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玫喜歡直來直去，齊郁也不會那些彎彎繞繞，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沒多久就像姐妹一樣投契。

    裴然過來的時候，齊郁明顯有了幾分醉意，遲疑了半天，才認(rèn)出對方。

    有些日子沒見到了，今晚來得人又多，齊郁都沒留意到，也沒想過，裴然居然會來。

    周玫見他們明顯是認(rèn)識的，剛好隔著人群，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和齊郁說了一聲，起身就朝朋友走去。

    裴然在齊郁對面的位子上坐下，她下意識地就朝程稷南在地方看去，結(jié)果，卻沒看到他的身影。

    裴然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下巴朝遠(yuǎn)處一抬。

    “你在找程稷南？他和周牧在那邊聊天呢?！?/br>
    齊郁回頭看去，果然隔了很遠(yuǎn)的陽臺上，程稷南和周牧倚著欄桿，不知道在聊什么，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裴然見狀一笑：“這么緊張？難道和前任打個招呼，聊兩句，他也不讓嗎？”

    齊郁倒沒這么想，大大方方地回應(yīng)：“不，他沒那么小氣?！?/br>
    裴然輕笑了一聲：“你這是在暗示我以前很小氣嗎？”

    “我沒那個意思……”

    “我有。”

    話落，裴然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移開視線，輕咳了一聲，聲音也低了下去。

    “我聽說秦氏的事兒了，抱歉，我當(dāng)初一時沖動有欠考慮……雖然說，它的結(jié)局在那兒明擺著，但如果不是我的話，也許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聞言，她抬眼看向裴然，似乎覺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樣了。

    第198章 江山美人

    齊郁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裴然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天。

    以前，她在他面前，總是不自覺地低他一等。

    裴然又是那么個少爺脾氣，得有人哄著供著，氣兒要是不順的話，對方就慘了，一定會被罵個狗血噴頭。

    齊郁以前就沒少領(lǐng)教過。

    想從他的嘴里聽到道歉的話？

    難。

    所以，親耳聽到裴然說出剛才那番話，齊郁滿臉都是震驚。

    “裴然，你是……”

    出了什么事兒嗎？

    他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聳了聳肩，笑道：“我挺好，沒事。畢竟咱倆的事兒已經(jīng)過去了，你現(xiàn)在身份不一樣了，得罪你，那是得罪周家和程家，我又不傻，犯得上嗎？”

    他的語氣很輕松，似乎像那么回事，又好像不像那么回事。

    齊郁被他弄糊涂了。

    繼而一想，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裴然雖然任性了些，但就像他說的，她現(xiàn)在有了周牧和程稷南做后盾，那些人趕來巴結(jié)她還來不及，傻子才會跟她過不去。

    周牧招呼完了一圈，最后在陽臺那兒逮到了程稷南。

    “找了你半天，原來在這兒躲清閑呢?！?/br>
    不愧是親兄妹，一開口的話，也和周玫如出一轍。

    “我妹呢？”周牧見只有他自己，又問。

    “哪個meimei？”程稷南打趣了一句。

    “這不廢話嗎？當(dāng)然是我新認(rèn)的meimei，你的心肝寶貝，要是周玫，我問你干嘛？”

    程稷南抬手朝遠(yuǎn)處虛指了下，“喏，你的兩個好meimei，都在那兒呢?！?/br>
    周牧見狀一樂，“哈，她倆怎么湊一塊去了？”

    程稷南白他一眼，“就興你認(rèn)meimei，不興人家小姐倆交流感情？”

    周牧低頭，湊過去聞了聞程稷南手里端著的咖啡，皺眉道：“這喝得也不是醋啊，怎么聞著有點酸？”

    繼而直起身，“我meimei又不喜歡女人，你有什么可酸的？”

    程稷南抿了口咖啡，瞇眼打量他：“這句meimei，又是指哪個？”

    “兩個，都是?！敝苣吝f了煙盒過去，程稷南沒接，順嘴說了句“戒了”。

    周牧似有所悟地瞥了眼齊郁的背影，一笑：“不是煙?！?/br>
    程稷南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撕開的煙盒里露出的那一小截，果然不是煙。

    他伸手抽了一下，一塊奶糖落在手心里。

    他不解看向周牧，“你童心未泯??？還隨身帶著糖？”

    還別出心裁地，裝在煙盒里，這是有多無聊。

    偏偏周牧就是這么無聊，不但給了程稷南一顆，自己也倒了一顆出來，撕開糖紙塞進(jìn)嘴里。

    “起碼比抽煙好一點兒。我發(fā)現(xiàn)了，吃這個還能戒煙呢，現(xiàn)在明顯比以前抽得少了?！?/br>
    程稷南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笑問：“女孩子教你的吧？周大少爺竟然會這么聽話？看來這個女孩在你心里有點位置?！?/br>
    想了想，又搖頭：“肯定不是周玫，她也抽煙?！?/br>
    周牧掃了他一眼，扯開話題：“你倆現(xiàn)在什么情況？家里什么態(tài)度？”

