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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傾天下后我重生了在線閱讀 - 第88節(jié)

第88節(jié)

    往日這時(shí), 不論裴蓁蓁還是王洵, 都該和家中親人圍坐一處,吃了年夜飯,一道守歲。

    不過今年,卻不能了。

    繁縷嚷著這是來并州的第一個(gè)新年, 應(yīng)當(dāng)好好cao辦一番才是。她年紀(jì)最小,眉目間還是一派天真,眾人都不由寵著她。

    見繁縷這樣積極, 裴蓁蓁便將此事全權(quán)交給她辦了。

    于是靜園之中,處處都掛了新的桃符——這是南魏歷來的習(xí)俗,于辭舊迎新之際,在桃木板上寫“神荼”、“郁壘”二□□字,懸掛于門首,得其庇護(hù), 驅(qū)邪避禍。

    裴蓁蓁裹著厚厚的狐裘從府外回來, 衣角上還殘留著風(fēng)雪的凜冽。

    一路走來, 見到的侍女奴仆都滿臉笑容地問她除夕安好, 紫蘇取了腰間錦囊, 每人都散了金銀錁子各一, 奴婢們臉上的笑容便越發(fā)真誠了。

    裴蓁蓁這才明白,繁縷在她清晨出門時(shí)準(zhǔn)備的錦囊,原是作這般用的。

    她莞爾一笑,便吩咐下去:“你們這一年也辛苦,這個(gè)月便多領(lǐng)三個(gè)月月錢, 晚間事了,都早早回去與家人團(tuán)聚吧?!?/br>
    這真是意外之喜,聽見這話的奴婢都齊齊下拜謝恩。

    進(jìn)了正廳,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燃著上好的銀絲炭,廳中似乎不受寒冬的侵襲。

    紫蘇立刻為裴蓁蓁解了最外的狐裘,抖落殘存的風(fēng)雪,小心掛了起來。

    裴蓁蓁進(jìn)門的時(shí)候,王洵正跪坐在桌案后,手中正捏著一封信,見她回來,抬頭輕笑:“你回來了。”

    他住在靜園中,倒是十分的自在,絲毫不當(dāng)自己外人。

    “在看什么?”裴蓁蓁脫下小巧鹿皮靴,坐在他面前,伸手去拿案上隨意放著那張信箋。

    定神一瞧,卻是一份委任狀,任命王洵為并州刺史的委任狀。

    這叫裴蓁蓁不由升起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并州雖然苦寒,但并州刺史是一州長官,可稱封疆大吏,而王洵今年也不過十九,王家就能為他運(yùn)作來這樣的官職,果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王洵的身份,不論做什么,都比裴蓁蓁占便宜太多。

    “我道你這一路怎么這樣悠閑,原來早已有了打算?!迸彷栎枞滩蛔『吡艘宦暋?/br>
    王洵神色淡然:“也多虧并州苦寒,才能這么快爭來這刺史之位?!?/br>
    為了讓王洵做并州刺史,王家特意將如今的并州刺史平調(diào)入洛陽,其中費(fèi)的功夫?qū)嵲诓恍 ?/br>
    不過王洵做了刺史,對裴蓁蓁來說便是一大助益,她無論做什么都會容易許多。譬如,她如今正謀劃的對付胡家一事。

    今日正廳中放的是一株臘梅,含苞待放。裴蓁蓁摘了兩三朵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盞之中,梅花在沸水中沉浮,晶瑩剔透,茶香混著梅香一起暈散開來。

