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被女兒夸得美滋滋的，咧嘴笑了起來。

    ……

    門外忽地響起了孩子的咿呀叫嚷聲。

    程錦容目中閃過笑意。

    程望眼睛一亮，站起身來：“是不是阿圓和阿滿來了？快讓他們進(jìn)來，我要見一見外孫。”沒等程錦容起身，已搶先一步去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正是阿圓阿滿。

    明日就滿周歲的一對雙生子，生得白胖俊俏。此時(shí)天氣正熱，各自穿著大紅肚兜，晾著白嫩的小屁股和小胖腿。頭發(fā)被剃得光光的，只在中間留了一些，用細(xì)細(xì)的紅綢扎成了小沖天辮。

    就像從年畫走下來的胖娃娃，別提多招人喜歡了。

    程望滿心歡喜，愛得不行，將兩個(gè)孩子抱起放在腿上：“阿圓，阿滿，我是你們的外祖父?！?/br>
    阿圓阿滿只會(huì)叫娘和爹，不會(huì)叫外祖父。

    孩童最是敏銳。兄弟兩個(gè)感受到了眼前人的疼愛和喜悅，也不怕生，坐在外祖父的腿上玩鬧起來。

    阿圓膽子大，伸手去扯外祖父的頭發(fā)。

    阿滿有學(xué)有樣，也伸手去扯，一邊咯咯笑著。

    程望頭皮被扯得生疼，卻半點(diǎn)不惱，呵呵笑了起來。

    程錦容笑著瞪兒子們一眼，將他們的手拿下來：“不準(zhǔn)扯外祖父的頭發(fā)?！?/br>
    程望不樂意了，硬是將外孫們的手又拿回來，放在自己的頭上：“阿圓阿滿想扯就扯，外祖父高興的很?！?/br>
    程錦容：“……”

    第七百六十章 相聚

    父女兩人久別重逢，根本舍不得分開。

    到了傍晚，賀祈也回了府。翁婿相見，也有一番熱鬧。

    賀祈在邊軍里待了半年多，和岳父十分熟稔。不過，當(dāng)日他還沒和程錦容成親，一聲岳父叫得有些心虛。現(xiàn)在就不同了，格外理直氣壯。

    “小婿見過岳父?！辟R祈抱拳躬身行禮，聲音格外響亮。

    賀祈那一點(diǎn)小心思，瞞不過程錦容。程錦容笑著瞥了一眼過去，賀祈眨眨眼，咧嘴一笑。

    女兒和女婿恩愛和睦，程望心里也高興。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沒來得及陪伴女兒長大?，F(xiàn)在，女兒嫁了人，有深愛的夫婿，更有一雙可愛的兒子。在女兒心里，賀祈父子三人才是最重要的。他這個(gè)親爹，最多也就排個(gè)第四……

    程錦容似猜到程望在想什么，沖親爹笑了一笑：“爹在女兒心里，永遠(yuǎn)排第一?！?/br>
    程望心中快慰至極，笑了起來。

    賀祈心里酸溜溜的，還不敢表露出來。

    岳父排第一，兩個(gè)兒子排二三，他這個(gè)夫婿只能排第四唄！等等，還有宮中的裴太后和宣平帝，或許日后還有新出生的孩子也要排在他前面……

    真是太可憐了。

    程錦容和親爹重逢相聚，心中滿是喜悅，無暇留意賀祈那點(diǎn)酸不溜丟的小心思。她笑著說道：“我這就令人備晚膳，今日晚膳，我陪爹小酌兩杯?！?/br>
    程望欣然點(diǎn)頭，旋即又道：“你身上的傷勢剛好，不宜飲酒。我和三郎喝兩杯，你就別喝了?！?/br>
    賀祈笑道：“明日是阿圓阿滿的周歲宴，我向皇上告假一日。今晚多喝幾杯也無妨?！?/br>
    程望酒量淺薄，幾杯水酒下肚，就有了醉意。

    他定定地看著女兒，忽地說道：“錦容，過幾日，我去你娘的墳前燒紙。我要告訴你娘，我對不住她，沒能為她守一輩子。我又要娶妻成親了。”

    程錦容心里一痛，輕輕點(diǎn)頭。

    賀祈看著滿眼傷感落寞的岳父，心里也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程望很快醉倒，被扶去客房歇下。

    賀祈也有了幾分酒意，摟著程錦容的纖腰，在她耳邊低聲嘆道：“阿容，你做的沒錯(cuò)。岳父孤身一人過日子，太寂寞太苦了?！?/br>
    程錦容將頭依偎進(jìn)賀祈的懷中，輕聲道：“希望盧姑娘過門后，能和我爹琴瑟和鳴，撫平他心里的傷痛?！?/br>
    失去愛妻的痛苦，折磨程望十幾年。

    只盼著盧慧娘能打開程望的心扉。

    今夜月色皎潔，月亮格外圓。

    程望在平國公府的客房里沉沉睡去。

    相隔了十幾條街的盧府里，盧慧娘激動(dòng)得難以入眠。

    仁和宮里，裴太后對月獨(dú)坐，同樣一夜未眠。

    ……

    隔日一大早，程望就醒了。

    川柏一邊伺候主子梳洗更衣，一邊低聲嘮叨：“公子酒量不佳，昨晚還喝這么多酒。到現(xiàn)在身上還有酒氣。今兒個(gè)可是兩位小少爺周歲的好日子。公子這滿身酒氣的，怎么出去見人……”

    程望早已習(xí)慣川柏的絮叨多話了，揉了揉額角說道：“去煮一碗醒酒湯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

