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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昏迷的這幾日,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六七歲那年,我第一次見你時,夢到你第一次叫我叔時,夢到京城的梨花盛開,你采下一朵梨花贈與我時,夢到你為了給我做蜂蜜糖,滿臉被蟄得是包時,夢到你與我下棋時贏了,笑得一臉得意時……我夢到了好多事,那時候皇兄還在,一切都沒變……我們多好啊……” 于知非緩慢的閉上雙眼,手往下滑落,他輕輕說著,聲音越來越?。骸斑@三年,是我偷來的三年……于淵天,我們這輩子是沒機會在一起了,可是來生,我希望,你我,都不要再是皇城人……” 于淵天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于知非的聲音,幾不可聞的響起來:“來生我們再見,好不好?” “好……”于淵天很認真的點點頭,“好,好,皇叔,你說好,就好。我答應你……” 里面沒了聲音。 于知非沒再給他任何回應,一股巨大的恐慌剎那間將于淵天淹沒,他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瞳孔劇震,望著門縫的方向。 “皇叔?” “于知非?!”于淵天的手重重的落在門上,他發(fā)了瘋似的敲著門,嘴里的詞語甚至連不成一句話,“皇叔……你說話——你別嚇我……于知非!” 可里面再也沒有給他絲毫的回應。 于淵天的手背狠狠地捶在門上,可那扇門仍然緊閉著,直到一旁的虎子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秦翰竟拔出長劍一劍劈在了門上。 他接連劈了好幾劍,緊接著一腳踹開了房門,屋子里彌漫著濃郁的藥味。 秦翰只看了一眼,就沉默著收回了視線。 于知非就靠在門邊,腦袋輕輕倚著房門,臉色蒼白,眼瞼合攏,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 他的嘴角有一抹鮮紅的血跡,在蒼白的面容上更加突兀刺眼。 若是不看這一抹血跡,只會以為他是睡著了,安靜的睡著了。 于淵天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到了于知非的身上,將他往自己的懷里一摟,喊他的名字:“皇叔……皇叔你醒醒,你別嚇我……” 于知非安靜的合著眼,沒再給他任何回應。 他的身體冰冷,于淵天的手顫抖著落在他的臉上,輕輕的碰了碰,突然低笑了一聲:“于知非……你又在糊弄我。” 他緊緊地抱住他,親了親他的額頭,頭靠在他的腦袋上,雙臂箍得死緊。 于淵天說:“走,我?guī)慊厝?。?/br> 秦翰幽幽嘆了口氣,張開嘴,欲要說什么,卻在看到于淵天表情的那一瞬間愣住了。 于淵天緊緊地抱著于知非,雙眼閉攏,有晶瑩溫熱的淚水,從他的眼角落下來,滴在于知非蒼白干澀的嘴唇上。 他死死的摟著于知非,說:“皇叔,你是在尋我樂子……對不對?” 秦翰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淵天,人都去了,還是……” “沒有……”于淵天驀地睜大了雙眼,雙眸陰翳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他只是在同我開玩笑罷了!” 可話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突然就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摸了摸于知非的臉,聲音微不可聞:“于知非,你怎么對別人那么善良,偏偏對我就這么心狠?” “最后一面,你都不讓我見?是不是?”于淵天笑著笑著,就痛哭失聲,“你好狠的心……皇叔,你真是……好狠的心……”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蜷縮著,緊緊地抱著他那孱弱地不成樣子的身體。 屬于秋日的第一抹秋風吹過,將門吹得輕輕一響,空氣中突然氤氳著淡淡的梨花香,與藥香味融合在一起,于淵天更緊的抱住對方,幾乎要將對方嵌入自己的身體里去。 他知道,這一次,于知非是真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的那種。 他再也找不回他的皇叔了。 于淵天親了親他的嘴角,低聲道:“你放心,明年開春,我一定去青佛寺陪你一起看梨花?!?/br> “答應過你的,我不會忘記?!?/br> 作者有話說: 啊完結啦。謝謝寶寶們看到最后,非常感恩惹。這是我的第一本古耽,寫得自己覺得還算滿意吧,哈哈哈哈對自己要求很低惹。希望下一本古耽嗯,可以更進步一點。不過下一本打算寫現(xiàn)耽啦,大家可以戳進去我的作者專欄看看新文啦,我依然是那個狗血的我嘻嘻嘻。那么這本書就到此結束啦。大家喜歡的話歡迎幫我多多安利喲,愛你們~ (會有番外。還有歡迎大噶多多支持我的新文《意深》 第31章 番外一 于知非夢到他第一次和于淵天見面時的情景。 彼時是煙花三月,江南的湖面上泛著小舟,濃郁的霧氣總是在清晨時格外明顯突兀,遙遙看去,眼前反倒不像是湖水,更像是一條幽長狹窄的小道。 江南一貫富庶,于知非去過很多貧瘠的地方,獨獨是第一次來這里,還是為著找人。 接一個他皇兄曾經(jīng)留下來的孩子。 皇兄本只是一時興起,想要尋個人將那女子接進來,沒曾想去尋人的回來卻稟報那女子早在一年前死于久病,只留下了一個孩子。 于是于知非自告奮勇的南下了,要去尋那孩子。 他原本住的地方被親戚搶占,早在一年前就被趕了出去,于知非問過好些人,才知曉他是在街上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