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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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宮無涯提高音量,“非煙,你們是什么朋友,朋友的話,這滿山洞的迷幻曼陀羅,加上他們狐族特有的能力,你身上入魔的跡象都還沒消失,什么樣的朋友會這么對你?對了,他還說,今日是你們大喜的日子,非煙,我還不知道你?你會喜歡這樣一只山野的狐貍,不過是他強迫、哄騙于你,你還當(dāng)他是什么好人?!?/br> “入魔……”蘇非煙的頭有些暈,她的臉頓時白了下來。 宮無涯本不忍,但想到她這次的行為,還是狠下心來道:“對,他故意引導(dǎo)你入魔,目的就是得到你,非煙,為什么你有事情不找我,單單要找他,還和他進他的洞xue,你就沒想過他是個男子,你是個貌美女子,他會傷害你嗎?” 蘇非煙好像沒聽到宮無涯的話,她只是臉色煞白:“難怪……難怪他讓我和他喝酒之后,借著酒勁吻我,那時我聞到了他身上的異香,原來那就是迷幻曼陀羅……” 蘇非煙的話還沒說完,宮無涯便驚道:“他吻了你?” 宮無涯的語氣里已經(jīng)有著隱怒,蘇非煙這才抬起頭:“不是你想的那樣,無涯,他只是碰了我的唇一下?!?/br> “只是碰一下,所以算不得吻?”宮無涯快要氣死,云棠都聽出他的暴躁。 云棠和其余師兄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對宮無涯的看法: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要不是今天,他們還不知道無妄峰的無涯真君居然對蘇師妹抱著那樣的男女之情,他們算算輩分,無涯真君和玄容真君平輩,蘇師妹是玄容真君的弟子,師尊如父,那么,無涯真君也就相當(dāng)于蘇師妹的叔伯? 以后這事兒要是成了,無涯真君和玄容真君彼此該怎么稱呼? 他們還在亂想,忽然,便聽到蘇非煙的一陣嗚咽聲、掙扎聲,像是什么東西堵住了蘇非煙的唇,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云棠石室內(nèi)的三十名弟子,全都沒有道侶,哪里聽過這陣仗,現(xiàn)在全都面紅耳赤。 要不是他們這邊的聲音無法被那邊聽到,他們一定起來提醒他們別那么忘我。 慢慢,蘇非煙不再掙扎,她紅著臉靠在石壁上,任宮無涯采擷,一滴清淚緩緩落下。 宮無涯嘗到眼淚的咸味,這才克制下來,放開蘇非煙的唇:“非煙,你難道真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這么些年,你難道真的感覺不出來?” 蘇非煙的語氣明顯淡漠下來:“無涯真君,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是亦師亦友……” 宮無涯語氣揚高:“亦師亦友?本君……我無妄峰難道缺弟子,我宮無涯就這么缺一個徒弟?七十三峰峰主,只要我愿意,誰不能為我友,為什么我偏偏和你一起?之前你自殺之時,我險些以命換命救你,你無論哪一次來找我?guī)兔?,我可曾拒絕過你,非煙,你當(dāng)真以為我有這么閑?” 蘇非煙語氣仍然不變:“無涯真君,如果那些你都認為是想得到我才做的付出,那你找錯人了?!?/br> “你……”宮無涯氣急,繼而撫掌大笑:“好、好,是本君找錯了人,是本君一廂情愿,本君也不是那等厚顏之人,今日你既然將此話說得如此透徹,今后,如若本君再不知好歹,來糾纏于你,如同此臂?!?/br> 云棠等人只聽得一聲悶哼,繼而,好像是鮮血滴滴嗒嗒往下滴落的聲音。 譚明訝然:“這……無涯真君這是何苦。” 宋贈道:“果然情之一字,最是害人,連真君都無法避免。” 云棠也被迫吃了瓜:“長痛不如短痛,宮無涯雖然性格像個智……” 見眾人朝她看過來,云棠察覺不小心將心里話說了出來,立即接上:“智……慧的化身,但還非常果斷。” 眾人聽到這兒,以為此事告一段落,無涯真君受了情傷,之后應(yīng)當(dāng)會在無妄峰閉關(guān)一段時間。 然而,另一側(cè)又響起了蘇非煙的哭聲。 蘇非煙道:“無涯……你何苦這么逼我,你明明知道……我現(xiàn)在不可能愛你,為何還要苦苦緊逼我?” 她的態(tài)度稍有軟和,另一邊的石室里,林襄緊緊皺眉:“……無涯真君現(xiàn)在逼蘇師妹什么了?” 他不是放手了嗎? 