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想了想，轉(zhuǎn)而對平國公說道：“三郎說的也有道理，就讓三郎隨我一同上陣吧！”

    平國公：“……”

    平國公臉色更難看了。

    賀淞咳嗽一聲：“三郎既是想去，大哥就應(yīng)了吧！”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上陣

    平國公緩緩?fù)鲁鲂闹袗灇?，點頭應(yīng)允：“也罷！明日三郎就隨平西侯一同出陣。”

    賀祈目中閃過一絲釋然，拱手道：“多謝父親首肯。父親放心，兒子不會貪功冒進。一切以穩(wěn)妥為先！”

    一直默不出聲的程望忽地來了一句：“說的是。就是為了錦容，也請賀校尉愛惜自身。”

    此言一出，眾人皆啞然失笑。

    這個未來岳父，偏心得理直氣壯十分坦蕩?。?/br>
    賀祈也不惱，沖程望笑道：“岳父說的是。阿容還在京城等我，我答應(yīng)了她，一定會平安回去，娶她過門?！?/br>
    程望的目中露出滿意的笑意。

    平國公看著翁婿相得的一幕，心里別提多憋悶了。

    平西侯沖賀祈使了個眼色，以“賀祈從未上過戰(zhàn)場要叮囑一番”為借口，將賀祈帶回了自己的營帳。

    平西侯性情耿直，說話不喜拐彎抹角，張口就問：“三郎，你和你父親是怎么回事？”沒等賀祈編個理由裝傻充愣，平西侯又板著臉孔道：“在我面前，就別?；ㄇ涣?。我眼明心亮，還沒糊涂。不至于連你們父子不和都看不出來?！?/br>
    賀祈：“……”

    親爹和二叔都不在京城，賀祈自小就和舅舅格外親近。

    平西侯對賀祈也格外好。不管賀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平西侯都無條件無原則地支持。便是對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賀祈看似冷硬，對真正疼愛自己的長輩其實孝順聽話。

    平西侯直接問出了口，賀祈沉默片刻，選擇性地說了實話：“賀袀受傷毀容，父親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見面便張口訓(xùn)斥我。我心中不快，頂撞了幾句，鬧得不歡而散。彼此心里都不痛快?！?/br>
    平西侯神色稍緩，嘆了口氣：“三郎，我是你親舅舅，當(dāng)然最疼你。那個賀袀，沒生好心，以我看來，死不足惜。”

    “你父親不是不疼你，只是，賀凇是他手足，賀袀是他嫡親的侄子。他夾在中間，也有為難之處?！?/br>
    “看在你二叔的份上，就算了吧！”

    賀祈淡淡道：“我不怪二叔，也原諒二哥了?？筛赣H這般對我，我這個做兒子的，心里也難再生親近之意?！?/br>
    平西侯啞然片刻，又嘆了口氣，卻沒再說什么，只道：“你從未上過戰(zhàn)場，明日第一次上陣，多加小心！”

    賀祈略一點頭。

    前世他在邊關(guān)數(shù)年，收攏殘兵，和韃靼騎兵周旋，戰(zhàn)場殺敵的經(jīng)驗豐富得很。不過，長輩的關(guān)切和叮囑，他不能拒絕，默默領(lǐng)受便是。

    平西侯思忖片刻，又道：“明日帶著元思蘭上陣，確實要格外警惕小心?！?/br>
    “元思蘭此人，心冷無情，狡詐陰險，”賀祈接過話茬：“對付他，確實要慎之又慎。那五百韃靼親兵，留在軍營里，讓人盯緊了。元思蘭只身一人，心計再多也沒用?！?/br>
    平西侯目中閃過殺意，低聲道：“你明日將親兵都帶上，我的兩百親兵也都給你。好好‘保護’元思蘭?！?/br>
    元思蘭既是來了，那就要充分發(fā)揮韃靼太子應(yīng)有的作用，早早死了太過浪費。物盡其用才是上策。

    賀祈扯了扯嘴角，點頭應(yīng)下。

    ……

    平西侯和賀祈長談，這一邊，賀凇也在和受傷的兄長低聲說話。

    “大哥，”賀凇面色復(fù)雜，語氣中透出歉然：“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那個孽障，三郎也不會和你心生隔閡，如此疏遠?！?/br>
    平國公還嘴硬：“沒有的事，我是他親爹，他豈會和我疏遠?！?/br>
    賀凇苦笑一聲：“大哥就別逞強了。我們兄弟多年，我還不清楚你嗎？今日三郎當(dāng)著眾人的面出言頂撞，你不知何等惱怒！”

    “平西侯是三郎的親舅舅，三郎對平西侯親近，也是理所當(dāng)然。可三郎對著未來岳父，也比對大哥親近得多。大哥心里豈能痛快？”

    平國公：“……”

    平國公和賀凇對視片刻，半晌，才悻悻地輕哼一聲：“那個混賬！自小被嬌慣著長大，被母親縱出了這等桀驁不馴的脾氣。要是在我身邊，我非每天抽他一頓不可！”

    賀凇低聲道：“三郎和大哥年輕時的脾氣一般無二?！?/br>
    平國公：“……”

    還是不是我親弟弟了？

    今兒個怎么盡拆我的臺！

    平國公瞪起了眼，不耐煩地攆人：“行了，該忙什么忙什么去，別在我這兒賴著了?！?/br>
    父子兩個，果然是一般脾氣。

    賀凇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來，想了想又說了幾句：“三郎是個犟脾氣，大哥還是緩和一些，別總板著臉。也免得父子兩個愈發(fā)生疏?！?/br>
    平國公板起臉孔，回敬幾句：“你說得沒錯，做父親的也該放下身段。二郎受了重傷，在傷兵營帳里一住就是三個月。你也該去看看二郎才對?！?/br>
    賀?。骸啊?/br>
    真是扎心了！

