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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綺默默記下,酸倒了牙。 殿下如此欣賞取中舉人的同行么?我若是男子,我也能……她的思維很快跑偏,然后又倏地正了回來。 哪里都不對勁呀,殿下何時對一個人如此上心過? 季玦頓了頓,想到那個病弱的殼子,又不放心,再次叮囑:“把已收到庫里去的,我三九天常穿的厚實衣物,也都給他?!?/br> “您常穿的?”綠綺驚訝道。 “嗯?!?/br> “那件貂皮大氅?那條銀狐圍脖?也予他?” “也予他?!?/br> 綠綺有一種沖上去,摸一摸五殿下額頭的沖動。 “您給他,他也不敢穿啊?!?/br> 然而她只聽到了今日五殿下異常任性的聲音:“他敢。” “他若是突然一身華服,他的身份……殿下,多少眼睛盯著呢?!?/br> “至于身份,他自己來決定?!?/br> 暴露還是不暴露,可不就是由江瑗這個主子決定么? 歌女只好記下。 行吧,您說什么就是什么。 她又懶懶地撥了幾下琵琶,看五殿下沒有想聽的意思,起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什么麻煩事兒啊。 金銀在綠綺房里看著那張單子,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全是殿下賞你的?!” 綠綺半掩著唇,嬌羞中又帶有一絲得意,點了點頭。 金銀又看了一遍單子,也開始笑:“綠綺jiejie啊?!?/br> “嗯?”歌女微微揚眉。 “那個……銀狐圍脖……能不能借我戴戴?就戴一小下?” 歌女搖搖頭:“殿下賞給我的,我得好好收著?!?/br> “我說綠綺,你這個釵子是我借給你戴的吧?這是先皇后賞的。”金銀佯怒,腮幫子鼓了起來。 綠綺趕忙揪住金銀的袖子,假意搖了搖,又給金銀拋了一個酥到骨頭里的媚眼,討?zhàn)埖溃骸昂胢eimei,下次,下次有好東西,我一定先緊著你?!?/br> 金銀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學會撒嬌賣癡?!?/br> “你也吃這一套啊?!本G綺也笑。 “行了行了,不鬧我們府里的大紅人了,我先走了,東西過一會兒送到你那里?!?/br> 綠綺笑著點點頭,也不送她。 金銀前腳剛走,綠綺的笑臉就垮了下來。 “若那圍脖真是給我的,能不給你戴么。殿下這人,唉……” 綠綺翻了個白眼兒。 這暗六……到底特別在何處呢? . 江瑗得到了上好衣物若干,宮廷貢茶若干,貂裘一件,銀狐圍脖一條。以及其他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 客棧里的炭好像也被偷偷換掉了,他最常用的熏香悄然氤氳。 他抬眼一看,看到了自己常用的博山爐,和錢二郎那張神情微妙的臉。 錢二郎坐在他對面,兩手支著下巴看他,眼神古怪極了。 第11章 錢二郎總覺得,季玦這人透著些古怪。 且不說季玦在他面前展現(xiàn)出來的一點武力——這勉強能用天縱奇才來解釋,單說季玦和五皇子殿下,就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和季玦也勉強算是從小長大,知根知底,知道季玦從未出過葉城一步,此次是第一次進京。在此之前,他與五殿下從未見面。 就算季玦見過五殿下的畫像,五殿下有季玦的畫像,五殿下也應不會注意季玦這樣一個小人物。 可那天五殿下的馬車偏偏被他倆撞上了。 季玦看見了五殿下的臉,便給五殿下送花,偏偏五殿下還收了。 一個轉(zhuǎn)頭,密令便下來了,讓他高床軟枕、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雖說不同屬,季玦對我的身份看破不說破,我們兩個勉強也算平級,怎么轉(zhuǎn)眼間,我就得伺候他了? 錢二郎又環(huán)視了一番現(xiàn)在客棧里的家當,又看了看季玦那張俊俏的臉,還是決定什么都不問。 他給季玦倒了一杯茶,季玦坦然受了,神情間沒有半分不自在。 錢二郎自己蹭了一杯好茶,沒出息地覺得這個命令其實也挺不錯的。 “他要見你?!卞X二郎說。 江瑗點點頭,問道:“何時?” “兩日后?!卞X二郎說著,又覺得那一點好奇就像貓爪子,一點一點撓得人心癢癢。 江瑗應了一聲,然后低頭不語。 多說多錯,季玦又是個冷淡寡言的,他這副做派,錢二郎應當不會懷疑。 “我該練策論了?!苯フf。 錢二郎知道季玦這是逐客,在季玦桌上順了幾片杏片,感慨這個時節(jié)能吃上杏子,季玦過得可真是令人神往。 江瑗寫著策論,想著自己是臨時抱佛腳,不由悲從中來——他應該、還算……寶刀未老吧? 他打了個哈欠。 他那個名義上的父皇鐘愛駢文,他便把文章作得花團錦簇——這種策論真無聊——與其堆砌辭藻,還不如去干幾件實事。 他又想到了他見過的,歷代戴著鐐銬跳舞的狀元郎們,又打起了精神。 他已經(jīng)做好了萬不得已,代季玦科考的準備了,雖然這準備讓他心虛。既是對其余諸考生不公的歉疚,又是對季玦本人不公的歉疚——季玦之才,怎么也用不著代考。 不知何時能換回去,他悶悶地想。 作完策論時丑時剛過,江瑗就收到了三皇子江瓚明日邀人詩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