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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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年間,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這么遠。 也許是第一次離開他這么久,少女變得有些急躁,薛珩想。 他抬手掠去擋在二人之間的竹枝,不緊不慢地問:“你看起來,不高興嗎?” “沒有,我很高興?!睂τ谘︾竦目拷?,蘭庭稍稍別過頭去,她就是有些生氣。 三年前,蘭庭十二歲,隨廿三之齡的薛珩,一起進入定王府,薛珩為定王效勞,敬事不暇。 四個月前,蘭庭到了盛京,為的是幫忙掩護定王府的人入京,后來,她與剩下的人返回鏡州的路上,不想遇見了流匪。 自己也受了傷,只好在就近的望泉村尋了個居所養(yǎng)傷,另外讓人返回鏡州送信。 當(dāng)時住在望泉村,屢有異動,她還以為是探子。 沒想到,居然會是她的家人。 侯府的人委實不太中用,前幾次過來查探時,都留下了沒清除過的腳印,或許他們是覺得,一個村女不會注意這些。 可是,無論是她的身世,還是通知慶安侯府,薛珩都沒有提前告訴過她。 就將她扔給了慶安侯府。 薛珩指尖撫過她的鬢邊,眼眉低垂:“怎么,是嫌棄我了,侯府的大小姐?” “不是,”蘭庭繃起白皙的下頜,蹙眉說:“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濃了?!?/br> “啊,沒辦法,杜維生那家伙逃到盛京來,只好殺了?!毖︾褫p描淡寫地說著,垂眸打量了她一番。 少女身著墨綠色白梅滾邊小襖,一襲雪白湘裙,外面披了一件藕荷色的斗篷,顏色暈染的極其好看,繡著一簇搖曳的菡萏。 他負過手,信口胡謅道:“是你的香氣太容易被沖散才對,不過,很好聞?!?/br> 薛珩膽敢這樣在盛京殺了人,卻沒有半點的忌憚,似乎已經(jīng)佐證了什么。 他從軍武入政,如今拜入定王的麾下,皇帝垂垂老矣,儲位空懸,諸王蠢蠢欲動,這也是稀松平常。 人人都在背后罵薛珩,是桀犬吠堯,定王府的鷹犬走狗。 他就一個都不肯放過。 他性情強硬,自己拜師學(xué)藝,又叛出師門,另投主君。 定王對他有知遇之恩,薛珩就會為他鞠躬盡瘁。 這就是薛珩。 薛珩語氣如常道:“幫我做一些事,不會牽連到慶安侯府。” 蘭庭一聲應(yīng)下:“好?!?/br> 薛珩有些驚訝,她答應(yīng)的太快了,甚至他還沒說出后半句,驀然一笑:“看來,你與侯府的人相處不大愉快,難道不怕我讓你陷害侯府?!?/br> 不然,怎么會這樣不為他們考慮。 “你總不會讓我去做自滅后路的事情,”蘭庭知道他不會,抬眸看他:“是什么事情?” “你的父親慶安侯,與中書令家結(jié)親,而中書令,忠于廢太子?!毖︾裾饋?,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如今的關(guān)系。 說的是謝如意的婚事。 蘭庭心情平復(fù)下來,頷首道:“我知道,可是如今的慶安侯府,已經(jīng)大不如前,廢太子早已發(fā)落了,他們不太可能參與其中,更何況,我在侯府只是深閨小姐,干預(yù)不到什么。” 薛珩點點頭說:“不需要你干預(yù)其中,只要你做我們的眼睛?!?/br> “可我……”蘭庭欲言又止。 薛珩清淡地說:“文武百官的關(guān)系,前朝不顯,但后宅卻大有玄機,在定王府你就應(yīng)該知道?!?/br> “是?!碧m庭明白,就如今日,她們與禮部侍郎的小姐往來,就是因為禮部侍郎是中書令的門生,這樣的關(guān)系,天長日久,自見分曉。 這時,外面?zhèn)鱽砹思t霜的聲音,她遲遲未見大小姐出來,便尋了過來:“小姐?” “我在這?!碧m庭迎聲往外走,怕紅霜看見了薛珩。 紅霜卻已經(jīng)走了過來:“大小姐,奴婢還以為您……”說著,看了看四下,并沒有什么人。 “沒事,章氏似乎不在,我只看這竹子長得很好,多瞧了一會?!?/br> 回頭已經(jīng)空無一人,蘭庭沒說什么,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三小姐挑好了嗎。 紅霜笑道:“正是挑好了,才過來尋您。” “長姐,你看這只,好不好看?”謝明茵已經(jīng)抱了一只小貓出來,湊過來給蘭庭看。 蘭庭隨和地說:“好看,快到晌午了,咱們回去吧?!?/br> 謝明茵笑嘻嘻地應(yīng)了好,親昵地摟著小貓,二人與劉小姐依禮作別,登上了馬車回家去。 待他們都離開后,薛珩才帶人從福臨街出來,看著侯府的馬車消失,平直的嘴角微微翹起。 身邊的人問道:“大人,方才的是小姐嗎?” “唔?!毖︾竦偷偷膽?yīng)了聲,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少女皮膚滑膩的質(zhì)感,仍然殘留在指尖。 