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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代的顧情,是個沒機會當紈绔子弟的小侯爺,顧母對他的教導(dǎo)十分嚴格,又有乘風(fēng)侯那個不著調(diào)的爹總是把他帶到戰(zhàn)場上去,因為這件事,顧母和乘風(fēng)候吵了很多次,乘風(fēng)候每次都認慫,但是下次打仗還是要鬼鬼祟祟的把顧情偷渡過去。 后來大火一燒,將他在侯府的生活印記抹了個干凈,他一路奔逃,然后被太傅帶走,開始了另一段生活。 太傅家里面并不富裕,但是好在有三人份的田地,本來規(guī)定著孩子成年了才能授田,但是皇帝見太傅給什么都不要,既然獨獨請三份田,那就一次都給了,太傅謝過隆恩,就帶著陸忘遙離開了京城,后來出來找到顧情,又把顧情帶了過去。 太傅用積蓄建了個私塾,也不向外人透露自己曾是太傅。 “太傅為何要這樣呢?告知他人也無礙?!鳖櫱椴唤獾?。 “為了安全?!碧嫡f,顧情隱約的感覺到可能是因為自己,便低下了頭,“讓您受連累了。” 太傅摸摸顧情的頭,“好孩子。其中復(fù)雜,不是你的錯?!彼f。 太傅剛離開不久,躲在樹后面的陸忘遙就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在后面拍了顧情一下,嚇了顧情一跳,他便咧著嘴,露出一排大白牙,神秘兮兮的笑。 “忘遙,怎么了嗎?”顧情問。 “你剛才,又跟爺爺說什么呢?”陸忘遙問。 “沒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說,”陸忘遙不高興的撅起嘴,還沒等顧情解釋,又笑起來,“但是我不跟你記仇,你跟我來,我有好東西。”陸忘遙說著牽起顧情的手,就帶著他去了前屋。 前屋的桌子上放了兩個大箱子,一個箱子里是做衣服的布料,另一個箱子里是宰好的rou。 陸忘遙過去用手碰了碰rou,又聞了聞,“這rou應(yīng)該是附近買的吧,挺新鮮的,而且箱子都不一樣?!?/br> 顧情輕輕嘆了口氣,又是這個人。 “從京城那么遠送來,rou早壞了,當然是附近買的?!?/br> “對對對,哎呀,張軍師真是好人啊?!?/br> “是詹。”顧情糾正道。 “情兄,你說這個詹軍師,應(yīng)該長什么樣子?”陸忘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道。 顧情搖搖頭,“我也很想見見他?!?/br> 自從顧情被太傅找到以后,就總是收到這樣的東西,送來的人不同,但雇主都是同一個人,就是遠在京城的詹軍師。 陸忘遙每次吃著rou,都感嘆著,天底下還是好人多。 顧情曾經(jīng)幾次和太傅問起,太傅除了告訴顧情,詹軍師的全名叫詹星若意外,再沒說過其他的,剛剛開始和太傅學(xué)書法,顧情就情不自禁的在宣紙上寫了很多詹星若,一邊寫一邊想象著這位恩公的臉。 直到有一年太子立儲,要全城□□。 陸忘遙激動的直跳,說想看看太子的樣子,就非拽著老太傅和顧情一起過去。 陸忘遙興奮的回過頭去找他那腿腳不好的太傅,一眼望去全是人,沒辦法只好一咬牙又鉆了回去,太傅果然拄著根削好的粗樹枝,呼哧帶喘的站在人群后面。 “一猜你就沒跟上來?!标懲b悻悻道。 “還用猜?!碧缔壑乜冢豢谝豢诘膶?dǎo)著氣。 “一會兒人更多,什么都看不見了?!?/br> “一把老骨頭了,我擠不進去?!碧祿]揮手。 “來都來了,太子你不看?!标懲b總是搞不懂他這太傅,書讀的太多,天天晃著腦袋背什么四書五經(jīng),自己晃不行,還湊一群小屁孩過來一起晃,不傻才怪呢。說傻不好聽,畢竟太傅也是為了掙口飯吃,每次想到這,陸忘遙就刮盡腸子,吐出兩個字:迂腐。 “有何可看?!碧蛋浩痤^,雙手一疊,朝天晃了晃,“我乃有幸得見龍顏之人?!?/br> “你可得了?!标懲b不屑的一撇嘴,“太子往后當了皇帝,這一條街都是得見龍顏之人?!?/br> “兔崽子?!碧蛋涯菢渲ν耙磺茫嘘懲b靈巧的躲開了,這么些年來,陸忘遙始終改不了嘴皮的毛病,多虧了身體靈活的很,從沒讓太傅打著過。陸忘遙和太傅一起離開京城的時候還小,對太傅曾經(jīng)真的是太傅這件事,并不是很相信,太傅覺得那些往事讓他知道也沒好處,所幸就沒告訴過他。漸漸的就算太傅偶爾說起來,陸忘遙也不信了。 正當這會,顧情提著個葫蘆趕過來,額頭是微微的出了點汗。 太傅正在那大喊“我孫不孝”的時候,□□的車馬已經(jīng)走過來了,前面的人嘩啦嘩啦全跪了下來,三個人在墻根坐的正舒服,忙不迭地的跟著跪下,陸忘遙把葫蘆碰倒了,撒了顧情一袖子,顧情纏袖子的空擋不小心抬了個頭。 那太子坐在轎子里也是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但太子不算什么,讓顧情忘了低頭的是太子前面那個騎馬的少年,長發(fā)松松的束在身后,風(fēng)來既飄,風(fēng)定既落,如絲如綢,那人一席白衣,輕紗披肩,身繡祥云仙鶴,微微仰著頭,目光透著絲絲涼意,簡直不食人間煙火。 記憶迅速的穿梭到那日黑暗的牢房,那少年扯走他的玉佩,長發(fā)落在肩上,一身素白,恍然若神人。 顧情張大雙眼,忘了蹲下,目光一直隨著那轎子而去,良久才聽見陸忘遙在他耳邊焦急的問著,“他們說白衣服的就是詹軍師,情兄你看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