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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穿]東宮女官在線閱讀 - 第104節(jié)

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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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理謀害皇嗣是大罪,但一來,衛(wèi)氏的理由似乎不夠充分,二來,有八阿哥在中間,若是處置不當(dāng)恐怕會生了嫌隙。

    鈕祜祿貴妃屬實被皇上甩過來的“全權(quán)處置”為難住了……

    半個月后,身處孝陵行宮的容歆,收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以及數(shù)封信。

    “容女官,鈕祜祿貴妃已請示過皇上,命衛(wèi)氏在皇陵贖罪,具體由您全權(quán)安排。”

    容歆尚且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挑了挑眉,無視形容略顯憔悴的衛(wèi)氏,撕開一沓信中最上頭的那一封——來自貴妃鈕祜祿氏。

    信中說明了衛(wèi)氏到此的來龍去脈,并且詳細寫了在皇太后處發(fā)生的事,一字一句皆未落下。而她雖未在信中言明,但字里行間滿是對德妃的懷疑。

    容歆看完最后的落款,折上信塞回信封。

    一箭三雕,可真是厲害至極!

    第116章

    容歆仔細看完鈕祜祿貴妃心中一起捎帶過來的數(shù)頁口供和案件記錄, 這才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衛(wèi)氏。

    她無疑是個美人, 這種美不同于宮中或明艷或大氣的滿洲妃子們, 而是秀麗的,婉約的。

    即便因為路途辛苦面容略顯憔悴,可單是站在那兒,便如一朵梨花一般, 清麗可人。

    相由心生,這樣面貌的女子, 很難讓人想見到她心狠手辣的一面,所以鈕祜祿貴妃提議將她送到孝陵, 康熙也同意了。

    “衛(wèi)庶妃。”

    衛(wèi)氏微微屈膝, 垂首輕聲道:“我有罪之身, 當(dāng)不得容女官的客氣?!?/br>
    “宮中并未直接定下你的罪名,是以,衛(wèi)庶妃自然還是衛(wèi)庶妃?!?/br>
    衛(wèi)氏垂著頭不再辯駁,卻也不應(yīng)承。

    “若是容歆未曾記錯, 衛(wèi)庶妃也是十四年小選進宮的秀女吧?”容歆在她面前來回踱步, 語氣不疾不徐地問, “差不多同年入宮的德妃已經(jīng)高居四妃之列, 你生下八阿哥卻還是個小小的答應(yīng),可會心有不甘?”

    嬪以下皆可稱為庶妃,而衛(wèi)氏, 倒是比真正無名無分的庶妃稍強上一分, 她是個答應(yīng)。

    康熙喜愛她容色氣質(zhì), 但也認(rèn)為她身份低微,所以八阿哥的出生,也只教她從無名無分的庶妃變成了答應(yīng),在宮中,這樣的位份變化微不足道,極不起眼。

    所以即便她有個八阿哥,宮中將她放在眼中的嬪妃也寥寥無幾。

    然而衛(wèi)氏并不在意容歆的話,聲音平靜道:“雷霆雨露皆天恩,圣上對誰恩寵,我自是不敢妄加置喙?!?/br>
    “可你傷了十阿哥,不覺言行矛盾嗎?”

    衛(wèi)氏立即閉口不言,任容歆質(zhì)疑她。

    她這一張嘴倒是嚴(yán)實的很。

    容歆抬起信掃了一眼,隨意地問:“衛(wèi)答應(yīng)可曾預(yù)想過,謀害皇嗣被發(fā)現(xiàn),可會面臨什么樣的局面?”

    衛(wèi)氏緩緩閉上眼,“死不足惜……”

    “確實死不足惜?!比蒽ьh首,隨即稀奇道,“可宮中未直接定下你的罪名不說,連送你來孝陵也沒有明面上的錯處,你和那背后之人,想必是極意外的吧?”

    “我不知女官何意?!?/br>
    容歆伸出拇指和食指中指捏住衛(wèi)氏的下巴,輕輕用力迫使她抬起頭,看著她一雙美目,徐徐說道:“證據(jù)表明,那辛者庫的太監(jiān)確實與你關(guān)心不一般,可旁人呢?誘使十阿哥去涉險的人也是你驅(qū)使的?”

    衛(wèi)氏動彈不得,只輕啟紅唇認(rèn)道:“是,皆是我所為?!?/br>
    “你憑什么?”容歆故意言語鄙夷地激她,“你有什么東西會教旁人聽令于你?錢財?八阿哥?還是許諾給人看不見的榮華富貴?”

    容歆嗤笑一聲,松開她的下巴,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便不屑一顧地扔到衛(wèi)氏腳底下,“還有你那個在辛者庫做五品內(nèi)管領(lǐng)的父親,一家子大大小小的支柱,會陪著你瘋?”

