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秦司巖與官兵們一路同行的這些天,相處還算融洽,即便有的看起來對自已有所不滿,但許是顧忌著葉舟遙,才不敢對他如何。 文盟主早就帶著各門派出來迎接,有心思活泛的,互相爭著擠到隊伍最前方,揚著燦爛的笑容,圍住秦司巖熱情攀談,個個精神抖擻,十分期待他能帶領大家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除魔行動。 此番前來的,還有東南駐軍的韋副將,見眾門派對秦司巖多有恭維,心里越發(fā)忿忿不平。 他麾下有不少世家子,但大多是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绔,混吃等死,被家中長輩通過關系給強塞進軍營里,成了軍籍下的痞子,別的不會,就是會玩。 承桓帝這次突然派了太子身邊的人過來,借著協(xié)助正道伐魔之名,從東南調(diào)走兩萬大軍,分明是想分化東南駐軍的勢力。 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山里出來的土匪,就不信能玩得過他們這群世家子弟。 —————————— 春日里的花田被雷雨打了個濕透,滿地殘紅,官員們出入辦差大院,被雨天弄得鞋都濕了,還要處理那堆煩人的公務,心情簡直糟糕透了。 戶部開春裁了些舊人,蕭寒燁將狀元郎從翰林院調(diào)了過去,安排他在余尚書手底下當差。 東宮雖沒打過招呼,余皋也知道太子的用意,對伍元恩頗為照顧,好在對方也伶俐勤快,是個讓人一教就喜歡的好學生。 蘇硯則被丞相調(diào)到身邊,悉心傳授為官之道,而席承章在翰林院混得也不錯,裝得好一手風光霽月,深得翰林院那些文人的賞識。 只是席承章的野心并不想拘于此地,但他耐得住氣,知曉欲成大事,須得徐徐圖之,眼下與官員打好關系,才是最要緊的。 東宮暗衛(wèi)奉命盯梢了多天,并未揪出席承章有何可疑之處,又查了其身世,密密麻麻記了好幾頁。 暗衛(wèi)中也就暗二識字最多,但寫出來都是些狗爬字,蕭寒燁翻著宣紙,竟也能無障礙解讀出來——席承章,山東郡人,家中富甲一方,正房所出,但因其父寵妾滅妻,本人也不受寵,小時候沒正經(jīng)讀過私塾,后來拜了個寒門學子為師,本人也爭氣,中了秀才之后,又實打?qū)嵉赝ㄟ^考學進入國子監(jiān),這才得了家中的重視。 蕭寒燁素來憑直覺識人,尤其是對偽君子,幾乎一眼就能辨出,像席承章這種人,就跟他那個四皇弟一樣,表里不一,笑起來總覺好做作,慣惡心人的。 沈庭玨被嬌養(yǎng)在東宮,綾羅綢緞和奇珍異寶如流水般往他面前送,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么叫“三千寵愛集于一身”,就是有些無福消受。 因為侍寢真的好累。 沈庭玨好幾次想著要跑路,又怕被太子抓住后得挨罰,只好時不時裝病,婉拒侍寢,以至于蕭寒燁更覺得他“柔弱不能自理”。 如此嬌貴的人兒,也就本太子才能養(yǎng)得起。 沈庭玨每天都會在小膳房親自為太子熬藥,盯得特緊,就怕有誰趁他不備,在藥中做了手腳。 蕭寒燁并不覺自已有病,但看到沈庭玨帶病為他熬藥,不忍負了一番好意,嘴上一邊訓他病了也不安分,一邊乖乖喝光了藥。 除了去年的事記得亂七八糟,在大腦中漂浮著太多散碎記憶,似乎永遠都拼湊不完整,再之前的事,蕭寒燁記得都很清楚。 雖然玄虎衛(wèi)都證實了他在校場發(fā)狂一事,章太醫(yī)也說他體內(nèi)中了蠱血之毒,蕭寒燁可以相信,但并不能接受。 太恥辱了! 蕭寒燁越想越氣,晚上睡覺時,聽著外頭雷鳴雨落,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索性惡劣地推醒了沈庭玨。 沈庭玨在睡夢中依舊保持著警惕,蕭寒燁的手剛碰上,他就猛地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視線凌厲掃視一圈,又看了眼蕭寒燁,確定并無危險之后,困意瞬間回籠,重新躺了回去,給蕭寒燁蓋好被子,摸摸他的臉說了句“睡覺”,眼睛一閉,將倒頭就睡的本事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蕭寒燁不堪寂寞地sao擾著他。 沈庭玨搞不懂他半夜又犯什么病,整個人都往被子里縮,只露出一雙迷迷糊糊的眸子:“嗯?” 蕭寒燁道:“孤睡不著?!?/br> 沈庭玨沒有哄人睡的經(jīng)驗,只擁有被人哄睡的經(jīng)驗,每次失眠,馮管家都會搬著小板凳坐在床邊,給他念話本,可自已大字不識幾個,不會念話本,也不會吟詩唱曲,總不能主動獻身,邀他做一番不可與外人道的快樂之舉吧? ……唉,哄太子殿下睡覺真是個體力活,算了,愛睡不睡。 蕭寒燁見他翻了個身不理自已,氣得掀被下床,披著外袍就出了門,一身反骨,也不知要去哪兒。 沈庭玨:“……。” 我好難。 白龍和白虎趴在門口睡得正香,屁股陡然挨了一腳,齊齊“嗷”出聲,驚得原地蹦起,齜牙咧嘴抬起頭,看樣子是想咬人,見是蕭寒燁,當即很沒骨氣地縮回了腦袋,只有海東青撲棱著翅膀,敢飛上去跟在他后頭。 沈庭玨被這么一折騰,也睡不著了,又怕太子殿下大半夜在外面殺人作樂,只好起床出門,問了暗衛(wèi),才知道蕭寒燁去了東院的偏殿。 那是沈庭玨當暗衛(wèi)時住的地方。 屋內(nèi)沒掌燈,只有月光朦朧透進去,蕭寒燁衣衫不整坐在窗邊,拎著壇酒,面對著悶雷滾滾的夜幕,仰頭狂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