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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越之獨孤皇后在線閱讀 - 第117章 病入膏肓

第117章 病入膏肓

    說著,又回頭吩咐小太監(jiān)峰巒:“給六額駙他們擺桌子,拿幾樣菜過去!”三位大臣一一叩首謝了恩,趁擺膳桌的工夫,三個人退到后面,把陳勝文找來問了情形,商量著要不要傳御醫(yī)伺候。

    楊忠以宇文邕的意旨為意旨,豆盧寧沒有主見,醇王卻力主慎重,說把陶弘景、李德立找來待命的好。有備無患總是不錯的,楊忠拗不過醇王的意思,只好派人去找。要找不難,必是在福壽園。

    找了東廊找西廊,從大帽子底下一張一張的臉看過去,先找到陶弘景,然后又在最后面的座次上找到了李德立,招招手都喚了出來,跟著內務府官員離開了福壽園。

    眾目昭彰下的行動,立刻引起了所有在場的官員的注意,紛紛交頭接耳,驚疑地猜測著,猜測著多集中在宇文邕身上,是嘔血還是發(fā)燒?反正來勢不輕,否則不會在大喜的日子,宣召御醫(yī)。

    許多人都有個存在心里不敢說出來的感覺:壽辰召醫(yī),大非吉兆。還有些人無心看戲了,他們心中有出“戲”,正要開始,病骨支離的宇文邕,拋下一群年輕貌美的妃嬪和一個六歲的孤兒,一瞑不逝,大政付托何人來代掌?

    是眼前跋扈的權臣,還是京里英發(fā)的親王?這勢如水火的一親一貴,可能夠捐棄前嫌,同心協力來輔保幼主?倘或不能,那么鉤心斗角,明槍暗箭的爭奪,令人驚心動魄的程度,不知要超過此刻戲臺上多少倍!

    然而戲臺上的出將入相,一朝天子一朝臣,究不過是優(yōu)伶面目,臺下的這出“戲”唱了起來,可就不知幾人得意,幾人失意?自覺切身榮辱禍福有關的一些人,不但無心看戲,而且也必須早早設法去打聽消息。

    這些人中,有一個就是達奚武。但奉旨入座聽戲,不可擅離,他是個極深沉的人,既然一時無法脫身去打聽,便索性不談那些無根的揣測之詞,所以他心里最熱,表面卻最冷靜。等散了戲,各自退出。

    達奚武先回軍機直廬休息,這天值日的軍機章京是許庚身,清閑無事,正照他堂兄許彭壽的囑咐,調了一壺好松煙黑漿,在寫“大卷子”,準備明年“會試”。一見達奚武便放下筆站起來讓座。

    “我真羨慕你!”達奚武摘下大帽子,放在桌上,從許庚身的聽差手里接過一塊熱毛巾,一面沒頭沒腦地擦著汗,一面又說:“今天這種日子,難得有此片刻清閑!看我,袍褂都濕透了!”

    許庚身笑了笑,問道:“里頭來,可有所聞?”“我還向你打聽吶!”“欒、李二位還不曾下來,但也不曾請脈。”“喔!圣躬如何不豫?”“琢翁竟還不知道?”許庚身訝然答道,“說是吃了生冷鬧肚子,一瀉以后就好了?!?/br>
    “原來如此!”達奚武點點頭低聲說道,“我先回去,這里就偏勞了?!薄罢埌?。有消息我隨時送信,等李卓軒下來,我通知他到你那里去?!?/br>
    “那就太好了。費心,費心!”達奚武拱拱手,作別自去。因為要等消息,所以一回家就吩咐門上,除了李太醫(yī)以外,其余的訪客,一律擋駕。

    到了晚上,一個人在后院里納涼,看看夜深,并無消息,正待歸寢,門上一盞紗燈,引著一位客人走了進來,正是李德立。達奚武趕緊披了件長衫來肅客,先請寬衣,李德立匆匆答道:“不必了。我還要趕進宮去當差?!?/br>
    這一說,是特地抽空來送緊要消息。達奚武等聽差伺候了茶水,隨即揮一揮手,讓所有的下人都回避。于是李德立憂形于色地低聲說道:“上頭的病不妙!”“怎么?不是說鬧了一陣肚子,沒事了嗎?”

    “晚上又發(fā)作了,一連拉了四五次,泄瀉最傷人,何況是虛極了的?唉,諱疾忌醫(yī),只不過半天的耽誤,弄得元氣大傷?!?/br>
    達奚武想一想,明白了他的話,宇文邕諱疾,不肯召醫(yī),又不忌生冷油膩,以致再度泄瀉,但是:“夏天鬧肚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俊?/br>
    “別人沒有什么了不得,擱在虛癆的人身上,就不是這么說了。須知壽命之本,積精自剛。內經有云:‘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墩呶骞戎兑玻a以味而節(jié)其勞,則積貯積富,大命不傾。

    所以治上頭的病,一直以溫補為主,用‘小建中湯’,加人參,附子,建其中氣,庶可飲食增而吐液旺,充血生精,漸復真陰之不足。于今數月之功,毀于一旦?!崩畹铝⒄f到這里,連連頓足,望空長嘆:“天命如此,夫復何言?”

