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此話一出,第九令一下抓到重點:“出藍……你有名字啊!” 沒頭沒腦,被叫做出藍的那名門生更是不喜歡她了,一臉嫌棄:“出藍也是你隨便喊的?本人柳出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第十二位引魂人,翩翩非君子是也?!?/br> 說著一拉自己本就很工整的衣領(lǐng),一副自豪的樣子。 然第九令自動忽略他,又問高冷的那個:“哎,小弟弟,你也有名字?” 高冷的那個似乎有幾分警惕她,并不想多糾纏,微微一頷首算是講了一番同門禮數(shù)便拉著柳出藍離了淺水幽居。 柳出藍一邊被拉著走還一邊得瑟:“無極,把你的名號也報一報,嚇?biāo)滥莻€新來的!” “少說兩句,切忌言語?!北粏咀鳌盁o極”的那人還不忘提醒柳出藍一番門中規(guī)矩。 瞧著兩人走遠(yuǎn)的身影第九令也不追,心中念叨:這尉遲老頭果真張嘴就能說胡話,不是說名字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那為何除了她其余引魂人都有名字? 不甘心吶不甘心,短嘆一聲剛一轉(zhuǎn)身又撞上一人胸膛。 “哎喲”一聲,她下意識先說句“不好意思”,而被撞那人處同時有一聲“你沒事吧”傳出。 咦,這個人的感覺倒是跟頭兩個人感覺不一樣……第九令抬起頭來,面前那人穿著白衣白靴白腰帶,墨發(fā)被白色發(fā)帶高高豎起,很清俊秀朗。 面上帶著絲絲淺笑,與那叫柳出藍的人完全不是同一個畫風(fēng)! 十二空山處只有尉遲儀和十二位引魂人,這必然是引魂人當(dāng)中之一,只是不曉得是第幾令而已。 面前俊朗的男子一笑,倒是回答得干脆:“第七令,留醉與山翁,白尋?!?/br> 好聽的名字,好看的一張臉。第九令天真一笑,瞧這人這么溫文儒雅,貌似很好相處的樣子。于是她自來熟的毛病又犯了,一拍白尋的肩,滿是好奇:“留醉與山什么?” 白尋淺淺一笑,風(fēng)將他的墨發(fā)與白發(fā)帶一同微微吹起,這場面看上去異常溫柔和諧。他道:“留醉與山翁,是修仙界送出的名號。你就是令主帶回來的第九令吧。” 含笑而語,叫白尋聽了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十二空山處可不是什么想來就來想走便走的地方,一入空山,終身為引。這是十二空山處刻在入口靈石上的大字。 奈何她沒瞧見。 “我剛才已經(jīng)碰到過兩個引魂人了,看著一點都不好惹的樣子?!钡诰帕罱徊姹?,洋洋灑灑道:“還是你看著舒服。要不然,你以后就同我混了怎么樣?” 白尋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不由得笑意加深一分,眸中好奇也加深一分,暫不回絕:“這里的規(guī)矩繁縟,照理說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辰,且我還有要事去做,要不然,你先等等我?” 是啊,這還是晨課時間,切忌言語! 尉遲儀給她五日時間熟悉十二空山處,五日之后她便與其他引魂人一樣,每日進行晨課早課晚課等修行。 不打擾白尋晨課,第九令退出淺水幽居一步,忽又想到什么,趕緊拉住他。 笑著發(fā)問:“這里有藏書閣嗎?” 第17章 回憶那點小事(2) 白尋告訴她,十二空山處所有的藏書都在山頂?shù)脑崎w內(nèi)。 上到天文,下至地理,南北疆域東西縱橫的修仙悟法或奇聞趣事全部都有記載。沒有她找不到的,只有她想不到的。 其實站在山腳下看云閣也不算很高,但當(dāng)她真正開始往山頂上登時才發(fā)覺這山似乎永遠(yuǎn)都登不到頂。爬了一個又一個時辰,可云閣就是離她有那么一段距離。 