佛,罪惡可不是幻象,任憑你用什么道門清心咒還是佛門秘法全都無用?!?/br> 惡佛抬眸,他此刻的眸子中,天已經(jīng)在發(fā)生變化,不再是之前漆黑卷著魔云的天空,而成了一片血色,整片戰(zhàn)場仍然廣袤無比,但是上面的魔人們?nèi)紡氖芸刂频氖w,變成了不受控的瘋尸,自相殘殺,連殺戮都帶著笑意。 惡佛魔君再看云棠,他目中的血色越來越多,好似對面的云棠站在一片血海之中,她的袖子都在濕噠噠地往下滴血,雪白的手握著劍,連手背都被淹沒了一截在血里。 這是共罪。 在魔人和惡佛魔君帶來的羅漢靠著本能而起了殺心時,云棠便像那日所悟一般,以他們自己的殺意展開了共罪,可是,她不只是自己共罪,而是要這些所有魔人和羅漢和她一起共罪。 云棠體會共罪的折磨已經(jīng)駕輕就熟,那等堆積的殺意、一切負面情緒只讓她眸子里染上少而清明的瘋狂,可是對于那些魔人和羅漢來說,別說是這么多人龐大的共罪,哪怕只是十分之一、三分之一,也足夠他們喪失理智,開啟敵我不分的殺戮——畢竟,死人也有參與的執(zhí)念,這些執(zhí)念全部成了共罪的突破口。 魔人們開始瘋狂殺戮,哪怕是之前的雪衣羅漢們,死魚般的眼里也蒙了一層陰翳,他們身后盤踞的龍虎從莊嚴變成兇神惡煞,完全忘記生前的意識,開始纏斗成一團,龍形羅漢朝著虎形羅漢撲去,殺意迸發(fā)。 萬人亂斗,此處成了活生生的修羅地獄。 惡佛魔君看身后的佛門子弟也成了這樣,不禁微微皺眉,他看著一直持劍保持清明的云棠,她站在血泊之中,腰桿筆直,長發(fā)都淌到血泊里。 惡佛魔君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手筆。 如果說此刻這里是人間地獄,那么云棠就是真正的地獄本身,哪怕是魔域的魅修巔峰鳳凰游來此,如果他們需要代表地獄和死亡引游人,那么,哪怕是鳳凰游也得對著云棠自認下風。 這么多人亂斗、殺人,萬魔之窟已經(jīng)漸漸張開…… 云棠從漫天的血色中走向惡佛魔君:“你看,本君說了,誰克制誰,恐怕不一定?!?/br> 惡佛魔君察覺到身體的變化,深深皺眉:“閣下是瘋子。” 云棠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從鮮血中抽出染血的十獄劍,劍鋒上的血色亮得驚人:“多說無益,現(xiàn)在,你要么成佛,要么死,對本君也同樣如此?!?/br> 云棠在此刻,身上頂級劍修的張狂和魔的邪氣被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這么年輕就能躋身入魔君之位,悟出這么瘋的劍意,本就比其他的青夜和玄容更張狂,大聲道:“潑天機遇,你敢還是不敢?” 惡佛魔君臉上的rou抽動一下,一直如靜湖般靜謐的目光中迸射出野心,他道:“有何不敢!” 惡佛魔君不再壓制腳下的血,他一放開,鮮血濺到僧袍,染成血紅色。 對佛修來說,有句話叫不是風動,是心動。此刻染成血紅色的同樣不是惡佛魔君的僧袍,而是他的心——一顆被共罪影響的心。 剛才云棠趁惡佛魔君全力擊殺她的那一刻,讓所有人一起共罪,魔人和羅漢都算是心智不夠堅定之輩,自然撐不過共罪的痛苦,可是惡佛魔君和云棠的道類似,他“逢佛殺佛,逢祖殺祖”,哪怕是共罪,也不能使得他喪失理智。 反而,云棠讓所有人共罪,自然需要付出代價,以往的萬魔之窟中,云棠身為唯一共罪者,如同地獄審判者,在萬魔之窟中擁有能蔑視所有魔的劍意。可現(xiàn)在,惡佛魔君也共罪了,他有著和云棠相似的道,在共罪之下保持清醒,所以,現(xiàn)在相當于萬魔之窟有兩個清醒的審判者。 這就是惡佛魔君說云棠是個瘋子的緣故。 她連自己的地獄都敢讓人進來,還把權(quán)利給分出去一半。 云棠忍著共罪,非常清醒,她不這樣做,按照她的修為,絕對無法和惡佛抗衡。她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劍意,就像當初花娘魔君無法承受共罪的痛一樣,云棠現(xiàn)在就得和惡佛魔君比道心。 誰先受不住共罪被逼瘋,誰就死。 誰贏了——既然是在萬魔之窟中掙扎過的人,如果是惡佛魔君贏了,說不定他可以在之后慢慢煉化十獄劍成為適合自己的法寶,把云棠的劍意和地獄都給奪過去。 如果是云棠贏了——既然惡佛魔君能在萬魔之窟和她競爭,道統(tǒng)類似,那么,惡佛魔君這么多年的化神修為、體修之術(shù)和佛道莊嚴,全會便宜云棠。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天大的機緣和挑戰(zhàn)。惡佛魔君沒有云棠那樣的天資能單創(chuàng)出地獄,云棠也沒他那么多年的資歷修到佛門、體修全為化神。 簡而言之,他們都饞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