其余師兄們也不知道,云棠也道:“比起這個問題,我更好奇他們怎么談到這兒的,之前不是在談狐貍的死嗎,怎么現(xiàn)在話題轉(zhuǎn)得那么快?!?/br> 宮無涯聽見蘇非煙的發(fā)言,果然道:“非煙,我逼你什么了?你可以暫時拒絕我,但是你不能無視我對你的付出,或者將它曲解為同門之情。最后……” 宮無涯手指顫抖,強作沉穩(wěn)之狀:“你為什么說,現(xiàn)在不可能愛上我?!?/br> “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碧K非煙苦笑一聲。 “是誰?”宮無涯緊緊攥拳,“是那只手段卑劣的狐貍?” 蘇非煙搖頭:“如果是他就好了,我所愛之人光風(fēng)霽月、高不可攀,他什么都好,獨獨有一點不好,他不愛我?!?/br> 宮無涯眼睛都要滴出血來,蘇非煙每夸那人一句,就像拿著刀在他身上捅。 他咬牙切齒道:“是誰?” 蘇非煙閉了閉眼,將憋悶了許久的心事說出:“是我?guī)熥穑菡婢??!?/br> “噗——”譚明一個沒注意,一直壓著的傷一激動,復(fù)發(fā)出來,吐出一大口血。 “咳咳——”宋贈也情不自禁咳嗽起來。 云棠瞪大眼睛,沒想到今天能聽到這么勁爆的消息。 其余師兄們也神色古怪,他們本來以為這個事情只是單純的狐貍、無涯真君喜歡蘇師妹的事,沒想到,還牽扯出蘇師妹喜歡玄容真君。 他們知道了這么多,之后不會有事吧? 每個人都壓抑著扭曲的面色,不敢多表現(xiàn)出來。 那邊廂,宮無涯也極為駭然,他微扯嘴角:“玄容……難怪……” 室內(nèi)響起蘇非煙的哭聲:“你也覺得我癡心妄想嗎?他是我?guī)熥?,我卻對他抱有這等想法,可是我控制不住,就像你控制不住愛我一樣?!?/br> 云棠等人聽了一堆秘密,聽蘇非煙還要再說時,不禁有些疲勞。 他們累了,不想再聽,但那該死的好奇心卻又使得他們無法堵住自己的耳朵。正在這時,他們腳下的石室都震顫起來,像是有人要將這座山給活活撕開。 山洞外。 鶴陽子勸說道:“老祖宗,我已經(jīng)下令讓人慢慢從山底挖進去,看看我們失蹤的弟子是否在里邊,老祖宗,現(xiàn)在風(fēng)云變幻,暗處還有jian人窺伺,老祖宗實在不宜大動肝火……” 看燕霽這架勢,不就是要把此山給活活劈裂開? 鶴陽子正說著時,山中頓時躥出兩人,趁著燕霽劈山之時偷襲,燕霽眸冷如冰,連多余的動作也沒有,劈山也是劈,劈人也是劈。 他出劍,一柄漆黑的長劍自空中刺下,沒有什么風(fēng)云變幻之勢,但是,在劍身落下之時,仿佛連風(fēng)勢都變慢了,在長劍襯托之下,風(fēng)被割成兩半,山頂中間形成一個無風(fēng)的地帶。 燕霽立于半空之中,他還未親自執(zhí)劍,如今不過是御的飛劍,劍身離那兩人還有幾米遠時,兩人便頓時化成齏粉。 他們連反抗都沒來得及,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么死去。 大山被這一劍刺下,從山頂開始開裂、一直蔓延到地底,整座大山分崩離析。 原本困著云棠等人的石室也不見了,云棠和大家一起走出來,一眼便見到半空之中黑衣獵獵的燕霽。 燕霽冷冷地看了眼云棠,這才將手中長劍收起。 鶴陽子頗覺古怪,怎么他感覺老祖宗劈山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救云棠,順帶救其他人?鶴陽子搖搖頭,燕仙君的確喜愛云棠,但也不會無分寸到這個地步。畢竟,燕仙君曾是正道楷模,雖殺伐果斷,但也是最清正不過的一個人。 第31章 回宗二 天光乍破,亮白的天光傾斜而下,照耀在整片碎山之上,也灑在云棠臉上。 云棠看見半空中的燕霽,心頭的不安終于散去,她這下可以肯定,她活下來了。要是再有什么人想要殺她,請先和燕霽深入交流一下。 云棠喟然長嘆,偶爾吃軟飯可真舒服,不用打打殺殺,只用為燕霽高喊加油,這樣的生活是她在魔域那么久以來,最夢寐以求的生活,如果要給這種生活加上期限,她希望是永遠。 云棠慢慢走出崎嶇的山路,順手帶著腿上被扎得血淋淋、背上被抽得血淋淋的林襄,林襄背后則是臉色蒼白的師兄們,除了云棠外,都是一群殘兵敗將。 一道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他走得比云棠等人都要快,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是宮無涯,他單臂抱著虛弱的蘇非煙,步子穩(wěn)健。 至于為什么是單臂,云棠等人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叫自己去偷瞄宮無涯的手臂。 