    衛(wèi)氏渾身顫抖不止,緊緊咬住下嘴唇控制她的情緒。

    “就算他會冒險陪著你瘋……”容歆一點點靠近衛(wèi)氏,在她耳邊道,“恕我直言,你們沒那個本事?!?/br>
    “咳咳——”

    安靜旁觀的人沒控制住喉間的癢意,一不小心咳了出來,然后又在容歆的瞪視下,猛地止住,憋得滿臉通紅。

    容歆收回視線,情緒再無法回到原來的位置,忍不住又瞪了旁邊一眼,然后才轉(zhuǎn)回來,神色淡淡地詢問衛(wèi)氏:“再認(rèn)真地告訴我,全都是你做的嗎?”

    衛(wèi)氏眼神不聚焦地望著前方,回答道:“是?!?/br>
    不撞南墻不回頭。

    “原因呢?”

    衛(wèi)氏握緊雙手,面無表情道:“我出身低微,不愿我的孩子再如我一般教人低看,自然要孤注一擲。若是十阿哥沒了,我的八阿哥便是鈕祜祿貴妃唯一的倚靠,理所當(dāng)然要一心一意地為八阿哥謀劃前程。”

    “生母是有罪之人,即便沒有宣揚開來,可無緣無故來了孝陵,必定會引人揣測,八阿哥已注定會教人低看?!?/br>
    衛(wèi)氏左手顫抖地厲害,她便用右手緊緊攥住。

    容歆視若無睹,絲毫不憐香惜玉道:“明明養(yǎng)在貴妃膝下,可他日后只要行差踏錯,人們便會戳著他的脊梁骨說:瞧,八阿哥的生母是個罪妃衛(wèi)氏,有那般的母親,怪不得會如此。”

    衛(wèi)氏因激烈地情緒起伏美目圓睜,容歆卻還火上澆油:“你難道還心存僥幸嗎?你們在鈕祜祿貴妃手底下過活這般久,她是什么性子你竟是半點看不出嗎?”

    “她不遷怒已是極大度,你還指望她為八阿哥謀劃?”容歆可憐地眼神落在衛(wèi)氏身上,“以一己之力,既害了八阿哥又毀了身后的家族,這般大的罪孽,你倒也扛得住。”

    衛(wèi)氏眼里現(xiàn)出弄弄的愧疚,忽而眼神一厲,似是下了什么決心。

    容歆一直便用余光注意著她,見狀,暗道一聲“不好”,動作迅疾地死死捏住衛(wèi)氏的下巴,使其微微張口無法合攏。

    “唔——唔——”

    容歆最厭煩用死來逃避責(zé)任的人,手上力道加重,眼神止住旁邊的人,冷笑一聲,道:“你若是想死,在宮中時便該一頭撞死,一了百了?,F(xiàn)下跑到我這里尋死,教我惹得一身腥,你也敢?”

    “唔、唔……”衛(wèi)氏試圖搖頭,然而動彈不得,眼淚從眼角緩緩流下。

    “你既說是為了八阿哥,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倘若你身死,你便完完全全坐實了罪名,八阿哥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為何不被皇阿瑪喜愛,為何教鈕祜祿貴妃厭棄,為何孤立無援?!?/br>
    “多好的孩子,你若是真心為他著想,最好想清楚,誰才是真正做主的人!”容歆松開手,沖著外頭喊道,“來人,將衛(wèi)庶妃帶到蝶集閣安置。”

    兩個小太監(jiān)走進來,一左一右地立在衛(wèi)氏身邊,態(tài)度強硬地直接將人帶走。

    這時,一直在旁邊不曾插言的人才出聲道:“容女官,蝶集閣是何處?不派人嚴(yán)加看守嗎?”

    容歆轉(zhuǎn)向他,無奈道:“小郡王,您一個郡王,這般閑嗎?押送個人也值當(dāng)您紆尊降貴、親力親為?”

    經(jīng)希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氨究ね蹩墒潜换噬蠚J點伴駕南巡的,你知道我紆尊降貴便好。”

    “若我沒記錯,皇上南巡的鑾駕已經(jīng)開拔了吧?”

    容歆收到的上一封信里,明明白白地寫著:康熙正月初二下諭召,初八啟行南巡。

    如今已經(jīng)正月十三,恐怕鑾駕已經(jīng)到了第一個目的地。

    經(jīng)希點頭回道:“我奉命送人到行宮,明日便轉(zhuǎn)道去追皇上的南巡鑾駕?!?/br>
    “所以,小郡王仍然未說,為何此等小事是您親自前來,可是皇上或太子有何交代?”