從辰時爬到午時,第九令覺著自己當(dāng)真是下血本了。好在這季節(jié)稍涼,不然她非得死在半山腰不可。 費了不少的氣力,最終還是叫她爬了上去。 站在十二空山處最高處,帶著涼意的風(fēng)拂過面上叫她精神格外抖擻。這么俯視下面才意識到這里還真是冷清得可憐,這么大個地方就只有十幾人,也不知尉遲老頭是怎么想的。 嘛,瞧尉遲老頭定下的這不能說話,那不能說話的規(guī)矩也能猜到幾分他肯定不喜歡熱鬧,不然怎么總不給人說話呢。 果真古板,果真老套,果真嚴(yán)厲得不近人情。這是第九令給尉遲儀的所有評價。 想轉(zhuǎn)過來自己是辦正事的,仰首將云閣的外圍打量一番,好似仙氣飄飄。 這么走近了看才發(fā)覺四周都是朦朦朧朧的,還真像是被一層薄云環(huán)繞的樣子。明明是近在眼前的羽檐云閣,卻給人一種影影綽綽,若即若離的錯覺。 暗嘆十二空山處里的東西還真是好,便邁步入內(nèi)。 與仙氣凜然的外觀不同,云閣內(nèi)的裝飾又要顯得明亮素雅一些。層層滿滿都是書架卷軸,在每層中間又有一古木案桌,橘色油燈工整擺放在上,筆墨宣紙似乎都有特定放置的位置,叫第九令這種性子野的人看了就想搗亂。 好奇得很,便一層一層往上爬去,旋轉(zhuǎn)式的臺階一直連接到云閣頂層,第七層。這一層與下六層少有不同,掛了一塊刻有“明鈴”的白玉小牌。 最吸引她視線的還是第七層沒有頂,抬頭便可看見天空云象。在這空白之間懸浮著一小巧別致的明鈴。 淺黃綠色,通體晶瑩,每隔半刻鐘便稍稍旋轉(zhuǎn)一分,巧的是明鈴動了卻沒有絲毫聲音傳出。 “你在做什么?” “???”突然發(fā)出的聲音叫她一驚,腳下打滑頓時重心不穩(wěn)。本來想收回來的手也因這一嚇而下意識伸出去抓那明鈴旁側(cè)垂下的繩索。 可這一抓卻是將整個懸在半空中的明鈴都拉了下來! 碎了。 一咽口水,瞧著地上碎得不像樣子的明鈴,第九令整個人都不好了,轉(zhuǎn)身瞧說話的那人,二話不說就兇他:“你這人走路怎么一點聲響都沒有,你這么一說話害得我把明鈴都打碎了!這要我怎么賠!” 這才稍微仔細(xì)看見了這人。 身姿飄渺,衣著是十二空山處的典型裝扮,腰間別著一把紫竹洞簫,三千墨發(fā)被白色發(fā)帶半束,額間纏著云藍色的抹額隨風(fēng)微揚。面如冠玉卻透著一種淡漠的疏離,淺色的眸子像山澗古泉一般清冽,叫她稍稍一怔。 這人淡定瞧一眼七零八碎的明鈴,將手中的卷軸擱下,神色淡漠話語更加淡漠:“云閣第七層禁行?!?/br> 禁行?她不知道呀,第九令有預(yù)感自己闖了禍,趕緊起身往外頭跑。 可才跑出一步整個云閣便從上至下被渾厚的鐘聲籠罩而下,一聲比一聲響徹,震得她頭疼,又停下腳步跑回去。 那人依舊不動神色,被跑回來的第九令一拉衣袖,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形。 他瞧一眼第九令拉著他衣袖的手,感覺很是不悅。 裝腔作勢。心里雖慌,但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第九令狠狠同他說了那席話。 然這人在聽到“尉遲老頭”四字時神情明顯一沉,更是冰冷疏離,還帶著幾分厭惡的意味。 他不言,第九令說完又跑。但這一次可沒好運氣了,才剛邁出半步,她最不想見到的尉遲老頭便來了。 第18章 回憶那點小事(3) 不是第九令的錯覺,今日的山確實比上回要難攀。 怪不得沒有表情的風(fēng)華君也會露出一絲不輕松之意,原來這空山是被尉遲老頭動過手腳的! 拿來回爬山作為懲罰,尉遲老頭還真是為門中弟子的身體著想呀…… 心一橫,折騰了兩個時辰終于在半山腰上與正下山的風(fēng)華君來了個有預(yù)謀的偶遇。 是風(fēng)華君后退了一步。 此時,柳出藍與白尋正巧路過空山云閣處。山腳下的柳出藍瞧第九令還這么不知死活的去招惹風(fēng)華君,心中暗爽,等著看她怎么“死”。 