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見沈望舒怎么動作，人就憑空落在了葉無咎背后，抬手抓住他拿盤子的胳膊，然后帶著人原地一轉(zhuǎn)，愣是將撒出去的棗子又原封不動地接了回來，然后沒事人似的退至一旁，淡聲問：“幾時開始？他們?nèi)四?？?/br>
    倒是夠直白的，開門見山，一句廢話也沒有。葉無咎笑了笑，“按照岳父的脾氣，問明白幾乎就可以取性命了。一般行刑不都得等午時三刻么，你先坐會吧?！?/br>
    沈望舒并不坐，只是睇他一眼。

    葉無咎倒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笑得更歡，“這你放心，洪濤水寨沒有關(guān)押犯人的權(quán)力，更沒這個習慣，再說蕭煥他們自然也不傻，當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都在外頭客棧住著呢，等會便到?！?/br>
    蕭煥他們倒是不傻，只是洪濤水寨是不是有點傻，事情也都了了，松風弟子無牽無掛的，就不怕他們跑了嗎？只是按照蕭煥他們的人品來說，應(yīng)當也是不會的。

    “你怎么沒跟著蘇前輩一道？”葉無咎有點好奇。如果真是一起來的，沈望舒也是不至于偷偷摸摸地鉆進他的書房來了。

    沈望舒涼涼地望他一眼，“你是嫌我死得不夠慘？”

    “那你跟蘇前輩說了薛無涯的事了么？”葉無咎有點擔心。

    “這個是自然的，我都陪著蕭秋山出去跑了一趟，沒有結(jié)果是不會回來的。師父能不順口問一句？”沈望舒搖了搖頭。

    他莫名有些心慌。原本就是深仇大恨了，現(xiàn)在有搭上一個薛無涯，蘇聞不喜歡他，不知道巫洪濤怎樣。不過看起來巫洪濤更加重情義，也不知會不會一氣起來當場連葉無咎都發(fā)落一頓。

    葉無咎便小心翼翼地問：“蘇前輩什么態(tài)度?。俊?/br>
    “師父沒什么反應(yīng)。”沈望舒也就正好趁這個時候和葉無咎說說自己的疑點，畢竟在明月山莊也沒誰知道這件事，他最親厚的蘇慕平不在，其他人的交情也不過爾爾，都不知道和誰說才好，“師父說的和薛無涯自己說的也差不多，薛無涯他其實在九嶷宮人緣很是不佳，除了東皇太一和云中君，就幾乎沒什么人瞧得上他?！?/br>
    在回來的路上葉無咎是大概聽沈望舒復(fù)述過的，聽起來也不費勁，還能幫著想想，“那你這么說起來，他的同伙可能就不是九嶷宮的人？”

    “按照這個說法，也可以這么說。且?guī)煾高€說，薛無涯是有瘋癥的，發(fā)起病來連人都不認得，男女也分不清。所以那些丟失的男子也是能勉強說得過去的?！鄙蛲嫠菩Ψ切Φ氐?。

    葉無咎卻是輕嗤一聲，“沈兄弟，你記不記得綠蘿坊的女弟子說男子丟了幾個女子又丟了幾個？好的，看起來你是沒有放在心上的，沒關(guān)系，你只消知道一點就行了——丟失的男子是比女子更多的，不是一兩個，而是近乎一半。這到底是怎樣的瘋癥，才會讓薛無涯清醒的時間比發(fā)瘋的時間少了近一半？再說了，薛無涯又不是親自去抓人的，他認不清人難道手下也認不清人？”

    先前沈望舒總是在斟酌到底該怎么和蘇聞交代，又怎么和蘇聞套話，腦子真的已經(jīng)轉(zhuǎn)不了這么快了，稍稍一想沒什么問題便就這樣信著了。葉無咎眼下算是無事一身輕，想東西的角度也就不太一樣，這么一來就真的發(fā)現(xiàn)了有不對的地方。

    “葉公子的意思……”沈望舒有些不敢想，“我?guī)煾刚f了假話？”

    葉無咎連忙擺手，“我可沒這么說！我岳父還在呢，這事稍稍一打聽就知道結(jié)果的，何必騙你啊。我是在想，會不會有人知道薛無涯其實是個瘋子，所以就專門利用了他的瘋病來給自己便宜。還有啊，我都跟你稱兄道弟這么久了，你居然還叫我葉公子！是不是沒打算跟我當朋友??？”

    這話的意思就是薛無涯其實是被利用了。也不無可能，畢竟后來馮羿殺了薛無涯，出現(xiàn)的神秘人都忙著把馮羿給帶走了，生怕給他們留下了一點點線索。

    “這倒不是！既然你不喜歡，那我還是叫葉兄吧。”沈望舒也不知道這家伙怎么在討論如此嚴肅之事的時候還有心思關(guān)心這些有的沒的，不過他也從善如流，直接給代過這一茬，“那葉兄覺得利用薛無涯的到底是什么人？會不會是九嶷的舊人呢？先前我與師父推演，他覺得是薛無涯的仇家?！?/br>
    葉無咎嗯了一聲，卻發(fā)現(xiàn)了他言辭之間的漏洞，“你不信么？”

    “因為迷|藥。薛無涯用的那個，我也用過?！鄙蛲姘堰@個消息也透露給他了，“是從前沈千峰給我的。我偷偷看過，是一個神秘人物給他送來的。能與他們二人都扯上關(guān)系的，多半也是九嶷舊人吧？”

    摸著下巴想了想，葉無咎皺眉道：“那你這意思，豈不是說，薛無涯可能有兩個同黨，一個是舊友，一個卻是舊仇，就抓著這個機會往死里整他呢？”

    沈望舒想了想，“雖然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復(fù)雜了，我很不希望如此，但好像……這樣也很說得通?！?/br>
    葉無咎還待說什么，外頭就有侍女來通報：“公子，寨主請您過去，您好了沒有呀？”

    “打盆水來伺候小爺凈手。”葉無咎真是什么時候都忘不了擺譜，“順便把小香兒叫來給本公子更衣?！?/br>
    侍女應(yīng)聲而去，沈望舒卻又緊張起來——蕭煥是死是活，就要在接下來巫寨主的一念之間了。

    葉無咎收起自己的瓶瓶罐罐，冷不丁地看到了沈望舒糾結(jié)的神色，不由得笑出聲來：“擔心??？那一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