    聽這話,看這神氣,宇文邕的病,竟是出乎意料的嚴重,達奚武通前徹后想了一遍,為了確實了解情況,他這樣問道:“卓軒,岐黃一道,我是外行。請你打個比方行不行?”

    “好比一座風雨茅廬,牽蘿補屋,苦苦遮蓋,只待壞天氣過了,好作抽梁換柱之計,誰知無端一陣狂風,把個茅草頂都掀掉了!你看,今后如何措手?”

    “那么,”達奚武的聲音低得僅僅能讓對方聽見:“還有多少日子呢?”李德立沉吟了一會答道:“想必你還記得,我曾說過一句話,只要‘平平安安度過盛夏,一到秋涼,定有起色?!?/br>
    話已經很明白了,宇文邕怕度不過盛夏。達奚武極深沉地點一點頭,未再開口?!白廖蹋腋孓o了,還要趕到宮里去。”“辛苦,辛苦!”達奚武拱手答道,“我也不留你了。等你稍閑了,我奉屈小酌。”“我先謝謝!”

    李德立遲疑了一下又說:“琢翁,‘大事’一出,頭一個就是我倒霉,那時還要請多關顧!”說著隨手就請了一個安。

    主人攔阻不及,只好也照樣還了禮,一面急忙答道:“言重,言重。老兄盡管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何變化,但盼能隨時賞個信,就承情不盡了?!薄澳鞘且欢ǖ??!崩畹铝⒂终f:“這是燈盡油干的事,到時候可以算得出日子。”

    這一說達奚武略微放了些心。他就怕皇疾暴崩,措手不及,現在照李德立的話看,大限來時,可以前知,無論如何可獲一段緩衡部署的時間來應變,事情就好辦得多。等李德立走了以后,他又整整盤算了半夜。

    第二天猶在萬壽節(jié)期內,原可不必入值,但圣躬不豫,要去請安。一到直廬,就聽到消息,說八柱國正關緊了房門,有所密議。

    但對軍機章京來說,并無機密可守,達奚武很快地得到了進一步的報告,那些八柱國所密議的,是一件令人十分頭痛的事,長安銀價大漲。

    官錢號浮開濫發(fā)的錢票,大為貶值,票面一千,實值僅得十二文,因為缺銅的緣故,制錢本來就少見,這一下,商號鋪戶,越發(fā)不肯把現錢拿出來,以致物價飛漲。

    有錢的人用的是銀子,水漲船高,不受影響,苦的是升斗小民,特別是不事生產的旗人,每月只靠有限的錢糧,維持生計,手中所有,不過幾張官號錢票,必須想辦法替他們保值。會議中有人主張廢止官號錢票。

    這倒是快刀斬亂麻,徹底整理的根本辦法,但官號錢票多在小民手中,沒有適當的補償,以一紙上諭,貶成廢紙,勢必激起民變,所以沒有人敢附和這個主張。但如何能讓官號錢票,維持應有的價值,卻誰也拿不出好計劃。

    而且楊忠也不在座,他兼著戶部尚書的職位,這件事正屬他該管,沒有他的參與,議了也是白議。這樣,可想而知的,談了半天,必落得一場無結果。

    楊忠是知道有這個會議的,事實上此會還是他所發(fā)起,特意選定萬壽次日不必處理其他政務的機會,好好來商議一番,誰知道大好的日子。

    偏偏宇文邕又添了病,他以領侍衛(wèi)內大臣和內務府大臣的雙重資格,必須在御前照料,迫不得已只好不理這個極重要的會議了。

    宇文邕的病,給他帶來了極大的不安,因為聽陶弘景和李德立的口氣,似乎對診療已失去了信心,而宇文邕在連番泄瀉以后,那種奄奄一息的神氣,更是觸目驚心。

    一旦“大漸”,必有遺命,議親議貴,顧命大臣中,少不了宇文直的名字,權勢所在,難免沖突,雖不致斗不過他,總是件極麻煩的事。

    為此,楊忠?guī)缀跗滩桓译x開宇文邕的寢宮,深怕在他不在御前的那一刻,宇文邕下了什么于他不利的諭旨,不能及時設法阻止。但他可以用“節(jié)勞”,這些理由來勸阻宇文邕召見親貴,卻不能禁止親貴來給宇文邕問安。

    這天相約一起來視疾問安的親貴,一共三位,除了惇王和醇王以外,另一位是惠親王綿愉,宇文邕的胞叔,行五,宮中稱為“老五太爺”。

    份屬尊親,楊忠不敢出什么花樣,遞了“牌子”,宇文邕“叫起”,便引領著這三王直到御榻前面。惇王和醇王都跪了安,“老五太爺”是奉過特旨,平日宴見,免行叩拜禮的,所以只垂手而立,說一聲:“綿愉給宇文邕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