    裴蓁蓁嗅著這股淡香,眉目舒展。

    下一刻,王洵從她面前取了茶盞,啜了一口,笑道:“的確不錯(cuò),這臘梅香得正好?!?/br>
    再多一分便顯得俗艷了。

    裴蓁蓁不滿地叫了一聲:“你面前便有茶呢?!?/br>
    “洵覺得,夫人的茶,必是更香一些的。”王洵笑容不改。

    裴蓁蓁穿著羅襪的足憤憤地踢了他一下。

    紫蘇靜立一旁,對兩人這親密的一幕視若不見,這些日子來,她早已習(xí)慣了。

    除夕夜,靜園中設(shè)了一桌席,在座的除裴蓁蓁和王洵外,還有江風(fēng)池、方寧、褚月明,紫蘇和繁縷也依裴蓁蓁所言,敬陪末座。

    二人想著自己奴婢身份,本想站在一旁侍奉,還是裴蓁蓁發(fā)話,態(tài)度強(qiáng)硬,這才小心坐了下來。

    幾人隨意說著閑話,幾杯美酒入口,面上便都多了幾分紅潤。

    其實(shí)這一世,他們同裴蓁蓁都不算熟識,她于江風(fēng)池、方寧有恩,褚月明則治好了裴清淵,彼此相處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日,實(shí)在說不上多么親近。

    前世那些事,終歸只有裴蓁蓁一人記得。

    但這也不打緊,聚在一處用了飯食,繁縷便命人拿出置辦的爆竹煙火,江風(fēng)池是個(gè)跳脫的性子,便拉著自己夫人要親自去點(diǎn),還拉上了褚月明。

    噼里啪啦的響聲打破了靜夜,江風(fēng)池捂著耳朵跳開,臉上滿是笑,方寧便在一旁縱容地瞧著他,褚月明應(yīng)了繁縷要求,幫她點(diǎn)燃了煙火,她拉著紫蘇的手,緊張地看著。

    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裴蓁蓁不由看向天際。

    王洵緩緩走到她身邊:“還記得兩年前,金水里那場煙花么?”

    裴蓁蓁嗯了一聲,那夜王洵說的話,她都還記得的。

    唯一沒想到的是,如今陪在她身邊的王洵,竟也有了前世記憶。

    他們的糾葛,原來那樣深。

    “以后每一場煙花,我都陪你一起看?!?/br>
    這句話出口,回答他的卻是一片沉默,良久,裴蓁蓁才出聲:“話既然說出口,便要做到才是?!?/br>
    “會的?!睙熁鹩趁魍蹁哪?,他唇邊笑意加深。

    不遠(yuǎn)處,江風(fēng)池高聲對著裴蓁蓁的方向道:“女郎,愿咱們往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裴蓁蓁面上浮出淺淡而溫柔的笑意,會的,我們都會,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她主動伸出手,牽住了王洵。

    王洵沒有低頭,只是與她十指相扣,一切盡在不言中。

    次年春,帝令,改元昭明。

    至秋,九月節(jié),露氣寒冷,將凝結(jié)也。(注一)

    古語云,寒露有三候:一候鴻雁來賓;二候雀入大水為蛤;三候菊有黃華。

    此時(shí)正是秋菊吐芳之際。

    裴蓁蓁路過街市,恰巧見人在兜售各色秋菊,便令繁縷告知那人,請他各送上幾盆到府中。

    她并不愛這些花草,卻知王洵甚喜。

    這可算是一筆大買賣,賣花的少年連忙問:“不知府上…”

    他還沒說完,便被身旁賣皮毛的漢子拉了一把:“便是虞夫人府上呢!”

    繁縷付了定錢,囑咐他別忘了,便轉(zhuǎn)身離去。

    少年伸長了脖子看去,只看見從車簾中露出的一點(diǎn)側(cè)臉。

    連身邊侍奉的奴婢都這樣美貌,不知那位虞夫人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呢。

    “大哥,這虞夫人是?”少年虛心求教。

    漢子笑了一聲:“你可是剛來這東????”

    少年點(diǎn)頭,漢子便為他解釋:“這虞夫人是打外處來的,也不知她什么來歷,身家頗豐,來了東??ぶ?,買地置業(yè),頗是大手筆。她家下人采買東西甚是大方,問起主家,只叫我們喚作虞夫人?!?/br>
    “這便招了那并州胡氏的眼,要想法子吞了這弱女子的家財(cái)?!?/br>
    少年滿臉擔(dān)憂,并州誰不知道胡氏的行事,他們在這兒,便是土皇帝,可以說半個(gè)并州都是胡氏的。

    “那這虞夫人?”世人總是同情弱者的,與胡家一比,虞夫人便值得憐憫了。

    “胡家欺她是個(gè)弱女子,卻不知此女和咱們這位新到任的刺史…”漢子說到這里,擠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新刺史?少年一驚:“咱們并州的新刺史,不就是那位名揚(yáng)天下的王七郎君么?!”