    兄弟兩個默默對視一眼，各自面無表情。

    ……

    隔日五更，邊軍校場點兵。

    平國公受傷的左臂被仔細包扎，又穿了主將的鎧甲，從外表看不出半分，端的是威風(fēng)赫赫。

    今日領(lǐng)兵出戰(zhàn)的平西侯，也是一身銀光閃閃的鎧甲，神色冷厲，滿身殺氣。賀祈和一行親兵，站在平西侯后側(cè)。

    被點出戰(zhàn)的兩萬士兵，各自手持兵器站在駿馬身側(cè)，大軍殺氣騰騰，令人心凜。

    元思蘭則站在平西侯的身側(cè)。

    往日伺候元思蘭的數(shù)名親兵，皆被留在了軍營里。堂堂韃靼太子，只身一人站在邊軍的校場里，面對著斗志昂揚殺意凜然的邊軍將士，這樣的情景，實在微妙。個中滋味，也只有元思蘭自己知道了。

    平國公話語簡短有力：“昨日韃靼騎兵突襲軍營，今日，我們邊軍主動出擊，也讓韃靼騎兵嘗嘗我們邊軍的厲害！”

    所有士兵一同呼喊出聲：“邊軍威武！”

    “殺光韃靼人！”

    喊聲震天，令人心神俱震。

    平西侯故意轉(zhuǎn)頭看了元思蘭一眼：“太子殿下看邊軍如何？”

    元思蘭扯了扯嘴角，眼里卻無半分笑意。

    ……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捷（一）

    “邊軍大捷！”

    “邊軍大勝韃靼騎兵，斬敵五千！大勝！”

    騎著快馬的邊軍士兵一邊揚聲大喊，一邊用力踢著馬腹，胯下駿馬如風(fēng)一般疾馳。邊關(guān)大勝的喜訊，也迅速傳了開去。

    街道兩側(cè)的百姓聞之大喜，一個個振奮雀躍。

    “太好了！邊軍打了大勝仗。”

    “這一回，就該將韃靼人徹底殺得干干凈凈。免得日后卷土重來?！?/br>
    “說的對。將他們徹底打服，讓他們向我們大楚稱臣納貢！”

    戰(zhàn)報送入朝中，百官也是人人開懷。宣和帝喜得從龍椅上霍然起身，哈哈大笑：“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可見宣和帝是如何高興！

    衛(wèi)國公拱手笑道：“邊關(guān)大勝！平西侯立下大功，邊軍也是居功至偉。還請皇上論功行賞！”

    一旁的鎮(zhèn)遠侯晉寧候永安侯，也一同出列，奏請?zhí)熳雨p立了戰(zhàn)功的邊軍和領(lǐng)兵出征的平西侯。

    大楚最重軍功。平國公府憑借著鎮(zhèn)守邊關(guān)之功，位列勛貴第一世家，無人不服。平西侯領(lǐng)兵增援有功，現(xiàn)在又領(lǐng)兵打了大勝仗，以宣和帝的脾氣，焉有不賞之理！

    果然，宣和帝笑道：“平西侯立下大功，朕自要重賞！傳朕旨意，賞平西侯良田千傾，再賞平西侯次子子爵之位?！?/br>
    眾臣：“……”

    平西侯是世襲的爵位，按朝中規(guī)矩，日后爵位要傳給嫡長子，和次子沒什么關(guān)系。宣和帝一張口，就給平西侯次子賞了子爵之位，確實很大方了。

    不過，平西侯次子朱啟玨，是康寧公主的未來駙馬，是宣和帝的準(zhǔn)女婿。天子這般大方，顯然也是因為肥水沒流外人田……

    眾臣心里默默腹誹一回，然后一個個大拍馬屁歌功頌德！皇上英明！

    大皇子二皇子也是一臉喜氣，心里卻是懊惱不已。

    這等立功的好機會，怎么就被平西侯那個粗魯莽夫搶了去？要是自己的舅舅鎮(zhèn)遠侯去邊關(guān)該多好？

    ……

    邊軍打了勝仗，宣和帝龍心大悅，后宮也是一片喜悅歡騰。

    裴皇后笑吟吟地傳口諭，給后宮所有內(nèi)侍宮人發(fā)了雙倍的月例。又賞了程錦容一對羊脂玉鐲。

    這對羊脂玉鐲是進貢的珍品。玉質(zhì)細膩，瑩潤通透，戴在手腕上，映襯得手腕也如玉雕出來的一般。如此珍品，價值連城。

    程錦容笑著推辭：“娘娘已經(jīng)賞了我許多好東西，這對羊脂玉鐲，我愧不敢受。娘娘還是留著自己戴吧！”

    或者留著，等六皇子成親的時候，給兒媳婦做見面禮也行?。?/br>
    裴皇后似是窺出了程錦容的心思，笑著說道：“放心吧，本宮的私庫里還有不少好東西，賞給你的，你拿著就是?！?/br>
    “此次邊關(guān)打了大勝仗，多虧了平西侯獻策有功。賀校尉護送韃靼太子到邊關(guān)，也是大功一件。論功行賞，是皇上的事。本宮也是心中高興，這才賞你一對玉鐲。你收著吧！”

    妻以夫貴。程錦容是賀祈的未婚妻，賀祈立下大功，裴皇后賞程錦容也說得過去。

    程錦容只得笑著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