    “皇上和太子殿下對容女官怎會有不放心的?”經(jīng)?;沃_,道,“我就是來看看你在孝陵吃齋念佛過得如何凄慘,沒想到如此的紅光滿面?!?/br>
    容歆無語,“倒是教小郡王您失望了。”

    “確實有些失望?!毙】ね趺榱艘谎廴蒽У哪槪澳愀翌~娘差不多的年紀(jì),瞧著卻與我大嫂年紀(jì)相仿,若是有什么秘訣,看在咱們的交情上,不妨告知我一二,也好回去討好討好家里的女人?!?/br>
    他說的大嫂,應(yīng)是同母兄弟瑪爾琿的福晉,定是還未到三十歲。

    容歆今早還從鏡中瞧見了她眼角的紋路,無論如何,也比不得那般年輕的女人,便微微一笑,敷衍地謙虛道:“郡王謬贊了?!?/br>
    經(jīng)希聳聳肩,“在家中皆是這般哄我額娘的?!?/br>
    容歆并沒有很榮幸,甭說她沒孩子,便是有,經(jīng)希這種也著實是有些太鬧騰了。

    “聽聞郡王福晉年前生了一位格格?恭喜郡王?!?/br>
    經(jīng)希眉開眼笑道:“本郡王的女兒長得極像我這個阿瑪,眉眼精致,若是有機會,容女官瞧見便知道了。”

    他說到此,忽然異想天開道:“不若你回宮之后給我女兒當(dāng)教養(yǎng)嬤嬤如何?”

    “您以為有可能嗎?”容歆是極誠心的發(fā)問。

    經(jīng)希也極認(rèn)真地想了想,“應(yīng)是不能,不過容女官若是想,想必還是可以cao作的?!?/br>
    容歆搖頭,“此事無可能,且我若是做教養(yǎng)嬤嬤,也是給太子殿下的女兒?!?/br>
    經(jīng)希聞言,絲毫不意外道:“早便猜到會是如此?!?/br>
    “您不怪罪便好?!?/br>
    “我怪罪什么?!苯?jīng)希起身,活動活動肩膀,道,“容女官,也給我安排個住處,我明日一早便啟程?!?/br>
    “勞煩您暫且歇在蝶集閣旁邊的屋子?!?/br>
    經(jīng)希頓住,“行宮沒旁的屋子了?不妥當(dāng)吧?”

    “是不甚妥當(dāng)?!比蒽斓爻姓J(rèn),隨即又解釋道,“蝶集閣在行宮東南角,稍有些荒涼,衛(wèi)庶妃一個人在那處恐怕不甚安全,正好請郡王幫忙聽著點兒動靜?!?/br>
    “不甚安全你還……”經(jīng)希話未說完,指向容歆,“你、你是故意地?”

    “我想著先前在宮中眼睛太多,出了宮又是您親自護送,恐怕會有人想下手而不得,是以才稍表現(xiàn)出對她不甚在意,留出空子?!?/br>
    “那你找行宮中的侍衛(wèi)便是,我明日可就走了?!?/br>
    容歆隨口答道:“他們不如郡王功夫好?!?/br>
    經(jīng)希一聽,立即不掩得意道:“你這說得倒是不差,我這功夫可是八旗子弟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容歆又不是不知道,數(shù)一數(shù)二倒也不見得,但是確實不錯,起碼比行宮中這些普通護衛(wèi)強多了。

    經(jīng)希離開之后,容歆才坐下拆開剩下的信。

    她看得極慢,不覺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也不著急,去十二阿哥和蘇麻喇姑那兒轉(zhuǎn)了一圈兒,又去看了看齊嬤嬤,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向蝶集閣。

    行宮時在前朝舊址上重建的,蝶集閣前身是歌伎樂師們住得地方,閣前便是一個大方臺,而方臺前有一小二樓,貴人們可在此落座觀賞歌舞。

    康熙重孝,自是不可能在孝陵附近的行宮中享樂,此處便荒廢了。

    容歆踩著落滿灰塵地臺階,拾級而上。

    她先前也沒想過會來這里,是以哪里都沒打掃,上了二樓便放下手中的蜜餞盤,直接坐在了灰塵覆蓋的椅子上。

    因為閣里住了一個人,院子里便也掛了幾個燈籠,容歆坐在上頭,不說多亮,能看得見盤中的蜜餞便也足夠了。

    她從月剛落等到半月升至正中,這才瞧見兩道人影從墻邊翻進,小心翼翼地摸向衛(wèi)氏的屋子。

    容歆塞了一顆蜜餞入口,等到那兩道人影推開衛(wèi)氏的門,方才緩緩?fù)鲁龊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