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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夫君他是敗家子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許昌,你多久沒見過你表妹了?”

    許昌面上笑意隱隱退去,“韓先生你什么意思?你怎會知婉兒?”

    韓玦微笑,“聽聞你表妹夫家最近鬧得厲害,說是要和離,不知你聽說了沒?這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么要和離呢?我很是納悶?!?/br>
    阮阮看韓玦,心中旋即明白他為何突然插這么一句,以韓玦的性子,自己受委屈,他可以忍。但若他身邊親近之人受委屈,他定錙銖必較,他這是替她教訓(xùn)許昌呢。

    “我不知道?!痹S昌矢口否認,面上已全是不自在。

    “哦。”韓玦拂袖,眉眼上揚,“可是我倒聽說了一些,聽聞她育有一女,今年已有五歲,可她夫家突然不認這個孩子,說是孩子生父另有他人?!?/br>
    “你胡說,休要血口噴人?!痹S昌大怒,指著韓玦罵道。

    韓玦淺笑,再抬眸眼中已是狠戾,“我記得清楚,你就是五年前進的宮,樞密院許朗給了你什么天大的好處,你竟不顧已有你骨rou的女子選擇凈身進宮?”

    “你......”許昌完全變了臉色。

    “我奉勸你,不要蠱惑今上。”韓玦瞪許昌一眼,轉(zhuǎn)身快步向鳳鳴宮而去。

    長恩苑中花奴的琵琶聲,或如疾風(fēng)驟雨,或如低低嗚咽,聲聲勾人心弦。

    阮阮不止一次踏進長恩苑,借著伺候茶水默然窺視今上,而今上一壁聽著婉轉(zhuǎn)哀愁的琵琶音,一壁黯然神傷,待到動情處,起身向花奴許諾。

    “有朕在,此生定不教你被人約束,你也不用再看其他人的眼色,哪怕是皇后?!?/br>
    阮阮手一抖,熱茶斜灑到衣擺,她心頭微顫,卻見眼前廣袖飄飄,紅衫墜落,是花奴的外衣,花奴一聲低吟,換來今上強勢索取。

    夜色靡靡,交.疊的年輕身影透過紅紗輕帳,迸出曖昧而激烈的聲音,紅燭光影輪轉(zhuǎn),阮阮心中只剩下一片黯淡。

    上品沉水香迷離散著裊裊白煙,紅羅紗帳在這熏香中隨風(fēng)微微飄搖,流光溢彩間阮阮緘默退出,卻見韓玦腳步凌亂疾步而來。

    “官家?!表n玦的聲音已然沙啞。

    阮阮快步迎上去,“出了何事?”

    “快稟告官家,皇后腹痛不止,已有早產(chǎn)跡象,請官家速速移步鳳鳴宮,皇后她需要他?!?/br>
    韓玦焦急得像夏日炎炎熾火,眼眸通紅,幾欲搶門而進,卻被許昌帶人攔在長恩苑門外。

    “官家正在興頭上,豈是能說停就停的,韓先生你想造反嗎?”

    許昌斜睨韓玦,氣勢逼人,又湊近韓玦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忘了,韓先生沒有經(jīng)歷過男女情.事,那其中的銷魂滋味你當(dāng)然不知?!?/br>
    “皇后命懸一線,若她今夜出事,你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韓玦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許昌衣襟,“狗東西,給我讓開,要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br>
    許昌擺出一副市井無賴樣,緩緩側(cè)開身子,給韓玦讓出一條道,“路給你,能不能請到人,我不知道?!?/br>
    韓玦擠身進去,看著落下的紅羅紗帳,微微一怔,不待片刻遲疑,撲通下跪,朗聲道:“官家,皇后早產(chǎn),她需要您?!?/br>
    紅羅帳后除了支離破碎的低.喘聲,再無其他聲音。

    韓玦似不可置信地盯紗帳看一眼,又揚聲一句,“官家,皇后早產(chǎn),她需要您?!?/br>
    紅羅帳后終于有了一絲動靜,卻是一個白玉茶盞飛出,不偏不倚,正中韓玦額頭。

    鮮血順著韓玦額角滑下,一滴一滴滲入百子多福石榴地毯,韓玦身子晃了晃,很快又重新挺起,任由滿面的血腥迷了他雙眼。

    “官家,女人產(chǎn)子,猶如腳踩鬼門關(guān),鮮血染紅了皇后衣服,羊水浸濕了皇后床褥,醫(yī)官不敢輕下定論,到底是保大人還是保皇子。”韓玦不喘氣連著說道。

    皎皎月光透過窗紗,鋪下一地芳華,長恩苑的嬌花在夜色下鮮艷開放,瑟瑟花影纏著流香,本是旖旎景象,卻在此時變成了最鋒利的殺人利劍。

    紗帳后久無動靜,韓玦緊握拳頭,許昌湊過來拉人,“韓先生,官家整日為國事cao勞,難得有閑暇,你莫要再擾了官家,為人臣子,就是要為君分憂。”