    談到正題，程稷南斂了笑意。

    周牧見狀，也搖頭：“是難辦了點兒，但也不是沒法子。干脆破釜沉舟，先斬后奏，把證領(lǐng)了，你爺爺還能逼你離婚怎么著？”

    程稷南低著頭沒吭聲。

    其實周牧說得法子雖然糙了點兒，但的確是最可行有效的。

    但是他為什么不能這么做，也有他不能為他人道的原因。

    如果他名正言順是程家的長子嫡孫，他當(dāng)真可以這么做。

    但他不是。

    怪只怪他太貪心，他要程氏，也要齊郁。

    哪一個都不想舍。

    陸令薇說他不配？他憑什么不配？

    是她選擇把自己生下來，借著他穩(wěn)固了自己在程家的地位，是她害得他名不正，言不順。

    現(xiàn)在利用完了，又想一腳踢開，給程稷北讓路？

    絕不可能。

    周牧打量著他的神色，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嘆道：“江山和美人只能擇其一，自古以來，連帝王都兩難的選擇，也難怪你會這樣。”

    程稷南沉默了下，輕哼一聲：“江山美人，我都要?！?/br>
    “嘖，那你爺爺要是拼死不同意呢？你打算怎么辦？跟他耗著？耗到人走了？你覺得，齊郁會陪著你等到那時候嗎？”

    見程稷南臉色沉了下去，像是被說中心事般，周牧又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認(rèn)齊郁做meimei嗎？還大張旗鼓地做給所有人看。固然是因為你救我一命，我沒什么可回報你的，既然齊郁是你最重視的人，我就在她身上做做文章。我知道，程家看不上我們周家，我就算認(rèn)了她做meimei，你家老爺子也不會對她另眼相待。萬一將來，你倆真不能在一起，她有我這個哥哥罩著，在這稷城，也沒人敢欺負(fù)她?！?/br>
    程稷南是想過這一點的，但是如今親耳聽到周牧這么說，感受又不一樣。

    他拍了拍周牧的肩，“謝謝你，為了她考慮地這么周全?！?/br>
    “嘿，你為我連命都不要，現(xiàn)在跑來說什么廢話？”

    程稷南笑了笑，目光一掃，沒見到齊郁，卻見到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問周牧：“周玫旁邊穿黑裙子的那個女人是誰？”

    周牧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哦，周玫留學(xué)時候的校友，倆人合租了幾年，挺熟的，聽說剛回國沒幾天，叫林……”

    程稷南眸色微沉。

    林笙。

    第199章 敵意

    裴然也沒跟齊郁聊多久，坐了會兒就走了。

    周玫這才拉著林笙過來，介紹齊郁認(rèn)識。

    “這是我朋友，林笙，前幾天剛回國。喏，這位就是我們家的新成員，我meimei齊郁?！?/br>
    齊郁沖坐在周玫旁邊的女孩友好地笑了笑。

    林笙穿著一條極簡的黑色魚尾裙，一字型的領(lǐng)口是白色的，最經(jīng)典的黑白搭配，栗色的長卷發(fā)松松地挽了一個低髻，一雙丹鳳眼冷冷地瞥過來，默默打量著齊郁，末了，紅唇一勾，轉(zhuǎn)頭看向周玫。

    “你這個meimei瞧著面善?！?/br>
    林笙姿態(tài)擺地高，語氣也冷，眼里眉間帶著幾分裝都不屑裝的嘲諷。

    周玫明顯愣了下，齊郁雖然剛才喝了點酒，但還沒醉到看不出對方臉色的地步，神情有些不自然。

    周玫便笑著一拍林笙的肩，裝作故意沒聽懂她的話似的，說道：“還是你眼睛毒，我也覺得，她比我更像我哥親妹，你瞧，這倆人都長了一張笑面。偏我，不笑的時候就跟別人欠我錢似的，多不招人稀罕啊?！?/br>
    林笙哼了一聲，聲線也低了下去，“自是沒有你這個meimei招人稀罕，”她看向齊郁，嘴角邊始終噙著一絲疏離的笑意，語調(diào)也慢悠悠地，“我來得晚，不過一來，就聽到大家都在說齊小姐的事跡，聽說你先是裴家二少爺?shù)呐笥?，后來又搭上了程家的大少爺，”她的手搭在周玫腿上，取笑了一句，“這桃花運真是讓人羨慕，你說，你一個正經(jīng)八百戀愛都沒談過的人，好意思做人jiejie么？”

    “你談過戀愛，不是也吹了么？”周玫聽不下去了，嗆了她一句，抱歉地看了眼齊郁，找了個借口拉林笙起來。

    好端端地，也不知道這人今天抽什么瘋，恨不得每個字都夾槍帶棒地，平時也不這樣??？

    林笙被周玫拉走了，齊郁被對方擠兌了半天，心里也憋著口氣，又礙著周玫的面兒不想場面弄得太難堪，所以一直忍著。

    此刻，也覺得自己該出去透口氣兒。

    她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就看見了裴然就站在不遠(yuǎn)處跟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