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兩人說著話,下了樓梯,遇上了個人。 邱洪。 高二和高三教學樓是分開的,邊贏轉(zhuǎn)到高二以后,就沒有見過邱洪,沒轉(zhuǎn)過來之前碰到過幾次,邊贏只當沒看見。 倆人當了十幾年的朋友,一夕之間決裂,說起來也令人唏噓。 擦肩而過的瞬間,邱洪把邊贏叫住了:“不輸。” 之前幾次碰面邱洪就想把邊贏叫住了,奈何自尊作祟,只能眼睜睜看著邊贏走開,今天終于鼓起勇氣。 邊贏停下來。 “對不起,那天是我太沖動了,一聽成年生日你們都不來,我一下子炸了,我向你道歉?!鼻窈檫@輩子沒怎么給人低過頭,道歉道得磕磕巴巴,“但我沒有到處亂說,我只告訴了盼夏,她也沒有到處亂說。” 哈巴激動起來:“你說得容易,你知道那個時候不輸經(jīng)歷了什么嗎,你不安慰,你還踩他,有你這么當朋友……” 邊贏客套笑了下,打斷哈巴:“沒事。”他面上平靜無波,但舉手投足與字里行間,已經(jīng)沒有半分從前作為好友的親昵,“我們走了啊?!?/br> 可以原諒,但不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從此只能是熟人。 邊贏和哈巴走出幾步,哈巴憤憤不平:“不給他兩拳,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打不過他?!边呞A云淡風輕地說風涼話。 哈巴瘦得跟個豆芽菜似的,邱洪微胖,提醒來說,哈巴確實沒有勝算。 哈巴還想反駁,旁邊傳來道女聲:“不輸?!?/br> 陰魂不散的戴盼夏。 不過這次戴盼夏是說正事的:“剛才邱洪跟你說什么了,你千萬別原諒他,他那時在我面前把你說得一無是處?!彼龥]法重復(fù)那些刺耳的言語,“反正你不能原諒他,他肯定不服你很久了!” “沒原諒?!?/br> 戴盼夏這才松了一口氣,恢復(fù)牛皮糖本質(zhì):“你們?nèi)ツ模瑤乙粋€?!?/br> 邊贏瞇起眼,因著前頭戴盼夏的好心提醒,他已經(jīng)盡力壓抑自己的不耐:“你為什么永遠聽不懂我的話?” “你說為什么。”戴盼夏固執(zhí)地看著他。 “我耐心有限,真的會翻臉。”邊贏聲音低下去,“男的說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作為女孩子給自己留點自尊,不好嗎?” 這話就說得重了,戴盼夏眼睛里順眼彌漫起水霧。 邊贏和哈巴繞過她走,她沒有追上來。 走出兩步,邊贏余光瞥見戴盼夏褲子上的紅色,他回頭。 在原地站了幾秒,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校服脫下來,扔給戴盼夏:“穿著。” 然后又補充就:“不用還我了?!?/br> * 哈巴和邊贏兩人到達網(wǎng)咖,收銀臺那里換了張生面孔,看著也還很年輕,估計是個大學生。 “你好,我來拿耳機。”邊贏說。 “噢噢,耳機是你的呀,我下午從抽屜里翻出來的?!蹦桥f著,從抽屜里翻找出耳機,還給邊贏,“你之前也在這里上班?” “嗯?!?/br> 邊贏身上有錢人家少爺矜貴氣質(zhì)太重,怎么看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著長大的,那女生沒法理解他居然也會來網(wǎng)吧打工,就好奇了一嘴:“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在這干,老板給你多少錢一小時啊?” “30?!边呞A很誠實地說了。 “?。俊睂Ψ姐读?,“那我怎么才18?!?/br> 第65章 哈巴阻止不及, 在邊贏的眼神中,定格成了一座做“噓”的雕像。 在邊贏探究的眼神中,哈巴不太伶俐的腦瓜子破天荒聰明一回, 想到個有理有據(jù)的說法:“你是周末,工時費高點也正常?!?/br> 他還來不及佩服自己的足智多謀呢,對方女生就一舉揭穿了他:“我周末也來啊, 也是18一小時?!?/br> 哈巴:“……” “那也許是因為……因為……”哈巴動用全部的腦細胞,試圖再找個理由出來。 邊贏直截了當?shù)貑枌Ψ脚骸澳阗u出零食飲料, 有提成嗎?” “提成?”對方女生驚呆了,“怎么可能有啊,難道你有?” 果然如此, 其實剩下的也沒有必要問了,不過邊贏還是秉持著嚴謹?shù)膽B(tài)度,問了一嘴:“那全勤呢?” “兼職, 老板還給你全勤?”那女生儼然已經(jīng)懷疑世界, “不是,你干的到底是不是跟我一樣的活啊?” 要是說是,這女生怕是沒法安心在這干下去了。 “不全是?!边呞A笑一下,隨口抓了兩個故弄玄虛的專業(yè)名詞,“我還負責檢查顯卡驅(qū)動、cpu運行什么的?!?/br> 女生大多對電腦不太懂, 果然,這女生也被騙過去了,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呢?!?/br> 從網(wǎng)咖出來, 邊贏問哈巴:“你干的?” 哈巴特別積極地點頭。 邊贏篤定:“不是你?!?/br> 哈巴苦兮兮地皺起一張臉, 還想反駁,但知道自己已經(jīng)露餡,說了也白搭。 “是誰???”邊贏刨根問底。 他對具體的兼職工資沒有概念, 但能通過各種找工作的app進行對比,一般這些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的工作,時薪都在18-25塊,30略高,但也說不上夸張,所以他當時并沒有懷疑。 對方知道他不愿意接受施舍,所以很小心地在幫他,微微抬高時薪,賣飲料零食給提成,甚至還有全勤獎,工作的時間也從最初說好的12個小時增加到15小時,網(wǎng)咖老板順理成章包下他當天的三餐。 哈巴支支吾吾不肯說對方是誰。 邊贏猜到或許是周影顏正誠和邱洪,他剛找工作那會他和邱洪還是朋友,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是這幾個人,哈巴不至于這般難以啟齒。 他腦海中冒出個大膽的猜測來:“云邊?” 這一系列cao作符合云邊的性子,心思縝密,但又不愿意透露真實姓名。 哈巴愣了一下,搖頭。 哈巴這人沒什么心眼,真話假話全寫在臉上,邊贏一眼就能分辨。 不是云邊,是他自作多情了。 邊贏自嘲地笑笑,把那點荒唐的期盼壓回去,問道:“到底是誰,這么難說出口?!?/br> 哈巴在邊贏面前向來沒什么反抗的余地,事已至此,他扛不下去了,但是事先索要一個保證:“那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說吧,磨磨唧唧?!边呞A答應(yīng)。 哈巴聲音小到快聽不見了:“是……是云邊的mama。” * 第二天是個陰雨綿綿的天氣,前幾日春天的暖意無處尋覓,仿佛一夕之間回到冬天。 云邊打著哈欠從車里下來,一手打傘,一手捂緊了漏風的校服領(lǐng)口。 雨被風吹得斜稍過來,她把傘面往風吹來的方向傾斜些許,加快了腳步。 這會距離早自修開始時間不到五分鐘,是學生到校的高峰期,通往教學樓的主干道一片熙熙攘攘,不同顏色的校服混在一起,皆是腳步匆匆。 高三的早自修提前半小時開始,所以路上幾乎看不到高三的人。 僅有的那么一個,格外吸引眼球。 云邊的視線隨意瞟過去那么一眼,霎時就凝固了。 那人上身穿著高三的校服,但下身卻是高二的校褲。 戴盼夏的背影。 校服很寬大,一看就是屬于男生的。 除非碰上身體不舒服之類的特殊情況,不然女生好好的自己的校服不穿偏穿男生的衣服是一件極為曖昧的事情,等于公開所屬權(quán)。 大早上的,特殊情況顯然不成立。 云邊腦子里有跟弦崩斷,她不受控制地加快腳步追趕上去。 兩人的距離足夠近的時候,云邊看到戴盼夏那件校服背后長長一條幾乎橫貫整個背脊的水筆線。 邊贏的其中一件校服上有完全一樣的痕跡。 她的腳步猛然一滯。 奇怪的舉動引來一旁幾個學生注意,只看她慘白了一張臉,五指緊緊攥著自己的領(lǐng)口,單薄手背上青筋暴起。 恭喜你云邊,徹底解脫了。 以后再也不要因為他似是而非的曖昧舉動失眠了。 班里的人已經(jīng)差不多到齊了,邊贏也已經(jīng)在了。 她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的那瞬間,他就抬起頭來。 兩人對視,云邊面無表情地挪開目光。 早讀一結(jié)束,嚴律組織班里學生把座位布置成考場。 左右位置得散開,前后位置基本保持不變,不過8列座位要縮至6列,勢必有一部分學生得往旁邊插座位。 拖動位置的時候,云邊注意到邊贏跟著她拖位置,沒打算跟她分開。 這很正常,前后桌基本不會有什么變動,但她現(xiàn)在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他怎么能一邊跟戴盼夏好,一邊跟她搞說悄悄話親耳垂的曖昧。 從前至少有理由,想趕走她mama,但現(xiàn)在又是為了什么。 她很想揪著他的領(lǐng)口質(zhì)問一句“為什么要這樣玩弄我,你到底把我當什么”,但她的尊嚴不允許,因為問了就代表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