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陳泊宇覺得這話很詭異:五歲的孩子能看懂什么? “讓他看看也無妨。我們家的孩子,需要從小培養(yǎng)刑偵意識。磊磊,你說是不是?”老爺子賣關子。 “對啊對啊,我最喜歡聽爺爺講案子了!”顏國華噘嘴道,努力表現(xiàn)出可愛的一面來。 實際上內心黑線:這陳家老狐貍是個人精中的人精。他遲早要看穿自己吧?該死的,和狐貍當爺孫真艱難! 于是祖(二)孫(老)兩人帶上顏蕾一起出發(fā)。 —— 到了市局,顏蕾辦完了入職手續(xù),就立即去刑偵二隊報道,她的直屬上司是李隊長。 市局的刑偵大隊在公安大樓的最頂層,總共也就5個辦公室,其中一個房間上掛著一塊牌子【刑二】,這里就是李隊長所負責的刑偵2隊了。 她推開門進去,發(fā)現(xiàn)李隊長正在接待幾個陌生的民警??吹剿齺砹?,李隊長立即從辦公桌后面繞了出來,道:“小顏,你來的正好,這位是xx鎮(zhèn)轄區(qū)的吳所長。你過來聽聽,肖文東這廝身上可能還背著其他人命案!” “你就是顏警官?!”陪同的小民警很激動道:“久聞大名啊,市局的神探!正義之花!” 吳所長也嘖嘖贊嘆:“早聽說市局能破了這么多案子,都靠顏警官,沒想到小顏你這么年輕漂亮。對了,小顏,你有男朋友了嗎?” “去你的,吳所長我可告訴你,小顏才貌雙全,是咱們市局的一枝花,已經被我們家小陳警官給包了!”李隊長替她擋相親來著。老局長的兒媳婦誰都甭覬覦。 顏蕾囧,她都不知道自己這么有名來著,環(huán)視一圈說道:“隊長,到底是什么命案吶?” “哦對了,來來來,來說正事?!崩铌犻L正色地道,“吳所長他昨晚翻了翻方家的檔案,結果發(fā)現(xiàn):肖文東十五歲那年,他的外公方利華走失了,至今已經有二十多年。我們現(xiàn)在懷疑:他外公當年并不是走失了,而是被這狗日的孫子給秘密殺害了!” 吳所長所管轄的區(qū)域,就是肖文東的老家。說到這件事,吳所長于心有愧:“當初那案子是我辦理的。報案的就是肖文東這小子,他當時還叫肖建東。我看他一個15歲的初中生也不可能說謊,就沒懷疑到他身上去?!?/br> “15歲?!”顏蕾吃了一驚:“那就是21年前的事?!” 吳所長點了點頭,辦公室里一瞬間陷入了沉默:一個15歲就敢殺害親外公的瘋子,現(xiàn)在坐擁了不知數(shù)量的炸藥,那么,他會犯下什么驚天大案呢?簡直不可想象。 顏蕾覺得事態(tài)非常嚴重:“隊長,您安排我任務吧,現(xiàn)在我可以做什么?” 李隊長給了她一份材料,都是校園貸的受害者資料:“小顏,目前你還是去鼎大找線索吧。肖文東的聊天室里還有五個生肖沒有現(xiàn)出原形,現(xiàn)在我們懷疑:其余五個生肖藏在這些人里?!?/br> 她接過了資料:“那南山那邊呢?” 李隊長告訴她:“南山這邊,牽扯到不知數(shù)量的爆炸物。以防萬一,省廳決定:由軍方和特警大隊來接管封山了。那地方太大,軍方打算調來三個團的兵力,進行全面地毯式搜索。估摸著要三周時間才能搜山完畢?!?/br> 顏蕾點了點頭,如今也只好這樣了。 就算他們抓不到肖文東,也至少不能讓這廝逃出南山。要不然的話,禍害無窮! 而把嫌疑人圍困起來,剩下來的就是互相磨!耗!比拼耐心!比拼誰能撐到最后! —— 與此同時。 陳老爺子帶著小朋友去了痕檢科,痕跡科長的劉科長接待了他們。 所謂的痕檢,就是對犯罪現(xiàn)場的所有物證進行科學鑒定。而在南山爆炸案中,最明顯的犯罪物證就是火藥本身。 劉科長將化驗報告給陳老爺子看:“雷管確定是緬甸的貨,生產日期是8年前。緬甸的廠商說:8年前的賣家檔案早丟失了?!?/br> “雷管確定了來源,那炸藥怎么說?”陳老爺子問道。 南山上一共提取出了500千克當量的炸藥——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字。 