    程錦容笑盈盈地走了進(jìn)來，身后的甘草端著醒酒湯。

    程望笑著看了甘草一眼：“這些年沒見，甘草也長成大姑娘了?！?/br>
    他當(dāng)年買下甘草，也是因思念女兒之故。那幾年，他將甘草當(dāng)成半個(gè)女兒，細(xì)心教導(dǎo)甘草醫(yī)術(shù)。

    甘草見到程望，心里也十分歡喜：“昨日老爺和小姐說話，奴婢插不進(jìn)嘴。今日總算有機(jī)會(huì)和老爺說話了?！?/br>
    “奴婢三年前就嫁給了陳皮哥，也生了兒子，叫小山?！?/br>
    程望笑道：“好，你和紫蘇都嫁了如意夫婿，都是好事?！?/br>
    川柏有些哀怨地插嘴：“就剩奴才還打著光棍哪！”

    眾人都笑了起來。

    程望笑著瞪了川柏一眼：“紫蘇已經(jīng)嫁人了，你見了紫蘇，別過分親昵?！?/br>
    川柏厚著臉皮嘆道：“奴才一直隨主子在邊關(guān)，錯(cuò)過了好機(jī)會(huì)。不然，哪里輪到那個(gè)黑大個(gè)?！?/br>
    程錦容笑著打趣：“我爹寫信給大伯母，特意說了你的事。大伯母很是上心。你就放心吧，等我爹成親后，就該輪到你了?！?/br>
    川柏的嘴都快咧到耳邊了：“奴才多謝小姐?！?/br>
    說笑間，程望喝下一碗醒酒湯，定定神說道：“昨日我們父女重逢，一時(shí)歡喜，顧不得禮數(shù)。錦容，你現(xiàn)在領(lǐng)著我去給太夫人請安。”

    程錦容笑著應(yīng)了。

    一行人去了內(nèi)堂。

    常年養(yǎng)病的賀淞，今日也在。他和程望相識(shí)十余年，頗為熟稔。

    程望正欲拱手行禮，賀淞笑道：“我早已解甲歸田，不是什么賀將軍了。這里不是邊軍，你也不是程軍醫(yī)，是三郎的岳父。你這般行禮，我可吃不消啊！”

    一番詼諧打趣，令眾人哄堂大笑。

    太夫人也笑道：“親家就別這般客氣了，快些坐下說話吧！”

    程望推辭不過，很快入座，心里也覺欣慰。

    女兒在夫家地位如何，只看今日他受到的尊重禮遇就知道了。程家門第是低一些，好在女兒自己爭氣有出息，在夫家腰桿筆直，沒受半點(diǎn)委屈。

    太夫人打量程望幾眼，笑著贊道：“早就聽聞程軍醫(yī)大名，今日一見，更勝聞名?！?/br>
    程望相貌清俊，目光明朗，令人望之便生出好感。

    程望笑道：“太夫人謬贊，我愧不敢當(dāng)。錦容能給太夫人做孫媳，是她的福氣。我這個(gè)做爹的也為她歡喜慶幸?！?/br>
    太夫人聽得眉開眼笑：“有錦容這樣的孫媳，是賀家有福才是?！?/br>
    “今日是阿圓阿滿的周歲宴，很快就有賓客來了。你是阿圓阿滿的外祖父，今日你才是賀家的貴客。”

    程望笑著應(yīng)道：“太夫人這么說，我倒是不能自謙了。索性就厚著臉皮，做一回貴客。待會(huì)兒坐席，我也得坐在首~席~上位。”

    一席話，逗得眾人都笑了。

    程錦容笑盈盈地看著親爹，心里被喜悅盈滿。

    她在賀家，確實(shí)沒受過半點(diǎn)委屈。不過，親爹來撐腰，感覺又自不同。

    第七百六十一章 周歲

    先帝駕崩西去，還未滿一年，京城文武百官家中的紅白喜事，都未大cao大辦。阿圓阿滿的周歲宴，也只請了親眷登門，只設(shè)了十桌酒席。

    程望身為阿圓阿滿的外祖父，是今日當(dāng)仁不讓的貴客。

    程方和趙氏領(lǐng)著兒子媳婦也都來了。

    程方笑著拍了拍程望的肩膀：“我們兄弟兩個(gè)，可有十幾年沒見面了。我聽聞你回京了，昨日晚上特意回府，想和你共飲幾杯一敘別情。你倒好，直接就來了賀府?！?/br>
    程望笑道：“我多年沒見過女兒了，一踏入京城，就身不由己地來了。見了錦容，又舍不得走，索性就住下了?！?/br>
    程方也就口中打趣，并未放在心上，很快扯開話題：“你告了多久的假？”

    程望笑答：“半年?！?/br>
    “一來一回，路上就要耗掉大半時(shí)間?！背谭降吐暤溃骸俺捎H的事不宜拖延。日子已經(jīng)定下了，一應(yīng)瑣事由你大嫂cao持，你等著迎娶妻子過門就是?！?/br>
    程望感動(dòng)又感激：“多謝大哥大嫂。”

    程方笑道：“自家兄弟，說這等見外的話做什么。你肯續(xù)娶成親，我高興得連著幾夜都沒睡好?！?/br>
    程望被打趣得老臉微紅。

    程景宏程景安兄弟齊齊笑了起來。

    趙氏見縫插針，趁機(jī)絮叨長子幾句：“你二叔都成親了。瞧瞧程家上下，現(xiàn)在可就剩你一個(gè)還打著光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