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織田作之助出聲贊同之前，心中滿是憤懣的太宰治就使勁一拍桌子，對著老板大聲道：“來一杯大猩猩配洗潔精！”

    酒吧老板：“……沒有那種東西?！?/br>
    五條悟?qū)Υ说故沁m應(yīng)良好, 只是側(cè)著臉趴在了吧臺上面, 笑得微微瞇起來了眼睛：“太宰你的口味真重，不愧是對激辣咖喱都能說出好吃的人?！?/br>
    眼看著太宰治和五條悟又要當(dāng)場小學(xué)生吵架起來，織田作之助考慮到現(xiàn)在還在酒吧, 就打算伸出手阻止這兩個家伙。

    然而, 只見黑發(fā)少年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了一下后, 他不但沒有惱羞成怒般地出言嘲諷，反而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更加舒緩了些：“我記得五條君是不會喝酒的吧？”

    五條悟瞥了他一眼，回答：“是啊，怎么了？”

    太宰治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在單純好奇一樣：“那你下班以后和同事的聚餐該怎么辦？”

    “異能特務(wù)科哪會有同事聚餐這種東西……”五條悟失語了一會兒，才把下一句話補充了上去，“而且我還沒到二十歲吧？認(rèn)真來說現(xiàn)在我們?nèi)齻€人都是不能飲酒的才對?！?/br>
    “你們兩個是違法犯紀(jì)黑手黨, 而我則是掃黑除惡公務(wù)員，”少年一臉洋洋得意地道，“不如說, 我不喝酒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br>
    太宰治哽了一下：“……這種事情有什么好值得開心的嗎？”

    他問完這句話，就很是不懷好意地挑釁道：“‘不飲酒是為了保持絕對的清醒’——五條君你曾經(jīng)這么對我說過?，F(xiàn)在我再仔仔細(xì)細(xì)思考了一下這句話，它不正說明了你在處于非清醒狀態(tài)下的時候，是沒有足夠的信心能夠保證自己不受到傷害嗎？”

    年方十六的少年哪里沉得住氣，當(dāng)即就冷笑了出聲：“太宰，你隨意撩撥他人的樣子太幼稚了。”

    被他諷刺的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得別提有多開心了：“畢竟我是‘違法亂紀(jì)黑手黨’嘛。”

    “雖然我的挑釁的確很幼稚，但是五條君你是一個比所有人想象中還要更加幼稚的家伙，所以絕對會應(yīng)下我的挑戰(zhàn)，對吧？”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聲音由于周圍還算安靜的環(huán)境也稍許飄忽了起來。

    五條悟皺起鼻子，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小鬼頭那樣憤憤不平地瞪了太宰兩眼之后，才拖長了聲音，含糊著回答：“是嘛，是嘛，你們聰明人總是什么都懂的。”

    他不僅皺著鼻子，就連嘴巴都撅了起來。

    五條悟在座位上面晃悠著腿轉(zhuǎn)了兩圈后，才下定了決心，抬起腦袋對著吧臺后面的老板說道：“來一瓶梅子酒。”

    “撲哧。”

    五條悟一拳就對著太宰治的腹部打了過去：“有什么好笑的，你撲哧個屁?。?！”

    “不，沒什么，”太宰把上半身往旁邊一偏，成功躲過了五條這算不上太認(rèn)真的一拳，“只是覺得你果然還是個十六歲的叛逆青少年啊?！?/br>
    十六歲的叛逆青少年掀起眼皮，用著一種足以人憎鬼厭的莫名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同齡人：“說這話前還是先看看自己比較好，你比我還要矮半個頭吧？”

    “聰明人總是有些特權(quán)的。”太宰治笑了笑，仿佛意有所指地如此回答。

    然而五條悟根本不打算搭腔：“這么說來，可能是太宰你的養(yǎng)分沒能分到身高上面，才讓腦子這么好的?！?/br>
    “如果按照這個推論來思考的話——”少年歪了歪腦袋，用著聽起來似乎很是無辜的音調(diào)說道，“最聰明的其實是中也嗎？”

    太宰治嘴角抽搐了兩下，也虛偽著溫柔的聲音回答：“每次和我聊天的時候，五條君你都很喜歡提起那只蛞蝓。”

    “如果你是為了讓我感到不開心的話，這種行為其實沒什么必要，”一頭黑色卷發(fā)的少年坦言道，“因為其實五條君你也在我最討厭的人名單上面前幾位來著。”

    的確，自從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五條悟把太宰治從橋上扔進(jìn)水里之后，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可以稱得上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狀態(tài)了。

    真要數(shù)下來，他們倆也算是各有輸贏，都坑害過對方幾次。

    ——唯一的問題在于，由于武力值相差過大，五條悟中了太宰的計之后還能直接打人一頓，而太宰卻只能盤算著下次該怎么對付五條才好。不得不說，這實在是銜尾蛇一般的死循環(huán)，而且這種情況也只能讓他們的關(guān)系越發(fā)糟糕。

    這樣看下來，倒是顯得兩人之間的來往如同普通的惡友。

    然而太宰治卻很清楚并不是這么一回事。單不論自己是如何看待五條悟的，究竟是口頭上的那般唾棄，還是夾雜了其他堪稱復(fù)雜的心緒，五條悟?qū)Υ约哼@邊的看法卻絕對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看重。

    五條悟是一個即時性的人物。

    他討厭的東西不算少也不算多，但是稱得上喜歡的玩意兒卻實在是寥寥無幾。

    甜食算一個，漫畫算一個，但是想要刨出來其他的就有些困難了。

    最突出的一點還是，他沒有真正重視的“人”。

    ——哪怕是單獨一種類型的都還好，就像江戶川亂步之于福澤諭吉，太宰治之于織田作之助，與謝野晶子之于江戶川亂步。

    五條悟是憑空長成如今這副肆意模樣的，就像天生擁有完美雙翼的伊卡洛斯，自然而然地就將太陽納入手中。他不需要引領(lǐng)自己，把自己帶出迷宮的那位代達(dá)羅斯，也不需要代達(dá)羅斯為自己的肋下拼貼出潔白的羽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