劉科長搖了搖頭,“炸藥的來源還沒搞清楚,省廳的顧主任說:定時炸彈里的火藥成分和國內的有些差別,懷疑也是走私貨。還有地雷里的硝酸甘油,這種物質非常易爆,所以運輸很困難,我們懷疑:這肖文東有特殊的走私渠道?!?/br> “不會是肖文東自己走私了火藥?!标惱蠣斪幽抗馊缇妫骸靶の臇|的賬戶上沒有多少余額,住的也是廉價拆遷房。如果說:他是為了金錢走私炸藥的話,那持續(xù)了八年,至少也該是個千萬富翁。這種自尊心很強的人,有錢是藏不住的,肯定要往外炫耀才是?!?/br> 肖文東這人的心態(tài),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心比天高、命為下賤。 這種長期被人打壓欺凌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發(fā)達了,肯定要把錢甩在仇人面前打臉,讓別人看看他肖文東也是個大佬。 他并沒有炫富,就代表他其實并不富裕。 “那您怎么看?”劉科長虛心請教。 “肖文東的火藥是別人給他的,此人才有一個走私的渠道。”頓了頓,老爺子想到了什么,就問道:“這么大批量的走私炸藥,你們說:會用來干什么?” 這里只有劉科長和顏磊小朋友在,但陳老爺子故意說了“你們”,明顯是咨詢他們兩個人的意見。 劉科長想了想:“難道他們想當國際恐怖分子?” “……”顏國華小朋友想翻白眼:國際恐怖分子有這么寒酸的嗎?而且這炸藥成分一目了然,明顯是工程上常用的開山炸藥,雷管說明書上也標了:用于開山開礦。 而恐怖分子喜歡用濃縮的那幾類。這樣才能做到方便攜帶,人rou運輸。 “磊磊,你怎么看待?”陳老爺子轉而咨詢小朋友的意見。 顏國華也不吝嗇了,“爺爺,我上次在電視上看到:警方最近抓了一伙開黑礦的人!繳獲了好多好多這樣的炸藥呢!” 對啊!開黑礦! 劉科長一拍腦門子,怎么把這點忽略了呢! 國內什么地方走私炸藥最多?答:黑礦山上。全國每年的走私爆炸物,大部分都是在查抄黑礦時繳獲的。 根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開一個黑礦井,至少需要5噸以上的炸藥。而他們省內去年就抄掉了五個黑礦點,繳獲了五十多噸的黑炸藥! 陳老爺子也點了點頭,淡淡道:“你去打個電話給省廳,讓他們比對一下全省范圍內繳獲的黑礦炸藥,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樣本。” “好!”劉科長立即出去打電話 只是劉科長一走,痕檢科里只剩下了他們祖孫兩個人,陳老爺子淡定喝茶。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起來。顏國華忽然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番黑礦言論實在太成熟,根本不像是個五歲的娃娃。他想找點別的話題打岔來著,結果發(fā)現(xiàn)說啥都會顯得太成熟。又不能跟陳老爺子聊動畫片是吧?越聊露陷越多。 只能笑著解釋下:“啊哈哈,爺爺,我剛才只是胡說的,難道真的是開黑礦的炸藥嗎?” “你說的非常對?!标惱蠣斪右馕渡铋L地看了他一眼,“磊磊,不用擔心爺爺不信你,你說的每一句話,爺爺都會聽進去的。我兒子和你……mama,馬上就要結婚了,一家人之間就要彼此信任。你說是不是?” “是啊,爺爺,您總是信任我的!” 顏國華老同志努力賣萌,看起來純潔的不得了,實際上老油條一枚。 但是仔細一想這話的內涵,他不由得汗如雨下。陳老爺子仿佛是在提醒他:“都是一條戰(zhàn)壕上的戰(zhàn)友。裝什么裝?!” 想到這里,顏國華實在待不下去了,于是跳下了板凳:“爺爺,我去上個衛(wèi)生間!” 說完,他就溜出了辦公室。 