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笑笑，高深莫測(cè)道，“綠盈峰是禁地，除了老祖誰都不能去……每逢春季都有奶白色的腥雨落下，辣得山上草木不長(zhǎng)、土地板結(jié)，就連那群尿多的狼人也熏得受不了。嘿嘿，現(xiàn)在他老人家安了個(gè)女人進(jìn)去住，你說呢？”

    鳥人睜大眼睛，羽毛都立起來。

    “看來，老祖的雙手解放了！”

    眾所周知。

    春天是動(dòng)物發(fā)情的季節(jié)，青炎老祖修煉到這份上，還是沒消情根吶。

    兩牛一鳥感嘆完，嘿嘿嘿嘿嘿嘿嘿笑起來，猥瑣至極。

    ***

    胡靈早上起來。

    窗臺(tái)上放了一把白色的小花。

    她捻起來轉(zhuǎn)轉(zhuǎn)，除了清淡的花香，還聞到一股刻意壓制的腥味。這個(gè)味道她以前聞過，小二黑還未化形時(shí)，出門在外撿花撿石頭，只要是他撿來的東西都有這個(gè)味兒。

    花都染臭了。

    留著干嘛？

    她放到桌上，待吃完早飯就跟廚余垃圾一同扔了。

    下午胡靈在屋內(nèi)打坐，企圖感受靈力脈絡(luò)，脈絡(luò)沒感受到，只聽外間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

    她穿鞋出去。

    平日堆放垃圾的地方亂成一片，像被狗刨過，一團(tuán)黑霧捏著臟兮兮的小白花蹲在地上，看背影，挺難過的。

    胡靈嘖了一聲。

    “起開，別刨我垃圾。”

    黑霧卷成一團(tuán)跑了。

    她重新清理過，回屋，繼續(xù)觀想靈脈。

    如此過了一天。

    第二天起來，窗臺(tái)又放了一把花，一把小黃花。

    這種花可以吃。

    胡靈摘了花瓣搗碎，放到湯里增加鮮味。下午外面又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刨垃圾聲，胡靈煩得要死，索性堵住耳朵。

    晚間出去散步。

    放垃圾的地方雖有刨過的痕跡，但大體收拾過了，并不亂。

    于是她沒再罵。

    往后半月，窗臺(tái)上天天都有小黃花。

    她吃花吃得煩了，再收到就當(dāng)垃圾處理。當(dāng)日下午，胡靈循著刨垃圾聲出去，果然又看到黑霧捻著小黃花蹲在地上，那背影，好像比上次更難過了。

    她嘖了一聲。

    “你刨上癮了是不是，滾?！?/br>
    黑霧顫了顫，卷成一團(tuán)遁走。

    胡靈回去睡覺，第二天起來，心想，今天應(yīng)該沒花了。

    洗漱完打開門一看，好家伙，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牡丹海棠月月紅，凡是能找到的鮮花都堆在門前，有的還沾著露水和泥巴。

    她沒心情打坐，干脆搬條椅子坐在廊上，就等著垃圾佬過來刨垃圾。

    黑霧從天上下來。

    直往垃圾堆奔。

    不想胡靈坐在門前，直勾勾看著他。女孩面前鋪陳的鮮花因一天的日曬，大都枯萎了，看起來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她指著他罵，“再摘花，我把你龍頭擰掉。”

    黑霧捻起一朵尚未綻放就已枯萎的粉色薔薇，冷不丁道，“你擰不動(dòng)?！?/br>
    是。

    她是擰不動(dòng)。

    但是不妨礙她想擰。

    “花草樹木皆有生命，你見它美，摘來哄我，可這樣的美不過半日便枯萎了。若非為了哄我，它們今年枯萎了，明年還會(huì)再開，年年歲歲都會(huì)再開?！?/br>
    “……”

    “再摘，你不如來摘我的腦袋。”

    “……”

    黑霧團(tuán)成一團(tuán)遁走。

    隔日。

    胡靈門前放了一二叁四五六七……一共叁百七十二種盆栽。她扶著門框站一會(huì)兒，只恨自己現(xiàn)在沒修為，否則一定把小二黑打出血來。

    這么多花。

    還是帶根的。

    胡靈不舍拋棄，只能按照習(xí)性放到各處。她雖能和花草溝通，但已不再是樹身，沒有靈力催長(zhǎng)，若遇到長(zhǎng)勢(shì)不佳或者生了病的，只能費(fèi)心費(fèi)力照顧。

    如此，本該每日打坐，努力感知靈力脈絡(luò)的胡靈。

    變成了園丁。

    待花種送盡，門前又多了連根拔起的大樹。

    大樹瑟瑟發(fā)抖，胡靈開門看了也瑟瑟發(fā)抖，氣的。

    黑霧再來。

    胡靈也不同他講道理了?？倸w自己撿的徒弟什么垃圾脾氣她還不清楚嗎？小二黑其龍，好事干壞，壞事干更壞，天生的壞事小能手。

    “不要送樹，來泡茶。”

    “……”

    “綠盈峰不知為何，土壤生變，不再適合尋?；ú萆L(zhǎng)。”種了那么多，一株比一株枯黃，她沒了興致。

    “……”

    黑霧中的某條龍心虛亂扭，扭一會(huì)兒，卷成一團(tuán)飛走了。

    胡靈松口氣，不想通常一天只sao擾她一次的小二黑，當(dāng)天晚上就帶了爐子和茶壺來。

    天知道。

    她剛換脫了外衣，只剩中衣，聽到咚——咚——咚——緩慢又煩人的敲門聲時(shí)有多暴躁。

    胡靈穿著中衣出來。

    黑霧籠罩的高大男子提著紅泥小爐和長(zhǎng)嘴茶壺站在門外，一動(dòng)不動(dòng)“盯”著她。

    她沒有辦法。

    披上外衣出來。他蹲在地上吐火，一面看茶，一面用盡謹(jǐn)慎，抬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