之前無涯真君為愛斷臂、鮮血滴落的聲音他們可聽得清清楚楚,眾人被迫聽了這么大的八卦,現(xiàn)在也不敢表露出來,生怕無涯真君惱羞成怒。 云棠眼觀鼻鼻觀心,低頭數(shù)著地上的螞蟻。 宮無涯忽而頓住腳步,遲疑地問云棠:“剛才,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云棠鎮(zhèn)定道:“剛才的聲音?我們修為低微,只聽到山洞坍塌的聲音,至于究竟是何原因坍塌,我們都沒聽到。” 不怪她撒謊,只是她們當(dāng)時也不想聽,誰知道那個石室有問題。 宋贈附和道:“對,無涯真君難道知道了什么線索?” “不曾。”宮無涯否認,聽見無人知曉石室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后,方放下心來。 蘇非煙纖纖瘦瘦的一團,被宮無涯穩(wěn)穩(wěn)地抱在懷中,她側(cè)過頭,眼眶有些腫,估計是剛才哭腫的。她本想和宋贈師兄說話,不期然看見所有師兄們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衣衫狼狽,只有云棠仍干干凈凈,清淺的暖陽照在她的臉上,連陽光都美上幾分。 蘇非煙怔怔地看著云棠,語調(diào)幽幽,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艷羨:“師兄們真疼云師姐,大家都受傷了,也要護著云師姐不受傷。” 蘇非煙自己這邊,只有一個宮無涯,而云棠那邊卻有那么多師兄。她微微斂眸,周遭的風(fēng)不是特別大,蘇非煙卻覺孤獨無助。 云棠親眼見過蘇非煙入魔,也親耳朵聽到實力強勁的宮無涯如何深愛蘇非煙,她現(xiàn)在可不想任由蘇非煙說了半截話茬就截住,便問道:“這又怎么了?” 是啊,這又怎么了。云棠是他們的師妹,修為也低,哪怕受些照拂也不是能值得特意拎出來的事兒。 蘇非煙勉強一笑,語氣仍溫柔,聽不出一點煩躁,只有些微的惆悵:“沒什么,我只是羨慕……有這么多人疼師姐?!?/br> 若是往日,一些和蘇非煙交好的師兄要是聽到蘇非煙這么說,說不定還真會覺得蘇非煙性子柔軟,不愛爭取,容易受委屈,可經(jīng)歷了之前的事兒,他們現(xiàn)在對蘇非煙的態(tài)度只剩兩個字:漠然。 林襄被蘇非煙入魔時拿手肘打得夠嗆,他爹又是清源峰真君,身份上佳,完全不必擔(dān)心蘇非煙的臉色,便道:“蘇師妹難道少了人疼?那只狐妖可是把蘇師妹放在心尖上疼、無涯真君也第一個來救蘇師妹,蘇師妹有那么多人疼,在自怨自艾什么?” 蘇非煙聽林襄這么說話,抓緊身上的衣服,她沒想到林襄會忽然出聲刺她。 以往她也和林襄見過,那時林襄對她極欣賞,并未這樣,蘇非煙總覺得自己好似忘了些什么事。 譚明這時候也道:“六師妹沒受傷,是因為她自己機靈,不在我們疼得好。”譚明性子也烈,他也不懼怕宮無涯的威勢,直接道:“我們師尊玄容真君早教我們遇事自強,修真一路不在他人在己身,要想活下來,不在人疼?!?/br> 如果說之前林襄的態(tài)度只是讓蘇非煙有些意外,現(xiàn)在譚明的冷言冷語則完全讓她慌了神。 蘇非煙向來長袖善舞,人緣極好,哪里被人這么直白地指責(zé)過。 她微微愣神,卻見其余弟子也冷漠地低下頭,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看見她有事會打心眼里為她鳴不平。而宮無涯也沒說話,或許他本來打算幫蘇非煙,卻在聽到玄容真君的名字時,因妒意而不再開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蘇非煙只記得自己入魔,渾渾噩噩地和云棠起了爭執(zhí)。 她正思索間,天際傳來一道仙鶴長鳴之聲,云棠等人抬頭一望,是玄容真君駕鶴而來,他身上的白衣如帶著圣潔的光澤,身上還有似有若無的劍氣,看樣子剛從戰(zhàn)場趕過來。 見到玄容真君那一刻,蘇非煙當(dāng)即掙扎一下:“師尊……唔,放開?!?/br> 她想從宮無涯的懷抱中掙出來,不想被玄容真君看到自己被宮無涯抱在懷里。 ……云棠等人已經(jīng)不敢直視宮無涯的表情。 慘,要慘還是無涯真君慘,他只是個負責(zé)把蘇師妹抱出來,再交給玄容真君的工具人罷了。 宮無涯的臉色果然很難看,可是,蘇非煙態(tài)度堅決,宮無涯還是將她放下。 等玄容真君駕鶴飛來之時,蘇非煙已然癡癡地望向他。宮無涯冷哼一聲,看玄容真君的神色有幾分不服氣。 玄容真君自然感受到宮無涯的惡意,他冷聲詢問:“宮無涯,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