    “不錯(cuò),有刺史大人調(diào)停,胡家才沒能鬧起來,虞夫人也得以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漢子感嘆道,“其實(shí)這位虞夫人真是個(gè)好人,城中那幾所學(xué)堂,便都是她辦的,收的束脩也不貴,我還想著等攢夠了錢,便送我家小兒去學(xué)堂。”

    “哦,還有那濟(jì)世醫(yī)館,你可知道褚先生?”

    少年連連點(diǎn)頭:“誰還能不知道褚先生呢,他的濟(jì)世醫(yī)館可救了許多人,診費(fèi)也便宜得緊。”

    “這也是靠著虞夫人的家財(cái)開起來的,醫(yī)館中還收學(xué)徒,不論男女;自虞夫人來后,東??み€興建了許多工坊,每月工錢盡夠養(yǎng)活一家三口了,因而留在東海郡的人也越發(fā)多了起來;便是種地,虞夫人收的地租也比胡家低得多呢?!?/br>
    并州偏僻,地力不豐,一年辛苦勞作,交了朝廷的稅之后,不過能勉強(qiáng)溫飽。

    尤其并州的土地多在胡氏名下,他家盤剝起佃戶來可是毫不心軟。

    “自虞夫人開了慈幼堂,被溺死的嬰孩也少了許多?!睗h子嘆了口氣,若是可以,誰想殺了自己親生的骨rou呢,實(shí)在是養(yǎng)不活多一個(gè)人了。

    不過他的表情又振奮起來:“如今東海郡卻是越來越好了,往年哪里有那么多人愿意買我的皮毛?!?/br>
    他說著,拍了拍手下厚厚一沓皮毛。

    少年有些羨慕:“可惜虞夫人只在這東??ぶ小!?/br>
    他卻不是東海郡的人。

    胡家能忍裴蓁蓁這些作為,不僅因?yàn)橥蹁?,更因?yàn)樗鲆磺懈淖冎辉跂|???,未到胡家底線。

    不過他們也對裴蓁蓁積壓了諸多不滿,各種小動作自不必說,甚至已經(jīng)安排好了,怎么避開王洵耳目,除掉這令人生厭的女子。

    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誰算計(jì)誰,還說不定。

    裴蓁蓁回府的時(shí)候,王洵已經(jīng)先她一步回來了。

    雖有了刺史府,這大半年來他還是住在靜園,絕口不提搬離的事。

    “來看看這幅畫?!蓖蹁种磔S喚她。

    裴蓁蓁上前一觀,不由點(diǎn)頭:“阿瑤于書畫上的造詣,越發(fā)進(jìn)益了?!?/br>
    原來是王瑤書寄來的親筆畫卷。

    不過裴蓁蓁卻從畫中窺得一絲熟悉的意味,叫她有些驚訝,這是…

    “多虧了你三哥不吝指教,阿瑤來信中,狠狠夸了他呢?!?/br>
    王洵這句話叫裴蓁蓁不由挑眉,他們倆,何時(shí)做了書畫之友。

    裴清知如今入朝為官,領(lǐng)了度支一曹的主事之職,他的老師元微公也留在了洛陽。

    閑話幾句,裴蓁蓁說起了正事:“胡家那里,可以收網(wǎng)了。”

    “夫人放心?!蓖蹁Φ靡慌晒怙L(fēng)霽月,全然看不出他是在說著陰謀算計(jì)那回事。

    從去年冬來了并州,裴蓁蓁便開始盤算著怎么收拾胡家。

    胡家在并州這些年經(jīng)營也不是假的,既要拔除胡家勢力,又不能讓并州民生動蕩,更加不能的是叫徐后、劉鄴注意到他們的動作,這便頗要費(fèi)一番功夫。

    這也是裴蓁蓁和王洵兩輩子以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聯(lián)手,叫那胡家已經(jīng)跌進(jìn)了坑里還尚且不知。

    裴蓁蓁也忍了那胡家好些時(shí)日,如今終于可以一網(wǎng)打盡,不用見那些嘴臉。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