    “滾,有人生沒人養(yǎng)的東西。”韓玦大聲呵斥,一舉手對著許昌摑了下去。

    許昌被扇暈,剛想起手反擊,卻不敵韓玦手速,韓玦撿起地上一塊碎玉,對準許昌脖子直劃下去。許昌尖叫一聲,迅速以手捂喉。

    “殺人啦,官家救命?!痹S昌慌忙四顧,抓過一內(nèi)侍黃門,“快,快請醫(yī)官,我不行了。”

    “這時候知道要救命了?狂悖畜生,難不成皇后娘娘與小皇子的性命,還不如你這條惡臭狗命?”韓玦憤然起身,求助無望,想要轉(zhuǎn)身離去。

    “女人生子,千千萬萬。”就在韓玦將要走出長恩苑時,今上終于從帳內(nèi)走了出來,衣衫不整。

    韓玦轉(zhuǎn)首回顧,“官家,世間女子千萬,但皇后僅有一人?!?/br>
    今上略略停頓,目光逼視韓玦,韓玦沒有絲毫退卻,以極度冷靜回視今上,今上目中閃過一絲狼狽,繼而側(cè)目,“去鳳鳴宮?!?/br>
    月色穿云,似梨花映雪,鳳鳴宮內(nèi),宮女嬤嬤面色凝重,忙進忙出,韓玦以袖拂汗,面上血跡未干,初見之下甚是嚇人,他卻渾然未覺。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今上負手而立,周太后從內(nèi)屋走出,目光掃過今上,聲腔里有著被壓制的怒氣。

    “官家終于得空了?就算明棠是哀家選進宮的,但那也是官家曾經(jīng)喜歡過一時的女子,哀家可以為你擇后,你也可以拒絕,可今日言行,豈是人夫,人君應(yīng)該的?今夜若非韓玦,我看官家明日怎么面對朝堂百官?!?/br>
    周太后連聲斥責(zé),今上一語不發(fā),醫(yī)官從內(nèi)屋小跑而出,兩步開外便跪了下來,“官家,皇后氣血不暢,已成難產(chǎn)之勢,臣懇求官家明示,危急之刻,臣是?;屎筮€是小皇子?”

    “廢話,當(dāng)然是小皇子重要?!敝芴蟪庳?zé)醫(yī)官。

    今上眸光微凝,卻道一句:“迫不得已時,朕要你護皇后周全?!?/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官家很渣,以后會教訓(xùn)回來,莫生氣,莫生氣,我寫得怕怕的,生怕你們不喜歡……

    第21章 酸梅

    破曉時分,皇后歷經(jīng)一夜折磨,產(chǎn)下一子,所幸母子均安。

    喜訊從內(nèi)閣傳出,陪站了一夜的今上終于略有松動,一夜冷露,似讓他完全清醒,他面露愧色與尷尬,轉(zhuǎn)顧韓玦,“額頭還疼嗎?”

    韓玦搖頭,目光卻看向不遠處的福德殿,眾人大驚,只見那里隱隱泛著紅光,且有越來越大之勢,也就在頃刻之間,迅速照亮了整個福德殿上空。

    同時,鳳鳴宮外傳來高呼聲:“官家,福德殿走水了。”

    今上聞言,遽然轉(zhuǎn)身,抓過前來匯報的內(nèi)侍,“你說什么?”

    “太后她回了宮后就一直跪在佛堂前,一切本是好好的,可不知怎了,佛堂突然起了大火,火是一下子燒起來的,眾人措手不及……”內(nèi)侍慌張道,面上盡是黑色灰燼。

    今上面如死灰,顫聲問道:“太后呢?”

    內(nèi)侍不敢隱瞞,“眾人進去時,太后已昏厥?!?/br>
    今上一把將他松開,越過眾人,再不顧禮儀,奪門狂奔而出。

    這是阮阮第一次見今上為太后焦急,她快步跟上,露過韓玦時,見他仍愣在原地,腳步略停,“韓先生不過去福德殿幫忙?”

    韓玦默然搖頭,“皇后殿中不能沒人看守,你個子小,小心保護自己,切莫為了他人不顧自己周全?!?/br>
    阮阮明白他的心思,皇后生下今上的第一個皇子,于國朝而言,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對心昭儀,怕卻是心頭大恨。

    阮阮會意,默默點頭,緊追今上腳步,一路往福德殿而去。

    福德殿外宮人們手提水桶,慌張澆水,名貴青瓷白玉碎了一地,焦味直往鼻子里鉆,待至被燒焦的宮殿前,今上愣住,阮阮隨他目光看去,竟是一身純白單衣的心昭儀。

    很顯然她是從睡夢中被驚醒而來,甚至連外衣都沒披,齊腰青絲凌亂散著,白皙面龐上被沾了黑灰,正與眾人一起端水救火。

    今上眸光漸漸低垂,落在她赤著的腳面上。

    那一瞬,今上甚是感動,他上前兩步,將心昭儀打橫抱起,心昭儀先是一驚,奮力掙扎。

    “大膽狂徒,瞎了你們的狗眼,竟敢趁亂輕薄我,我是官家的女人,生為官家,死為官家,生生世世,只為他?!?/br>
    “心兒,是朕?!惫偌覍⑺郎厝釗нM懷中,目光直視燃起的火苗,柔聲呵斥,“胡鬧,這么危險的地方,你怎么過來了?”