第14章 一旬 “至于慶安侯府,”薛珩神情異常平靜:“每隔一旬,與她聯(lián)系一次?!?/br> 若是后來斷了,她自然也該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下屬低聲應(yīng)了,隨后道:“自打大小姐不見了蹤影,郡主那邊一封接一封的信來催您找。” 薛珩臉色淡淡:“別叫他們知道,來日能相見時,自可相見。” “是,屬下明白。” 慶安侯府也是幾代的門第了,相看親事,自然有不少青年才俊子在名卷之上,既然對謝如意這般寵溺,那作為親生骨rou的蘭庭,顧惜一二總該是有的。 若是將來能功成名就,有他在背后,誰也不敢看輕了她去,蘭庭自己是個聰明的。 若他敗了,那就斷得干干凈凈,讓人再也不知蘭庭的來歷,沒人知曉她的過往,什么也牽扯不到她。 他可不希望,因為這些小兒女的往來,讓蘭庭陷于險境。 風(fēng)吹竹梢頭,簌簌雪落,四下靜默了片刻,身后下屬走來,俯首回稟道:“大人,已經(jīng)處理干凈了?!?/br> “好,咱們也走?!?/br> 薛珩沒打算這么早來見蘭庭的,但在處置杜維生的尸體時,外面?zhèn)鱽砹巳寺?,沒想到會是她。 雖然近些年來,慶安侯府有些頹勢,但足夠讓蘭庭過好一生,這些,本就是她失去的,拿不拿回來,都看她自己的意愿了。 蘭庭在馬車上坐穩(wěn)后,謝明茵才問了一句:“長姐,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蘭庭壓在身前的手指交疊,仰頭闔目靠在車壁上:“沒什么,瞧那邊竹子長得不錯,多看了一時?!?/br> “噢,”謝明茵沒有再追問下去,低下頭,臂彎里攏著小貓,心情很愜意:“長姐,日后這小家伙就先養(yǎng)在你的信芳堂了?!?/br> 小貓的爪子細細尖尖的,勾起一道透明的弧度,很鋒利的,謝明茵的眼光別具一格。 要了一只白黃相間的,胸脯上的一小塊茸毛,是淡黃色的桃心,兩只黑色的眼睛霧蒙蒙的,小巧粉嫩的鼻子,被謝明茵用羽毛弄得一嗅一嗅的。 蘭庭問她:“你就那么放心養(yǎng)在信芳堂?” “長姐這里當(dāng)然好,又沒有閑雜人等來滋擾,誰也不會來管。” 謝明茵的無心之言,倒是點明了蘭庭在謝家的處境。 尋常人家的姊妹,都是常來常往的。 信芳堂冷冷清清的,才不成樣子。 謝明茵簡直愛不釋手,揉著掌心里的毛茸茸,回頭問她:“jiejie,你不要來摸一摸嗎?” “這有什么好摸的?!碧m庭不受誘惑,淡淡地道。 她自小就不喜歡貓,柔若無骨的手感格外不舒服,遠不如沉甸甸的狗摸著舒服。 謝明茵也不惱,只小聲笑道:“等日后你就知道貍奴的好處了?!?/br> 回到侯府后,碧釉早已經(jīng)讓下面的小丫鬟們?nèi)ズ笳址?,布置了一個小而暖的貓舍,雖說不如正堂溫暖如春,但也算是能夠過冬了。 等到春夏之際,這貓兒長大些許,也就不需要太使人照料了。 蘭庭莞爾道:“難道你就不怕,日后我太親近了,這貓就認了我做主人。” 謝明茵抬眸歪頭看她一時,神情和小貓如出一轍:“長姐你不是這樣的?!?/br> 不是怎么樣的,不是奪人所愛的? “你別太早下定論。”蘭庭別有深意道,她可不是淑女君子之流。 “固然長姐如此說,我也該料想到,養(yǎng)在哪里就與哪里親近的道理,不算是奪人所愛?!?/br> 為了多摸摸這小貓仔,謝明茵連帶著晚飯,都留在信芳堂一道用了,若不是壽安堂那邊的張嬤嬤遣人來,她怕是就要住在這里了。 謝明茵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一步三回頭地叮囑長姐的人,萬萬要好生照顧她的貓,明日一早她就要過來看的。 聞言,紅霜暗自露出一絲苦笑,今日的信芳堂,就都為著這貓團團轉(zhuǎn)了。 不過,這樣也好,大小姐和三小姐日漸交好起來,也不若之前那般孤單了,每日悶在房間里看書。 到底是一家人啊。 到了晚間的時候,蘭庭心口的那段火氣算是散了,她對薛珩的自作主張有所怨言,也不過是因為第一次這樣罷了。 日后也不會再有了。 畢竟是為了她好。 往日里見他作風(fēng)強勢,并不覺得有什么,這次輪到自己身上,反倒克制不住了。 蘭庭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書卷,卻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馨香,書頁也被翻動過。 她察覺出不太對勁,擰了擰眉,開口淡淡地問道:“今天,有人來過?” 碧釉為她斟了茶,緊張地說:“是,奴婢還沒來得及回稟您,今天上午二小姐來過,不過只略坐了坐就離開了?!?/br> 蘭庭抬腳走進里間,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走到了妝臺前,打開了花梨木匣子里的銀質(zhì)短匕和金爵簪,眼眸暗了暗,手指猛然按在了匣子上,重新扣上了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