半山腰上,風(fēng)有些大,風(fēng)華君的白發(fā)帶與云藍抹額一道微微揚起。 都沒有正視她一眼,風(fēng)華君淡然開口:“云閣禁行十日?!?/br> 說完他便自顧自的下山,再上山。 也對,云閣內(nèi)的明鈴被打碎,即便是修復(fù)好了,云閣也要關(guān)上幾日。估摸著是怕明鈴才好又被打碎吧…… 好不容易等到風(fēng)華君再上來,第九令抓住機會又想去抓他的衣袖,卻被風(fēng)華君再次避開,眉頭一皺,看上去很嫌棄的樣子。 含笑而語,她直直盯著他看。 “何事?”……風(fēng)華君給出好冷淡的兩個字。 說完風(fēng)華君便再向著空山山頂而去,第九令一笑,倒是沒想到這個面上寫著“不要靠近我,我很冷酷我很兇”的人居然這么好說話。 得了個好臉色,她便又跟了上去,在風(fēng)華君身后嘰嘰喳喳:“我聽說你叫風(fēng)華君?你姓風(fēng)?風(fēng)華?話說回來,你不是說云閣七層不準(zhǔn)進嘛,為什么你可以進去?” 一連問了好些個問題,音落時兩人已至空山山頂,云閣入口處。 風(fēng)華君腳步暫停,似乎并不想同她解釋這些在他看來并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第九令腳步也是突然一頓,一下便撞上他的背,又叫他好生嫌棄了一番。 這個人看上去干干凈凈的,還真保不準(zhǔn)有潔癖之類的怪癖…… “三月之后便是十二空山處試煉的日子,你是新人……” “我是新人,所以你們要稍微擔(dān)待點我嘍!”風(fēng)華君的話被她攔腰截斷。她一臉笑嘻嘻對著他的面無表情。 停頓一瞬,風(fēng)華君接著說完下面的話:“沒有讓著與擔(dān)待,你是新人,自當(dāng)多上點心,好好修行。” 說完,風(fēng)華君便又下山了。風(fēng)帶過他周身的氣息,是種好聞的薄荷清香,叫她兩xue好生清明。 瞧著風(fēng)華君越走越遠(yuǎn)的身影,第九令總覺著這場對話是不是結(jié)束得太倉促潦草了點…… 嘛,反正曉得這風(fēng)華君沒有記恨她便好了,總歸不至于剛來十二空山處便與同門結(jié)下大梁子。 但,結(jié)不結(jié)下梁子這回事可由不得第九令做主。 翌日,進行晨課時她又與柳出藍分到了一組去。這一次他們晨課修行的是配合之法。意思就是需要兩位引魂人用所持的招魂令合奏十二空山處的清心曠曲,思渺然。 柳出藍本就不喜歡第九令,如今屢次被分到一起去,小性子真的是在這段時間內(nèi)屢屢爆炸。 柳出藍惡狠狠瞧她一眼,眼神中散發(fā)出那種很瞧不起她,很不想同她待在一起的意思。 “看不出來嗎?”陰陽怪氣,不明所以,柳出藍還順道白她一眼。 趁熱打鐵,她追問:“為什么呀?” 柳出藍拔高音調(diào):“我就是不待見你,沒有為什么?!?/br>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看一個人不爽并不需要理由的最好寫照。 反倒是在另一側(cè)的柳出藍坐立不安,本是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卻叫他自己坐著也能冒汗。 算了,既然柳出藍不愿意配合那就偷懶好了。反正她也不是怎么想學(xué)這東西,且她與柳出藍又被分去了最偏的一處地方,尉遲老頭來找來還得耗上幾刻鐘呢。 這么想著,第九令剛一打哈欠想找塊地方補個覺,下一瞬柳出藍便開口問了:“哎,新來的,你是不是故意來十二空山處的?” 反正她的“故意”就是尋個好地方蹭吃蹭喝嘍。 她這么回答,柳出藍也不再問了。只是瞧第九令一點都不著急,他又開始著急了。 本來就是成績最吊車尾的那一個,要是還不練一練,怕是三月后的試煉他還得出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