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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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一口紅豆糕,說話因此有些含糊:“我原以為,作為世家子,你不會對胡家下那般狠手。” 世家侵占土地,將平民變作奴仆,他們現(xiàn)在做的,卻是要世家將侵占的土地盡數(shù)吐出。 毫不客氣地說,這是動搖世家根本的事。 裴蓁蓁還罷,上輩子經(jīng)歷讓她從未將自己放在世家一派。但王洵這么做,那便是成了世家的叛徒。 要知道,作為南魏頂尖世家,瑯琊王氏暗中侵占的土地,比之胡家,定然只多不少。 “比起剝削天下百姓供養(yǎng)世家,我想換個方式?!蓖蹁瓏@息道,換個方式,讓世家繼續(xù)傳承。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但如果不去做,那永遠也做不到。 他只希望,這天下能好一些。 這天下,不是李氏皇族的天下,不是世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南魏傾塌,戰(zhàn)火四起,各方勢力洗牌,這是最好的機會。 那紅豆糕太甜,裴蓁蓁只吃了一口便覺得膩,便理直氣壯地將剩下的塞到王洵嘴里。 王洵無奈一笑,就著她的手將這塊紅豆糕盡數(shù)吃了。 裴蓁蓁看著他,眼神有些漫不經(jīng)心,她輕輕哼道:“我總會陪著你的?!?/br> 王洵陪著她,她也會陪著王洵,無論發(fā)生什么,他們都會在一起,那便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出自《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寒露 第九十一章 入冬的第一場雪來臨時, 盤踞并州百年,從身份低微的商賈,到勉強躋身世家的士族, 偌大胡家, 轟然傾塌。 往??偸且鋼P威,在并州街頭橫行無忌的胡家族人像死狗一樣被刺史府的兵士拖出了府邸,投入死牢。 刑場之上,刺史府的文書高聲誦讀出胡家這些年來的種種罪狀, 最后猛地揚聲:“如此種種,罪無可赦,奉刺史之命, 胡家眾人,當處斬首之刑!” 高處的王洵神情平淡,胡家人狼狽地抬頭望去,只覺得那張如謫仙入世的容顏,比惡鬼更加可怕。 他們總以為王家七郎之名,是全靠了背后有瑯琊王氏。卻不想這個還未及冠的世家郎君, 手段比之朝堂沉浮數(shù)十年的老狐貍更加可怕。 若是早知道...胡家家主臉上似哭似笑, 神情扭曲, 再無一絲半點往日氣定神閑的氣度。 手腳都戴著沉重的鐐銬, 劊子手的屠刀已經(jīng)高高舉起, 胡家家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昂起蒼老的頭顱:“王洵!同為世家, 你這般作為,定會為天下人所棄!我等著,我等著那一日!” 話音剛落,屠刀落下,鮮血四濺。 王洵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既然決定了這么做,就有了承擔任何后果的決心。 胡家一族近百口人,皆于今日就戮,鮮血蔓延開,染紅了腳下的青石路面。 圍觀者哄然叫好,無一人為胡家鳴不平。只因胡家這些年,在并州做下的惡事,堪稱罄竹難書,如今他們伏法,當然引得眾人紛紛叫好。 不遠處,裴蓁蓁放下車簾,冷冷哼了一聲:“敗犬之吠?!?/br> 處置了胡家,自其莊園中放出數(shù)千被藏匿的奴仆。南魏是以人頭收稅,世家謊報人口,為的便是少交稅錢。王洵帶著人重新登記了人口,其中因為胡家以勢壓人,強行沒其為奴的,便都放了自由身。 至于胡家侵占的田地,在整理造冊之后,一部分根據(jù)情況交還給原本屬于它們的主人,而另一部分則以合理的價格賣出,并州府庫因此豐盈不少。 這些事情實在瑣碎,王洵領(lǐng)著刺史府上下官吏,足足花了一月時間才將一切都理清,人人都熬得眼下兩團青黑。 裴蓁蓁當然也是心疼的,不過她比王洵輕松不到哪里去。 胡家掌握并州上下大半產(chǎn)業(yè),胡家一倒,為了不叫并州民生出現(xiàn)什么動亂,便需要裴蓁蓁私下運作,維持物價,盡量減少胡家敗落帶來的影響。 兩人都是早出晚歸,除了晨起那一頓飯食,旁的時候連見一面都難。 如此忙碌了月余,一切終于都塵埃落定,王洵和裴蓁蓁也終于能松一口氣。 偏廳之中,裴蓁蓁伏在桌案上,旁邊的賬冊還攤開著。 燭火跳動,裴蓁蓁的呼吸很是平穩(wěn),面容沉靜,相比起清醒時,多了幾分恬淡溫柔。 王洵回府之時,便看到這一幕。 示意身邊的隨從退下,他放輕腳步地進了廳中?;蛟S真是累了,裴蓁蓁對房中多了一個人毫無所覺。 王洵走到她身邊,指尖輕柔地拂過她烏黑的發(fā),神情溫柔。 抬手將裴蓁蓁抱起,王洵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好叫她更舒服一點,然后才向她臥房走去。 剛出門,便迎面遇上前來奉茶的紫蘇,王洵手指在唇前輕輕點了點,示意她噓聲。 紫蘇恭謹?shù)赝说搅艘慌裕嗡麑⑴彷栎杷突胤恐小?/br> 將裴蓁蓁放在床榻之上,鴉羽一般的長發(fā)散開,越發(fā)襯得她肌膚雪白。 