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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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蘇磬音想到了齊茂行身上的受傷中毒,又十分貼心的加了一句:“你們方才要是有什么話不好說出口,我現(xiàn)在先回西邊去,你再把人追回來也來得及?!?/br> 可得了她這般貼心的言語,齊茂行卻并不領(lǐng)情,反而滿面平靜:“我與表妹清清白白,不勞你費心。” 清清白白,清清白白的你要和離? 若是之前,蘇磬音是一定會嘲笑幾句的,只是架不住他今天成了名副其實的危重患者,實在是該受些照顧的。 蘇磬音這才沒有多說什么,正巧看見月白進來,稟報說丫鬟都尋回來了,就也立即放下這個,扭頭朝齊茂行問了一句:“你屋里的丫鬟,可要敲打敲打?” 齊茂行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什么?” 蘇磬音微微挑眉,示意月白開了門,將門簾掛起,果然,階下的空地上,已經(jīng)整整齊齊的站了一地的鶯鶯燕燕。 當(dāng)著這些人的面,蘇磬音的神色便冷淡下來,聲音威嚴(yán):“可算是尋著了,都進來一個個說說,這半日都去忙了什么差事?竟是比伺候少爺,迎天使接旨都更要緊些。” 齊茂行這邊的丫鬟名字還算好記,四個一等丫鬟以春夏秋冬取名,剩下八個二等丫鬟,名字就都是月份的代稱,包括剛才的桃月蒲月兩個,撿好聽的代稱從一月排到八月,挨著數(shù)下來,也就是片刻功夫就能說的清楚。 陽春、長夏兩個大丫鬟第一個上前,她們兩個是老太太和太太李氏賞下來的,平日就最是體面,回的話也是一個去與老太太稟報二爺情形,一個是被太太叫走問話,總之蘇磬音也總不會為這么點小事,就去和長輩查證,因此都說的格外淡定。 剩下金秋與清冬身后沒有大佛能靠,就語氣含糊,又是做針線又說去催膳食,滿臉心虛。 再往下的二等丫鬟里,什么初月杏月、梅月荷月,一直到最后的蘭月桂月,就都是低著頭支支吾吾,半晌找不出一個靠譜的理由來。 齊茂行聽到一半,就忍不住的皺了眉頭,這些丫鬟里,竟是這么多都是疏忽職守的人嗎?他從前怎的從未發(fā)現(xiàn)? 倒是蘇磬音,丁點不為所動,她方才聽說了這些丫鬟們不約而同的都不在院里,便已經(jīng)多少猜到了些緣故。 在這齊侯府的下人里,能到了齊茂行跟前當(dāng)差的,除了機靈能干之外,多多少少都得有些門路。 而這樣的家生子,消息也最是靈通,這一整日里,太醫(yī)來了有三五趟,齊茂行的毒也早在府里傳的沸沸揚揚,她們擔(dān)心前程,可不就得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個什么情形? 誰知道大伙兒都這么想,整個抱節(jié)居里,除了桃月蒲月這兩個年紀(jì)小不懂事的,竟是說好了似的,一下子都跑了個干凈。 再加上湊巧趕上了天使宣旨,又一塊兒露了出來,也算是她們運氣不好了。 蘇磬音走到齊茂行面前,又問了一次:“您看,要怎么處置?” 齊茂行自幼習(xí)武,又在軍中待了多年,最是習(xí)慣賞罰分明的,心下雖還有些詫異,但也立即按著府里的規(guī)矩開了口:“擅離職守,念在初犯,除了桃月蒲月,二等罰一月的例錢,一等分派不明,罪加一等,罰三月?!?