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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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等人默然,心說宮無涯也沒什么,就是他喜歡的那個人恰好喜歡你……而已。 宮無涯不可能承認自己在感情中輸給玄容真君,何況,現(xiàn)在玄容真君看樣子也不喜歡蘇非煙,他才不會好心提醒他。 宮無涯甩袖:“本君如何,與你何干,玄容,你真以為你是七十三峰峰主首座?” 他嗆聲嗆得莫名其妙,玄容真君看向他鮮血淋漓的左臂,不和他計較:“你有時間和本君作對,不如治治你的手。” 宮無涯一想起他的手,正是因此事而自斷,他臉色更差。 云棠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們倒是清楚這一切的源頭,只是不敢明說也不好明說。 氣氛隱隱有些詭異之際,玄容真君看向云棠。 他特意火燒火燎地趕來,三十分的原因是擔憂此事對修真界不利,二十分的原因是擔憂座下弟子的安危,剩下五十分,則全是擔憂云棠。 玄容真君知曉自己對云棠的私情,以他的素養(yǎng)來說,他并不好在云棠沒有足夠準備情況下開口告知她他的情誼,不過,他的心一動,念也就動了,收也收不住。 眾多弟子中,玄容真君一眼望向云棠,確認她身上沒什么外傷后目光稍定,卻又擔心她有沒有別的什么傷勢。 玄容真君無視離他最近的蘇非煙,走向云棠:“棠棠,你可有受傷?” 云棠沒有受傷,也不想讓長輩擔心,正搖頭說沒有,就見蘇非煙忽然伸手,扯住玄容真君的袖子。 蘇非煙溫柔道:“師尊,云師姐沒有受傷?!?/br> 她離玄容真君最近,身上的衣衫在之前的打斗之中已經(jīng)破損,露出嫩滑的圓肩,膚如凝脂,白得如晃人眼,蘇非煙似乎不禁冷,纖弱的身子顫了顫,她嘴角還有些血跡,看起來十分可憐。 宮無涯緊緊攥拳。 玄容真君也皺眉,雖然修真界不像凡塵界一般注重男女大防,但總有些老古板,也總有些管不住眼的男子……他微側(cè)身子,擋住蘇非煙大半個身子,同時冷聲道:“你的衣服呢?” 蘇非煙眼中蓄淚:“弟子……弟子只帶了身上這一套出來?!?/br> 玄容真君當機立斷,他愛護弟子,不可能看著蘇非煙衣不蔽體,現(xiàn)在他也不可能再大張旗鼓讓別人送衣服過來,當機立斷,將身上的白色外衫脫下來,罩在蘇非煙身上。 “嘩”的一下,蘇非煙俏臉微紅,宮無涯臉色變綠。 蘇非煙聞著獨屬于師尊身上的香味,一顆心更癡,她幽幽側(cè)眸,望了云棠一眼,那是勝利者的目光。 然而云棠想破頭也沒想到,蘇非煙看她干什么……她不應(yīng)該看宮無涯嗎?看,無論你宮無涯再怎么,也不能和我在一起,因為師尊和我兩情相悅。她不應(yīng)該是這種情感嗎,為什么反而要看自己? 云棠悄悄朝后退后兩步,這時候,玄容真君為蘇非煙披上衣服,便要拔腿朝云棠走去。 說實話,云棠有些慫。 她朝后再退兩步,之前云棠做那夢,夢見自己居然和師尊結(jié)為道侶,這已經(jīng)夠大逆不道,可現(xiàn)實生活中,有喜歡師尊的姑娘,叫做蘇非煙。而師尊,也對蘇非煙格外不同,給她披衣服、大庭廣眾下抱著她。 云棠思及自己這張臉,可生怕因為這張臉弄出壞人姻緣的事,她再倒退就要退回石室去了,正在這時,云棠身子一輕,飄飄搖搖地像是被什么氣流給抬著,飛向半空之中。 她活活飛到燕霽面前,燕霽神色不善,銳利狹長的眼緊攥著云棠,他背后是廣袤無垠的藍天,在這一刻,藍天也半點無法讓人感到輕松,只會讓人感覺迫于他的威勢。 燕霽低聲道:“你再磨蹭半天不上來,本座還以為僅僅削斷山峰請不動你,要把你腳下的地也給鏟平,你才知道本座在找你,” 一別一日,燕霽說話還是那么刺激,云棠現(xiàn)在卻一點也不覺得燕霽脾氣不好了,燕霽越脾氣不好,說明他賴以生存的修為越強,也越能護住她這個跟班。 天知道,云棠今天真看到魔域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有多緊張。她現(xiàn)在實力戰(zhàn)五渣,跟魔域的仇恨拉得滿滿的,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可能頭都要被打掉。 