王洵也沒有叫人來,親自為她褪下鞋襪,去了外裳,再小心蓋上錦被。 這樣一頓折騰,裴蓁蓁還是沒有醒來,看來真是累得狠了。 王洵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好好睡吧,小姑娘?!?/br> 那種可稱為幸福的情緒在他胸膛中漫溢,兩世輾轉(zhuǎn),他終于還是抓住她的手,這是他的小姑娘。 他收回手,正要離開,卻被裴蓁蓁抓住手腕,王洵頓時一怔。 裴蓁蓁并沒有醒來,她只是本能地感到不安,感到他要離開,故而伸出了手。 王洵掙不開她的手,或者說,他根本不舍得松開。 俯下身看著裴蓁蓁,王洵幾乎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吐息,他無奈地笑著,聲音低沉:“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裴蓁蓁大約是感受他的呼吸,皺著眉別過頭,身體卻很誠實而習慣地伸手抱住了王洵。 王洵這下便是真的驚住了。那雙手抱在他后背,明明只是溫熱,卻讓王洵覺得guntang得不容忽視,他腦中一片混亂。 “這可不是我先動的手?!彼p聲在裴蓁蓁耳邊道。 次日一早,室內(nèi)已經(jīng)亮了起來,裴蓁蓁慢慢皺起眉,終于在這光亮中慢慢睜開眼。 眨了兩下眼,裴蓁蓁恢復了一些清明,才要起身,卻察覺有什么不對。 她轉(zhuǎn)過頭,只見還穿著昨日衣袍的王洵躺在她身旁,她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中,這一轉(zhuǎn)頭,兩人的臉近得幾乎貼在一處。 裴蓁蓁鼻間全是他身上清冽如雪中青竹的味道,她的雙眼猛地睜大。 砰—— 被一腳踹到地上的王洵被迫清醒過來,他昨晚心神不寧,半夜才得入眠,因而今日醒來得竟比裴蓁蓁晚,被她一腳踹下了床。 裴蓁蓁拉著錦被,惱道:“王洵,你...”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她的眼神已經(jīng)叫王洵充分體會到了她惱怒的心情。 王洵慢慢站起身,這樣的動作讓他做起來還是那么賞心悅目。 “夫人,昨晚,可不是我先動的手?!彼龡l斯理地說了一句。 裴蓁蓁眼中空白一瞬,恍惚想起昨晚迷迷糊糊,她好像是主動抱住了誰... “你給我出去!” 最后,事情還是以王洵被惱羞成怒的裴蓁蓁趕出房間而告終。 不管在什么時候,女人都可以是不講理的生物。 面對提著熱水,驚訝得嘴里能塞下一個雞蛋的繁縷,王洵還是一派風輕云淡,泰然自若地離開。 只剩繁縷留在原地,于風中凌亂。 女郎和王七郎君? 她是不是該替女郎繡陪嫁的衣物了? 作為深知裴蓁蓁性情的人,王洵很識趣地消失了一整天,直到金烏西沉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裴蓁蓁的氣已經(jīng)消了,不過面對王洵還是臭著臉。 王洵將食盒放在她面前:“回來時順路為你帶了湯餅?!?/br> 當然不是順路,這是他特意繞路去買的湯餅,聞名東海郡,也算裴蓁蓁難得喜歡的一樣吃食。 冷眼看著他打開食盒,熱氣蒸騰,王洵含笑將竹筷放在裴蓁蓁面前,她哼了一聲,拿走了竹筷。 一邊吃著湯餅,兩人也說起了正事。 “并州今秋的收成還不錯,但南地,因洪水肆虐,大幅減產(chǎn)?!迸彷栎杳蛑?。 洛陽對此事的反應還算快,徐后得知消息后立刻安排人手賑災,南地向來富饒,有舊糧支撐大體并未生亂。 不過裴蓁蓁今年命人收的糧食便很有限了。 “這不過是個開始?!蓖蹁纳裆@得有些凝重,他實在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 他和裴蓁蓁都清楚,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真正的浩劫,還在昭明二年。 大旱、蝗災席卷了整片中原大地,先帝李炎的兄弟本就不滿李崇德繼位,徐后攝政,借此宣揚李崇德得位不正,打出肅清朝綱的旗號,起兵向洛陽而去。 李崇德的確是得位不正的,但唯一的證據(jù),卻在裴蓁蓁手中。 大多數(shù)人還是認為,作為先帝的唯一子嗣,太子李崇德繼位理所應當。 李炎子嗣不豐,兄弟卻不少,這些兄弟也一個比一個能生。王洵大略記得,攻去洛陽的大軍,足有七支。 因著大家都還相信李崇德是正統(tǒng),徐后虎符令下,各路大軍回洛陽勤王,因此也給了蠢蠢欲動的異族機會。 南魏的力量,在內(nèi)耗之中,就損失了大半。 但這些事并非現(xiàn)在的王洵和裴蓁蓁能阻止,人的野心,最是可怕。誰不想要那萬人之上的位置,尤其是它看起來竟觸手可及之時。 “你差不多該打算一下,如何將北方的軍力握在自己手中。”裴蓁蓁手下收攏了不少青壯,但要想在未來保住并州,保住更多人,還遠遠不夠。 南魏北方的軍隊有鎮(zhèn)北將軍統(tǒng)率,駐扎在涼州。 說起來,蕭云深此時便在這鎮(zhèn)北將軍麾下效力,之前蕭明洲身死,去信嚴令他不可回洛陽。 洛陽城的局勢,蕭云深一旦回去,便休想再離開。 “再等一等?!蓖蹁皣@道,他還不能動手,還不到時候。 但等待真是叫人難耐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