/br> 說罷之后,他就有些疲累的閉了眼睛,顯然,是認(rèn)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蘇磬音張張口,便也立即明白,齊茂行這是在侯府里順風(fēng)順風(fēng)的侯府二爺當(dāng)?shù)膽T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件小事的背后代表了什么,也壓根沒有想過他這身體若是當(dāng)真廢了,在府里的處境會有怎樣的變化。 蘇磬音欲言又止的想了想,倒也沒有多嘴再說什么。 齊茂行受傷才是第一天,便是人走茶涼也沒有這么快的,何必急于一時?還是個重病傷患,鬧了一整日,還是先歇歇,有事日后再說罷了。 這么一想,蘇磬音便也索性點點頭,瞧著丫鬟們都低頭領(lǐng)了罰,并沒有一個敢多言不滿的,便也起身道,客氣道:“二爺英明,時候不早,我便先回去了,您若有事,再吩咐人叫我?!?/br> 這一整日的大起大落,齊茂行也當(dāng)真有些心神俱疲,聞言微一頷首。 蘇磬音離去之后,木槅扇一合,方才領(lǐng)了罰的丫鬟們便依次進門請安,各司其職,忙起了手里的差事,冷冷清清的屋里,一瞬間便顯得熱鬧了起來。 齊茂行十四歲時就進了軍營,其實并不太用得著這許多丫鬟,只不過侯府出身,對這些氣派自小就習(xí)慣了,兩個不嫌少,十二個也不覺著多。 尋常時候,他日常起居習(xí)慣了親力親為,也并不會太在意她們的差事活計,但是如今不同,他雙腿毫無知覺,沒人幫忙顯然不成。 齊茂行素來整潔,這一下午對這血污的枕頭鋪蓋早已忍耐了許久,這會兒顧不得旁的,第一句就先吩咐道:“去拿新的鋪蓋來,還有這床帳也沾了些血,一并都換了。” 為首的大丫鬟陽春規(guī)矩應(yīng)是,便與長夏一起,帶了幾個小丫鬟圍上來,試圖將他左右挪動起來,好能將床榻上沾了血的鋪蓋撤下。 丫鬟們顯然也是第一次干這抬人的差事,力氣又不太夠,一個個都有些手忙腳亂。 齊茂行看著不像話,在屋里環(huán)顧一周,便朝立在大花瓶旁的大丫鬟清冬開口道:“你帶人去將外頭的春凳抬過來,我自個挪上去躺著,你們再收拾鋪蓋?!?/br> 他叫清冬去抬,倒也沒有旁的意思,主要是抱節(jié)居里的這幾個丫鬟,就數(shù)清冬長得最為壯實,春凳雖說不算太沉,分量也是有的,叫這幾個太瘦弱的,他怕抬不動。 清冬是個月盤臉,身材豐腴的姑娘,她打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袖著手,滿臉不痛快的立的遠遠的,不料少爺卻偏偏點了她的名兒,吩咐的還是抬凳子這種粗事,滿心不愿,一時便擰著帕子沒動彈,只心里琢磨—— 她方才回家里打聽了,說是已經(jīng)私下里問了太醫(yī),二爺這毒壓根解不得,指不定還有幾天活頭了! 家里還說,二爺不成了,便想想法子,提早留神看著,等在外頭讀書的大爺一回來,就把她送去大少爺身邊去。 二爺廢了,這侯府遲早都是大爺?shù)摹?/br> 若能去大爺身邊兒,她還在這兒伺候個廢人做什么呢? 看清冬不動彈,正扶著齊茂行的丫鬟長夏心里也不痛快,順勢便訓(xùn)了起來:“蠢物,傻站著作甚么?擎等著給叫你敬茶吶!” 清冬還沒如何,這清脆的罵聲倒把齊茂行嚇了一跳。 長夏外頭買進府的丫鬟,蘇州人氏,,一口吳儂軟語軟軟綿綿,素日里最是溫柔,莫說罵人了,就是一句高聲都沒,這怎的一下子便如個炸開的爆竹一般。 要是長夏不出聲罵人,清冬即便心里不愿意,至多磨蹭一會兒,說不定就也去搬凳子了。 畢竟這才第一日,她也沒膽子立即就露出形色來。 但是主子不敢明著得罪,丫鬟還不敢嗎! 叫同為丫鬟的長夏這么一罵,她的脾氣也涌了上來,喊得比長夏還要大聲:“你教訓(xùn)誰呢?今個原本就不是我當(dāng)差,平日就數(shù)你殷勤,有力氣,自個給少爺抬去!” 