云棠一點兒也不理會燕霽的壞臉色,道:“我不會飛嘛。而且……”云棠湊到燕霽面前,超級神秘道:“昨天晚上你不是變龍了嗎?我以為今天你還會控制不住變龍,不敢大聲和你打招呼,怕驚著你?!?/br> 這是云棠的真心話,她現(xiàn)在和燕霽是一條船上的,燕霽好她就好。 她離燕霽離得非常近,這一次,燕霽不想往常一樣覺得無所謂,反倒頗覺不自在,像是不習慣云棠這樣的女子靠自己靠得太近。不過,他這人的性格唯我獨尊,越是這樣,他越面無表情看著云棠。 他倒要看看,湊到一起能怎么樣。 燕霽完全不躲開,道:“我今天不會變龍,并且,哪怕我昨夜變龍,也是龍族中最強盛的黑龍,你所說的驚著我,絕不存在。” 燕霽目如寒星,驀地想起昨夜云棠夸他的:你是最粗壯、優(yōu)秀的龍、鱗片閃閃發(fā)亮,比寶石還要美…… 燕霽冷著臉面無表情,耳朵尖卻有些發(fā)紅,他到了這個地步也不退開。 云棠驚訝地看著燕霽耳朵紅了,她有些震驚:“燕霽,你的耳朵怎么紅了?是不是我靠得太近了?” 云棠可和燕霽不一樣,她又不像燕霽一樣暴嬌,要是和燕霽一樣不懂這些事,見到一個男生就湊這么近,現(xiàn)在肯定被傳得風言風語滿天飛。 云棠原本以為燕霽對她根本沒興趣,才湊過去,現(xiàn)在微微后仰,明顯在拉開和燕霽之間的距離。 燕霽不快,他現(xiàn)在正處于煩躁自己的情緒被人掌控,見云棠如此,伸手禁錮住她的腰,不許她離開。 燕霽哪怕耳朵紅了,也是一尊冷面殺神,他道:“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本座昨日變龍?!?/br> 燕霽稍一思考,便覺得自己找到了自己反常的真相,他冷眸中涌動著潮水般的寒意,按住云棠的腰:“龍性本yin,所以本座昨夜會受到影響,也會在今日臉紅,但這些種種,皆可控制,并非……” 燕霽還沒說完,云棠就“蹭”一下退開,她動作之快速利落,居然一下子掙脫不察的燕霽的手,燕霽的手頓時空落落,抬眸看著云棠。 云棠實在沒克制住自己的激動之情:“那你都這樣了……你還挨我挨那么近。” 燕霽一想她說得也有道理,微有些尷尬,只道:“我不會有那等想法,兒女情長,不過是以一個開心的借口,將自己的弱點送到別人手上?!?/br> 他才沒那么傻。 燕霽一邊說,一邊不理會手中的余溫,旋即握緊手。 云棠也覺得燕霽說得好像對,燕霽要是真有什么歹心,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也不會那么迂回,他一定會冷面囂張地站在她面前,讓她識趣、順從他。 ……云棠被自己的想法給雷了個外焦里嫩,她覺得對不住燕霽,燕霽可是正經(jīng)的魔道至尊,哪怕是在她的夢里,也沒見人燕霽禍禍過女孩兒。 云棠不好意思地給燕霽說了對不起,想想還是坦白從寬。 她道:“燕霽,其實之前我在魔域,結(jié)下了不少仇家,這次我在這座山里也碰到了魔域的人,我擔心這不是偶然,也許是他們派人來殺我了,我有可能會連累你?!?/br> 燕霽不耐地挑眉,像是受到了侮辱:“區(qū)區(qū)魔域之人,你以為我會害怕?他們和張顯圣比起來如何?” 張顯圣,就是那位楚月宗老祖,和燕霽有驚世之仇,實力比起飛升只多不少,并且要殺燕霽就一定會連帶著云棠一起殺了的人。 ……云棠這么一想,好像燕霽確實不會怕,估計和債多不愁一個道理。 云棠嘆了口氣,她也想像燕霽這么厲害,至少到時候不要被她的老仇人嘲笑。 她嘆氣時有些萎靡,整張臉都快皺到一塊兒,燕霽道:“怎么,你怕?” 面對他時,她都不怕,更遑論其他人。 云棠道:“對,我超級柔弱。” 現(xiàn)在別人不用劍,用別的,估計一招就能戳死她。 云棠嘆息時,燕霽神色古怪,他像是終于不能再忍受云棠,把手伸進云棠的發(fā)里,一次性抽出七八根細細的銀針,又把云棠的兩只袖子提起來抖抖,叮叮當當?shù)舫銎鸫a三十根銀針。 銀針、毒粉……從云棠的身上叮叮當當?shù)粝虏簧贃|西,樣數(shù)之多達十余種,分別有幾十份。 燕霽面無表情:“柔弱?” “……”云棠慚愧地低下頭,她不能再多說,一會兒燕霽把她的東西沒收了,她還得花靈石去買。 云棠和燕霽立在半空之中,燕霽無風而立,云棠的腳下是燕霽無色無形的氣流。 