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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城郊破舊的城隍廟之中,活得可可憐憐。 于知非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啃一個沒了玉米粒兒的玉米,似乎連玉米棒都要一并吃下去。 城隍廟里到處都是織出來的蜘蛛網(wǎng),除了于知非以外,還有另外好幾個孩子,吃玉米棒的于淵天被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有些稍微大些的孩子甚至往他身上吐著口水。 于知非進(jìn)來的時候,有一個小男孩一把拽過于淵天的手,將他狠狠往前面一推,要去奪他手中的玉米,可于淵天扭頭一口狠狠咬在對方的手腕上,男孩子發(fā)出了一聲慘叫,于淵天轉(zhuǎn)身就繼續(xù)啃那玉米棒,這一次動作快了不少,盡管迎來了更多的拳打腳踢。 只一眼,于知非就認(rèn)出來于淵天。 他長得同皇兄實在是太像了,幾乎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即便此刻的他看上去瘦骨嶙峋,弱小得幾乎沒什么力氣,可那張臉,是絕對不會認(rèn)錯的。 于知非臉色微沉,大步往前邁去,一下握住了男孩的手,將于淵天護(hù)在身后:“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男孩子掙開他的手,一群人齊刷刷往后退了一步,用一種很謹(jǐn)慎的眼神看著他。 于知非轉(zhuǎn)過身,于淵天坐在地上,一雙黑黢黢的瞳孔警惕萬分的盯著他,手中的玉米棒更是往身后藏去,似乎并不想讓他看到。 他渾身像是裹滿了刺。 于知非半蹲**:“你叫小淵,是么?” 那時候的于淵天還沒有名字,他母親常常喊著他的小名,說是大名要等以后父親回來了再取。 “你是誰?”于淵天“蹭”的一下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小小的身體僵在那里,仍藏著玉米棒。 “我是你皇……是你叔叔?!庇谥且哺酒饋恚斐鍪?,線路清晰的掌紋就這般直接出現(xiàn)在于淵天的面前,“是天下你第二親的人。” “叔叔?”于淵天似乎并不能理解這兩個字的意義。 “嗯,”于知非溫柔的笑了笑,道,“你還有一個父親,他是天下你第一親的人?!?/br> “我不信你?!?/br> 于淵天往后退了一步,側(cè)過身去,飛快的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于知非這才發(fā)現(xiàn)他沒穿鞋,腳上有不少被石子劃碎留下來的傷痕,有的已經(jīng)痊愈了,有的卻還滲著血跡。 于知非頓覺心疼,一方面是對著孩子沒了父親,覺得同病相憐的心疼,另一方面,卻是覺得,他雖然沒了母親,卻還有長兄,有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但這孩子,卻是真的什么都沒有。 就連一個玉米棒,都能啃得如此干干凈凈。 于知非一把握住他的手,話鋒一變:“我沒騙你,你跟我回去,我給你買雙新鞋子,怎么樣?” “我不信你?!庇跍Y天還是搖了搖頭,掙開于知非的手,飛快的往外跑了。 于知非想攔住他,可是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得極快,一溜煙兒就從眼前消失了,為了方便于知非也沒帶人一同過來,所以一時間還真沒把他抓住。 這一跑,再想找到恐怕就有些難了,于知非扭頭看了一眼那些嚇得不敢開口說話的孩子,猶豫了一瞬,道:“他除了這里,還住什么地方?” 有個臟兮兮的短發(fā)小姑娘道:“城北還有個破廟!” 一旁的男孩子狠狠瞪她一眼,然后扭頭問道:“你真是他小叔?” 于知非笑了笑,點點頭:“是啊,我是他小叔。” 于知非果然又在城北的破廟找到了于淵天,和城隍廟相比,這里的條件顯得更加艱苦,屋頂坍塌了一半,連雨都遮不住,難怪流浪的小孩子們都跑到城隍廟去住。 這一次于知非過來的時候不是空手,他帶了只荷葉雞,還有好幾個大饅頭,香氣四溢,直直往于淵天的面前一擱。 于淵天聞著香味,咽下一口唾沫,看著他,那雙眼瞳里分明是在問“這是什么”。 于知非揭開荷葉的外殼,然后將里面黃澄澄的雞露出來,道:“小叔給你買的,吃吧?!?/br> 于淵天撇開頭,一副很有志氣的模樣,仍然重復(fù)那四個字:“我不信你?!?/br> “吃吧?!庇谥敲嗣哪X袋,將另一個袋子放在一旁,然后起身走了。 事實上于知非躲在了墻后面,仔細(xì)看著里面的情景,他離開了一盞茶的功夫后,荷葉雞已經(jīng)有些冷了,香味飄得沒那么厲害。 于淵天抬起頭四周看了一眼,伸出黑乎乎的爪子,嘗試著碰了一下。 于知非輕輕笑了笑,于淵天到底還是扛不住,撕下了一只雞腿往嘴里放,那味道實在是誘人,他根本抵抗不住,接下來幾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整只雞,還搭配著大白面饅頭,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解決完所有的東西,于淵天又伸出手挑了挑那不袋,再次四下看了看,方才打開了布袋。 里面放著一雙鞋。 不是什么特別好的材質(zhì),只是一雙布鞋而已,看上去灰撲撲的,可是于知非能夠很清晰的看到,于淵天那雙一貫很黑的瞳孔瞬間紅了起來。 他伸出手,有一瞬間的猶豫,然后將布鞋取過來,自己試了試,剛剛好。 但是他又很快將布鞋還了回去,系上布袋,扔到了離自己遠(yuǎn)一些的地方去。 接下來的七日時間,于知非每天都去,去的時候總給他帶一些吃食,還有用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