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打斷，“那種威脅殺人的訓練方法，不會有人不聽話。我聽說一開始還是你攔著子鋒沒真正殺人?！?/br>
    他連大人都沒稱呼了。

    方征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我受重傷時，是這個部落搭救了我。”

    冥夜大長老試探問：“你不會平白無故跟我們講這么多吧？”

    “我們這種人，想要的都一樣。”方征故意在稱呼上把他們距離拉近，回頭看了看那些沉睡的嬰兒們，“活下去，不受奴役?！?/br>
    冥夜大長老動了動嘴唇，深沉道：“子鋒是個非常厲害的人。除了兵器外，還有那身白袍子……”

    方征一凜，果然子鋒那身白袍并不是隨意穿的，為了不至于暴露他的無知，方征把話題引到了冥夜大長老不敢直說出來的話，“但只要他活著，你們絕不可能真正自由。我也一樣?！彼雌鸪爸S的笑，“你們真相信虞夷不會向附屬部落索取嗎？沒有付出，怎能享受庇佑？”

    小混混們還要收保護費呢，堂堂一個大國怎么可能做慈善。

    冥夜大長老一震，其實他們早有心理準備，但總覺得虞夷不會像巴甸這般變態(tài)，就算有貢品要繳，應(yīng)該也不會每年要求嬰兒和犧牲喂蛇的人牲制度。

    “你的意思是？”玄思長老問。

    “你們拿幾種毒.藥給我。等我們沖出了戰(zhàn)陣，那幾個戰(zhàn)奴部落被殺掉后，在虞夷大軍還沒到來之前……”方征眼中劃過一抹狠戾殺意，“子鋒說到底只有一個人，解決了他，我們所有人就都可以逃跑了?！?/br>
    冥夜大長老大驚：“你，你要……可萬一……”

    “你們怕什么?！狈秸鞑荒蜔┑?，“要是沒成，你們只管說我是偷的藥，你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冥夜大長老欲言又止。

    “長老，顧好你們自己吧。戰(zhàn)場無眼，搞不好你們都沒那命看到這一幕呢?！狈秸髟掚m毒，但實實在在擊到他們心坎上。他們互相眼神交流后，點了點頭，給了方征兩種毒.藥，裝在兩個蓋緊的小罐子里。

    陶？方征驚了，陶也不是這個部落能燒制出來的，顯然其他地方已經(jīng)有了陶的冶煉技術(shù)——又一項親眼得見的后世考古證據(jù)。

    兩個罐子里，一種是那天的黑蟲子，另一種是白色粉末。長老們告訴方征，前一種慢性發(fā)作，后一種則當場發(fā)作。方征先把它們兜在麻衣口袋里。待會拿到背包后在妥善放置。

    “我們這兩個老東西不會像你想的那么容易死?！壁ひ勾箝L老道，“子鋒大人既然是從禺強營里出來的，他的弱點你應(yīng)該懂……”

    信息量很大！方征想?yún)群拔也欢?！禺強營？弱點？但不能暴露，他只好絞盡腦汁推測和思考。

    方征知道禺強，這在《山海經(jīng)》中有記載。

    提到禺強，首先想到的是鯤鵬。

    鯤鵬，是一種古代神話中的神獸，體格巨大，似魚似鳥，最早見于《莊子》，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千里之大，化為鵬，翼若垂天之云。

    《山海經(jīng)》里并沒有鯤鵬，但有疑似鯤鵬的原型——司掌水神與風神職位的神人，叫做禺強。他被描繪為人面鳥身，居住北海之中，是黃帝的后裔。當他作為海神的時候，就是大魚，當他作為的風神的時候，就是大鳥。后世文獻據(jù)種種資料考證，或許禺強就是《莊子》中鯤鵬的原型。

    神話中的人物變成了一個“營”的名字，而且還有“明顯的弱點”？

    盡管方征不愿承認，還是覺得，如果硬說子鋒有什么明顯弱點，就是牙簽太小吧。

    或許那個營就是專門訓練太監(jiān)，都有這毛?。?/br>
    方征沒來得及進一步深入思考，門口簾子帶動黃銅鈴鐺輕輕擺動，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立刻轉(zhuǎn)了話題，高聲說起使得嬰兒假死的藥如何起效。

    過了片刻，子鋒走了進來，皺眉瞥方征：“你在這里干什么？讓你做的事呢？”

    這個鈴鐺在幾十米開外提醒，所以子鋒絕無可能聽到他們之前的對話。

    “您讓搜集草藥，我來這里搜集?！狈秸鳟斨拿骓樧吡藘晒藜螛s草，一點不客氣。

    子鋒見長老不反對，示意方征跟他出去。

    “其他叫你做的東西呢？背包呢？衣服呢？”

    “會按時做好的。”方征看了看太陽，時間還沒到。

    子鋒懷疑，欲言又止：“你自己能做？”

    “你也沒說非得自己做吧?！狈秸鞑伦愉h可能察覺到什么，先發(fā)制人。

    子鋒果然被他詐出來，“哼，我看到你進那個女人的屋子里了。她為什么幫你？”

    “她想幫，我不知道原因。這是好事，讓我節(jié)省很多時間?？梢詭湍銎渌隆！狈秸鞣浅Ｖ卑?，但并不激怒。

    子鋒狠狠瞪他一樣：“幫我？我要是不問你才不會說?！彼鷼獾?，“你不許讓她給你做。自己重做?！?/br>
    方征壓抑住心中翻滾的怒火：“子鋒大人，你在氣什么？我順手利用她罷了，你跟一個低賤女奴計較什么？”

    子鋒冷笑：“我沒有生氣。更不是跟她計較。這是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不許托給別人，必須自己完成?！?/br>
    方征心中不屑地想，那么多話，本質(zhì)就五個字：“折騰你而已?！?/br>
    方征的口袋裝著兩罐毒.藥，準備找機會好好款待子鋒。他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準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