丫的——這陳老狐貍簡直是個人精啊,比他當年遇到的任何領導都難纏。明明心里門清門清的,說話還滴水不漏??雌撇徽f破,讓你自己掂量掂量他知道了多少,讓你捉摸不透。這就是深諳心理戰(zhàn)術的滑頭老領導作風! 顏國華小朋友覺得:他遇到了一位平生僅見的老狐貍。而且他閨女還在人家兒子手上。嘖嘖嘖,難辦! 不過呢,他們二老聯(lián)手,倒是順清楚了查案方向。 很快,劉科長就匆匆忙忙跑了回來,告訴他們:果然是開黑礦用的! 原來,這肖文東埋在南山上的炸藥成分,和去年查抄的一個黑礦點上的炸藥非常類似。 根據(jù)那獄中的老板交代:他是通過地下市場,在一個代號為【牛哥】的人手上買來的炸藥。本省許多開黑礦的老板,都會找這個牛哥做交易。 牛哥?! 顏國華和陳中良同時意識到這個代號不簡單。 牛=丑牛。 莫非是十二生肖中的【丑?!繉⒄ㄋ幗唤o了肖文東嗎? 第76章 勞工【二更】 與此同時。 顏蕾發(fā)現(xiàn):自己查案查了個寂寞如雪。 從市局地鐵站上車,出了地鐵13號線,到【鼎大站】出來,再向東步行500多米,就來到了大學門口。 她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心道真不愧是百年名校,景色宜人,靜謐祥和。這座百年學府,確實有沉淀下來的優(yōu)雅韻味。 只不過……人怎么這么少? 直到鼎大教學樓,她也沒遇見幾個人,奇怪,鼎大的學生去哪里了呢? 這時候,一位好心的保安叔叔解開了她的疑惑:“同學,你是哪個學院的?現(xiàn)在放暑假了,你來教學樓做什么?” 她低頭打開了手機萬年歷今天是7月1號。 emmm…… 七月份有個鬼的課呦! 她只好再打了個電話給李隊長,說明了情況,李隊長這才:“哦,我忘了學生放暑假這回事?!鳖D了頓,他換了個任務:“那既然校園貸的涉案人員回去度假了,你就去調查徐家的案子吧?!?/br> “徐家的案子?” 李隊長告訴她:“是這樣的:上次在酒吧調戲你的那個徐曉斌不是還關在牢里嗎?市局審了他幾次,這廝透露說他父親徐文博還有更多的涉黑案在身。現(xiàn)在,我們2大隊在立案調查徐家的事……這樣吧,你去找一個叫楊锫的人,給他做個筆錄?!?/br> “楊锫是誰?” “一個之前毆打過徐曉斌的人?!?/br> 李隊長告訴她:這徐文博父子兩個仗著家大業(yè)大,在本地開娛樂城,橫行霸道多年。徐文博平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地頭蛇,徐曉斌是一呼百應的太子爺,本地的黑道白道都得給他們徐家父子幾分面子。 但是去年四月份的時候,有個叫楊锫的建筑工人忽然去了鼎大男寢,堵在了徐曉斌的宿舍門口,揚言要跟徐曉斌決一死戰(zhàn),還拿出一根棒子來,揍了徐曉斌一棍子。 徐曉斌的舍友以為來了個挑事的精神病,當時就報了案,楊锫被警方帶走,以尋釁滋事罪被拘留了一個月。 直到做筆錄的時候,這楊锫才告訴警方:自己和徐文博有殺父之仇,父債子償,所以他才去了鼎大打徐曉斌來著。 殺父之仇? 顏蕾不明白了:“難道楊锫的父親被徐文博給殺了嗎?那他怎么不報案呢?” 李隊長有些無奈道:“這楊锫的父親是個海外勞工。1985年派遣出國工作,死在一個叫博茨瓦納的非洲小國里。至今已經有三十多年,時間太久了,什么證據(jù)都沒有,連尸體都沒找到,查都沒法查?!?/br> 三十多年? 叫博茨瓦納的非洲小國家? 顏蕾覺得這個國家的名字略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來著? 緊接著,李隊長給了她楊家的地址。 徐家和楊家三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就交給她來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