    心昭儀見是官家,這才安靜,轉(zhuǎn)瞬哭訴,“臣妾看福德殿走了水,心中掛念太后,便匆匆趕來幫忙?!?/br>
    “你與母后平日并無深交,就這樣為她不顧性命?”今上為她拭淚,語調(diào)溫和。

    “官家的母親就是臣妾的母親,臣妾敬重太后,便是愛護官家,并不矛盾?!毙恼褍x抬頭看今上,言辭切切,“臣妾知道,官家就是口硬心軟,今上心底是有太后的。”

    今上聽罷,瞥瞥燒焦的宮殿,懷抱心昭儀,轉(zhuǎn)問太后身邊伺候的內(nèi)人,“如今太后在何處?”

    內(nèi)人們?yōu)榻裆现嘎罚娔款ヮブ?,今上抱著心昭儀進了一旁未被煙火影響到的偏苑,周太后被眾人安置在這里。

    待今上到時,太后已然轉(zhuǎn)醒,見著官家,又瞧他懷中心昭儀,隨后扭頭看向一側(cè),默默垂淚,再不說話。

    “母后受驚了?!苯裆弦姷剿B夜未得休息的疲倦面容上,神色稍緩。

    “官家怕只恨哀家為何不一命歸西了吧?”周太后黯然一嘆。

    今上先是一愣,瞬間恢復(fù)清冷,冷對周太后,“今日大火是母后故意縱的?”

    周太后笑,“昨夜吾斥責(zé)了官家后,便進佛堂三省吾身,后覺吾選皇后為國母,也確實太過自以為是,皇后不得官家喜歡,是吾之過,吾害了官家,更害了皇后,吾無顏面對祖宗,還不如一死了之,只恨她們救了吾……”

    “母后如此說,倒都是兒子的錯了?!苯裆险凹热绱?,朕往后便不再來叨擾母后了?!?/br>
    一語畢,今上轉(zhuǎn)攜心昭儀離去,正值許昌來報,曹不休進宮來了,請求面圣。

    阮阮抬頭看天,此時天色微亮,應(yīng)是宮門剛開,有何急事需要這個時候面圣?

    今上眸中閃過遲疑,踏著破曉晨光,先送了心昭儀回水央閣。

    二人綣繾片刻,今上甚至為她擦了臉,又在她的戀戀不舍中,許諾晚間到她處休息,這才進了宣華殿,今上處理日常政務(wù)大多在此。

    阮阮在宣華殿外與曹不休打了個照面,他看上去似有心事,面色鐵青,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看她一眼,在她面前停下腳步,直接問道:“一夜未睡?”

    阮阮知他性子直爽,也不扭捏,且在他面前,她向來覺著很是自在,她頷首,在困頓中擠出一絲笑容,“是?!?/br>
    曹不休垂目想想,從懷中取出兩顆酸梅遞給她,“待會兒不論聽到什么,都別害怕,更不用擔(dān)心,我心中有數(shù)?!?/br>
    阮阮惘然反問,“將軍是知道花奴之事了嗎?”

    曹不休點頭,將酸梅塞到阮阮手中,“有些酸,小心別倒牙?!?/br>
    青色梅子握在手里,只聞其味,便讓人忍不住垂涎,阮阮既感動于他的膽大心思,又不放心地看一眼殿內(nèi),果真還沒說幾句,今上的高聲呵斥便傳出了殿外。

    “太后早間為皇后叫屈,火燒福德殿,一心求死。而你,一大清早,也跑過來指責(zé)朕,怪朕要了花奴?!?/br>
    今上拍案而起,“花奴不過是弱女子,你一個大男人,為何如此心胸狹隘,連一個女子都不能放過?”

    “花奴或許沒錯,但錯就錯在舉薦她之人,明知她是歌妓女伎,仍將她推薦給官家,到底是何用心?”

    曹不休從容反駁,接著又道:“官家可曾想過,就算官家不嫌花奴出身低微,可世人將如何議論皇后?皇后身份高貴,官家這不是擺明了要打皇后臉面?”

    “天下萬民皆是平等?!苯裆洗笈?,尋話來堵曹不休。

    曹不休卻不待他多言,又一次反問今上,“官家,天下萬民都是您的,但也是皇后的,皇后貴為國母,先前您執(zhí)意納心昭儀,皇后已失了顏面,今日您又納一歌妓,難道在您心中皇后就那么不值得尊重?”

    今上被說中心事,一時不語,只瞪著曹不休冷笑,“如今朕竟是連要一個女人都得聽你們的了?!?/br>
    曹不休聽出今上話語里的嘲諷,微微欠身,放緩語氣,“官家可曾聽過一詞‘狼顧之相’?”

    今上并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