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成日在梁王身邊提著腦袋過日子的長(zhǎng)忠，都忍不住干嘔出聲。

    原是穆如期壞了家伙，連黃白之物都控制不住。

    梁王心里的悔意瞬間蕩然無存。

    “還……還不快叫人去給他換身衣服？”他捂著口鼻，嫌惡地?fù)]著手，“言裕華，快把他抬走！”

    言裕華眸子里滑過一絲冷意，跪地稱是。

    可誰也沒想到，意識(shí)混亂的穆如期忽地睜開眼睛，望著金鑾殿雕滿金龍的房梁，癡癡地笑起來：“朕回來了……朕回來了！”

    滿殿嘩然。

    梁王顧不上令人作嘔的臭氣，推開前來攙扶的宮人，沖到穆如期身邊：“逆子，你……你胡說八道什么？！……你自稱什么？！”

    言裕華適時(shí)回答：“陛下，殿下怕是糊涂了，竟然自稱……”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穆如期拍起手，嘴角掛下一串混著血跡的涎水：“朕回來了，朕回來了！”

    梁王猛地后退半步。

    被趕出東宮的皇子自稱“朕”，其含義，不言而喻。

    這不單單是“僭越”二字可以解釋的了。

    電光火石間，梁王懷疑其了許多人。

    他驚疑不定地?fù)涞窖栽ＨA面前：“裕華，去替朕查秦家……查皇后！”

    “他敢自稱朕，必定是起了不臣之心……來人，來人??！”

    恐懼充斥了梁王的心。

    比起后繼無人，他更怕在位時(shí)被從皇位上趕下來。

    “臣遵旨?！毖栽ＨA頓了頓，“臣還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都到了這種時(shí)候，你還有什么事情想要替他隱瞞？”梁王心頭火氣，一腳踹在言裕華的肩頭，“朕以前和你說過的話，你都混忘了嗎？！”

    “朕才是這大梁的天子！你們金吾衛(wèi)該效忠的，不是太子，而是朕??！”梁王弓起腰，用手指狠狠地戳著自己的心口，聲嘶力竭，“言裕華，你看著朕，對(duì)朕說實(shí)話，他究竟背著朕，說過什么？！”

    言裕華的話，激起了梁王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如今的大梁，他看似掌握著兵權(quán)，實(shí)則，玄甲鐵騎只聽從穆如歸的號(hào)令，夏家軍更是不必說。

    若是如今連金吾衛(wèi)都……

    “陛下。”言裕華的聲音喚回了梁王的神志，“陛下，臣昔日跟隨在太子殿下身邊時(shí)，曾聽殿下議論過五皇子殿下的出身。”

    ——嗡。

    梁王耳畔仿佛炸響了一聲悶雷，頃刻間面色慘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長(zhǎng)忠趕忙伸手來攙扶，“來人啊，快傳太醫(yī)！”

    “不……不傳太醫(yī)……”梁王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竟是看也不再看金鑾殿前的穆如期，也不顧長(zhǎng)忠的叫喊，直接失魂亂跑地去了后殿。

    “公公，陛下這是何意？”言裕華看了一眼長(zhǎng)忠，也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在聽到穆如期醉酒后的胡言亂語后，回去仔細(xì)思索了許久。

    他不信太子會(huì)空口無憑污蔑一位皇子，便暗中探查了消息。

    五皇子的生母過世多年，在宮中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言裕華多番打聽，只打聽到了一個(gè)不起眼的傳聞。

    ——有人說，穆如旭的生母，身邊曾有幾個(gè)狄人侍女。

    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聯(lián)系上穆如期說的醉話，就多出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

    而今，言裕華在金鑾殿前試探一說，便試探出了大概的真相。

    回到后殿的梁王，遣退了眾人，唯獨(dú)留下一個(gè)心腹長(zhǎng)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