哼,一個外頭買進來的丫鬟,不過仗著有幾分顏色,才被太太挑中送來當(dāng)通房罷了。如今二爺廢了,出去的門路都沒一個,還敢來教訓(xùn)她? 這么一想,清冬氣勢更足,說罷,扭身一甩簾子,就這么撂下齊茂行當(dāng)真走了出去。 齊茂行見狀詫異,不知道往日殷勤婉轉(zhuǎn)的丫鬟們一下子都是這么大脾氣,原本抬起手正要勸架。 誰料到話還未出口,眼前便只剩了不?;蝿拥拈T簾子,他眨眨眼,抬起的手心一時間僵在了原處。 作者有話要說: ———— 齊茂行:這些丫鬟都是怎么回事?! 第7章 夫君庶兄 齊茂行的丫鬟們鬧出的動靜,不用一口茶的功夫,就也傳到了蘇磬音耳中。 倒不是說她有多在意齊茂行,主要是他們原本就是在一間屋子住著,只隔了一層雕花木槅,能有多好的隔音?咳嗽的聲兒高一些都能互相聽著的,更莫提這么大聲兒的吵嚷。 月白知趣的出去逛了一圈,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轉(zhuǎn)了回來,說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是清冬和長夏兩個……” 石青手下不停的給蘇磬音拆著發(fā)髻,一句不落的聽完了,還興致勃勃的發(fā)表了自個的意見:“清冬一向就是個拈輕怕重的,便不提了,倒是長夏,那么嬌滴滴的模樣,原來還會罵人?當(dāng)真是姑爺一出事,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要是平常,蘇磬音也是十分愛聽月白帶回來的各種睡前“故事”的。 不過今天她原本就起的早,又忙了這一整日,這會兒當(dāng)真有些累了,便只睡眼朦朧的打了個哈欠:“這才哪到哪兒啊,若是齊二這毒不解,后頭且有的鬧呢,清冬也是蠢的,第一日就往外蹦,且瞧著吧,明兒老太太知道了,第一個收拾的就是她?!?/br> 她這話說的實在沒錯。 —————— 次日一早,蘇磬音剛剛出門,便瞧見不遠處的抱廈里,大丫鬟陽春與清冬兩個相對站著,清冬一手掐腰,一手指著陽春鼻子,神色不善,似在發(fā)火的模樣。 陽春原是老太太的心腹丫鬟,打小就給了齊茂行貼身伺候,年紀(jì)大資歷高,素日里又是個老好人的作派,故而大伙也都服氣她,誰見了都是jiejie姑娘的叫著。 這怎的連陽春都能吵起來? “往常裝著一副賢惠模樣,誰知也是背地藏jian的!我不過和長夏那小蹄子拌幾句嘴,你便巴巴的跑老太太那表忠心,硬是按個罪名趕我出去?” 原本距離就不遠,加上大清早的很是清靜,蘇磬音略往前走幾步,就也聽到了清冬怒氣沖沖的罵聲:“你也不瞧瞧你自個多大歲數(shù),沒了我,便能輪著你不成!” 清冬被趕出去了? 沒料到老太太的反應(yīng)這么快,蘇磬音聞言,停下腳步,側(cè)過身朝著兩個的方向略站了站。 陽春好脾氣的聽了半晌,方才軟中又硬的開了口:“送你出去是老太太的吩咐,你若不服氣,自可去五福堂里分辨,只是莫怪我沒提醒你,二爺出事,老太太心里正不痛快著呢,你再這么鬧騰下去,自個吃掛落還不算什么,別連累你娘老子都一塊沒臉。” 聽著這話,清冬雖仍舊滿心不忿,但心里也知道老太太金口已開,再這么罵下去也是于事無補,加上陽春一提她的爹娘,就忍不住想到這么被趕出去之后家里指不定要把她罵成什么德性,還有去大少爺身邊的事,也不知道受不受影響…… 這么一想,清冬也顧不得再和陽春算賬了,連東西都顧不得收拾,只狠狠呸了一聲,就又急又慌去尋起了在外院當(dāng)差的家里人。 等著清冬跑遠了,大丫鬟陽春方才撇撇嘴,轉(zhuǎn)過身,不及動步,便正遇見了立在門口的蘇磬音。 陽春動作一頓,等到低頭走到蘇磬音面前時,便已又是素日里敦厚良善的模樣,笑著福身問安:“二奶奶早?!?