他們二人交談半天,落在別人眼中,便是燕霽待云棠果然不同,還讓云棠轉(zhuǎn)圈圈給他看。 另一邊,鶴陽子命人清點從山下存活下來的弟子有無異樣,宋贈譚明等一個個排著隊,等著丹朱峰的醫(yī)修來查看。 宮無涯已經(jīng)被蘇非煙氣走,只剩下鶴陽子在此主持大局,玄容真君不愛俗物,但他也未走,偶爾朝半空中望幾眼。 一個弟子提著一只毛色雪白、體型碩大的狐貍過來,對鶴陽子道:“宗主,我們在山底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br> 鶴陽子眼睛一亮:“堪比化神期的妖獸?這劍口,是無涯真君所刺的吧,當真是老辣?!?/br> 蘇非煙見到那死狐貍,渾身一顫,兩行清淚順著眼落下。 她這般劇烈的情緒惹得一旁不明就里的弟子看向她,不知道她哭什么。宋贈等人倒有些疑惑,蘇非煙不是聽到無涯真君說,那只狐貍故意引她入魔,還要以此使她和他成親嗎? 宋贈等人還記得發(fā)現(xiàn)蘇非煙時是在床上,這么一想,要是他們遲些進去,蘇非煙會遭遇什么? 以宋贈他們的心胸,實在沒辦法理解蘇非煙——也就是蘇師妹為什么看見狐貍的尸體時還會哭。 鶴陽子興奮道:“堪比化神期的妖獸一身是寶,今日這狐妖的妖丹,正好給無涯真君,我看他走時臉色不是太好,想必斗這妖獸時花了不少力氣,連胳膊都斷了,估計沒有百日,那胳膊接不回來?!?/br> “不……”蘇非煙聽到這兒時哀求道“宗主,此妖獸好歹也已至化神,也是一方大妖,不如讓他就這么去了。” 鶴陽子皺眉:“人妖殊途,此妖若是捉了你們,你們也只有一死了之的命,若有他的妖丹,可使無涯真君的手立即恢復,此事不必再議?!?/br> 玄容真君今日捉拿魔域之人,也受了輕傷,輕咳一聲。 鶴陽子道:“玄容真君的傷倒不是大事,養(yǎng)養(yǎng)就能恢復。” 云棠看向玄容真君,師尊受傷了? 玄容真君察覺云棠看自己,他心中一動,一股暖流淌過心間。蘇非煙眼中劃過一抹黯然,她想了想,小聲道:“師尊,我知道辛……我知道狐貍洞中有一塊暖玉,可滋養(yǎng)身體,師尊若不然去取到此玉,定會恢復得快些?!?/br> 師兄們聽她說話,盡力保持著自己的臉色不要扭曲。 宮無涯手斷了要妖丹去治手,不需要蘇非煙做什么,蘇非煙尚且要阻撓。而玄容真君不過是咳嗽幾句,蘇非煙立馬便也不為狐貍心疼了,把狐貍的老底都掀了出來。 ……這是一種怎樣現(xiàn)實的愛。 諸位師兄真是看得心底發(fā)冷,他們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找一個喜歡自己的人,而不要像無涯真君那樣凄涼。 玄容真君對別人用過的暖玉沒興趣,他搖頭拒絕。 這時,丹朱峰的醫(yī)修已然檢查完其余弟子身上的傷,查到蘇非煙身上時,神情忽然非常凝重,對鶴陽子道:“宗主,蘇師妹身上有入魔之相?!?/br> “入魔?”鶴陽子驚訝,語氣不由變得嚴厲:“你做了什么?為何會入魔?” “我……”蘇非煙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想殺云棠,她心知今日一定要說清楚,否則不只鶴陽子不會放過她,就連師尊恐怕也會對她心有芥蒂。 蘇非煙原挺得筆直的身子猛地一松,倒在地上坐著,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已經(jīng)布滿臉頰,蘇非煙心如死灰地道:“是我……是我心胸狹隘,我曾想過為何我會那么做,現(xiàn)在想來,一切都是命該如此?!?/br> 蘇非煙朝鶴陽子、玄容真君磕了一個響頭:“弟子萬死難辭,也愿意交代一切,只想……只想回宗后當著弟子爹娘的面,將此事說清楚,之后,弟子便是死也甘愿?!?/br> 她重重一磕頭,額上當即鮮血長流。 玄容真君和鶴陽子對視一眼。 云棠還和燕霽一起站在半空中,半空確實好,空氣清新,風里也沒有奇奇怪怪的血腥味,而且,這里能俯瞰全局,視野開闊,怪不得燕霽喜歡。 云棠目光灼灼地看著底下,她道:“蘇師妹在干什么?她怎么忽然跪下去了?” “哦?!毖囔V悠悠道,“在害你?!?/br> 第32章 回宗三 蘇非煙直挺挺地跪下去,膝蓋似乎要扎進泥土里,顯示出莫大的悔意和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