/br> 只要事不關(guān)己,蘇磬音對齊茂行的丫鬟們并不會多問,因此這會兒也只略微頷首之后,便一前一后的一塊進了東面屋里。 齊茂行倒是已經(jīng)起了。 兩人見面之后,后一步的陽春便上來福了一禮,開口道:“老太太聽說了昨夜里的事,說清冬這丫鬟不中用,叫退回去叫她老子娘再教幾年。” “老太太心疼少爺,囑咐您不要多想,放寬心,吃食上務(wù)必不要虧待了。” “對了,老太太還叫將當(dāng)初老侯爺?shù)妮喴谓o您送來,說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待您身子好些了立即就能用?!?/br> 齊茂行心下感動,又有些擔(dān)心道:“連累祖母記掛,你剛瞧著,祖母身子可還好?可有請?zhí)t(yī)請個脈?” 為著殿下吩咐,他這中毒的內(nèi)情,連家里人也得瞞著,旁人倒罷了,只是祖母一手將他養(yǎng)大,如今年事已高,萬一再因為擔(dān)憂他,而出個什么好歹,他如何心安? 一念及此,齊茂行便是滿心擔(dān)憂。 陽春說的妥帖:“老太太只說還好,可我問了五福堂的丫頭,說是老太太昨半夜里還嚷著頭疼,今早原本還想再來看您,好容易才勸住了?!?/br> 聽著這話,齊茂行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又是叫陽春去好好開解一番,告訴老太太他這沒事,千萬不要記掛,又是囑咐著一會太醫(yī)來了務(wù)必要請去五福堂里給祖母瞧一瞧,最好再進幾幅膳食方子…… 這么一說起來,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清冬? 但是清冬被趕的事,齊茂行自然可以不在意,抱節(jié)居里剩下的丫鬟們卻不能不上心。 也只有清冬自己是個蠢的,還會想著什么再去大少爺屋子伺候,事實上,被老太太親口趕了出去的人,哪里能那般輕易的再回來主子跟前當(dāng)差? 今日一出去,想要再進內(nèi)院,最快也得三五年以后,那還得是家里愿意給她使大力氣。 當(dāng)丫鬟最好的歲數(shù)才幾年?這么耽擱過去,指不定時光一過,就只能嫁人成婆子了,歷來當(dāng)差的婆子,可是遠不比丫鬟尊貴的,她這前途就算是廢了。 有了這么一個前車之鑒,剩下的大小丫鬟們想到自個昨日的懈怠,心頭都是忍不住的一驚,原本的小心思一個個都立馬收了回去,一時間一個比一個勤快,比齊茂行沒受傷時都更添了十二分上心。 不過這短暫的平穩(wěn)也并沒有維持太久,隨著上門的太醫(yī)越來越多,齊茂行中毒的具體情形就也一點點的傳了出去。 這毒當(dāng)真厲害的很,且耽擱的越久,就越是難治,按著太醫(yī)的說法,二公子傷在腿上,若是中毒三日之內(nèi)還未解,之后即便僥幸可以解毒,這一雙腿也九成是要廢了。 而太醫(yī)說出這話時,距離齊茂行中毒,便剛剛好,正過了三日。 這消息一出來,不說老太太立時哭的撅了過去,只說抱節(jié)居下人里的氣氛,也是一日日的沉重了起來。 年紀(jì)輕輕的世家公子,腿都廢了,還談什么日后? 更別提這還只是個開始,只要毒未解,不單廢一雙腿,就是性命也再撐不了幾日。 待到第五日時,陽春便傳出消息,家里已求了老太太的恩典,她的親事定下了,三月后就要成婚。 這事其實不算突兀,因為陽春來的早,算起來比齊茂行還大了六七歲,原本就也不太可能走屋里人的路子,因此她家中打前幾年起,就已經(jīng)在為她尋了親事,尋的人家也是早就有過信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