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之后隔了不到半個多時辰,又再傳出一樁命案,死的一戶以賣糕點為生的人家,男女老少皆沒了命。 先是蟲卵之毒,緊接著又是一天內(nèi)接連死了幾人,而且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些消息,說是鬼殺人,百姓聞之色變,私底下議論紛紛,日子過得可謂是提心吊膽。 壓抑陰沉的氣氛無聲籠罩著整座城,白雪明凈,紛紛揚揚,卻蓋不住城中席卷而來的黑暗。 城中紛亂,看守盤查也嚴密不少,郡守府從南四郡軍營新調(diào)撥了許多官兵,幾乎每隔三五家就有一隊官兵守著,戒備森嚴,百姓愈發(fā)不敢隨便出門,顯得城中更為蕭條冷清。 高炳象易容出了府,繞過幾處街道,拐進胡同又拐出,幾番周轉(zhuǎn),確保身后沒有盯梢的人,這才往目的地而去。 皇甫宗浩正坐于案后喝茶,身后站了兩個黑袍巫師,頭微微低垂著,眼睛被兜帽遮住,只隱約看得見半張臉的輪廓,在這過于寂靜昏暗的書房中,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高炳象每次一進來這種地方,都覺后背有些發(fā)毛,實在搞不懂這些魔教妖人為何總喜歡待在黑漆漆的地方,又不是買不起蠟燭,點個燈就那么難嗎? 估計是覺得陰暗的環(huán)境能襯托得自已更恐怖些吧,毛病。 皇甫宗浩端起茶盞,微微側(cè)首。 其中一個巫師點點頭應了聲“是”,上前幾步,拿了個黑色瓷瓶遞給高炳象。 高炳象不解:“這是何物?” 皇甫宗浩用茶蓋輕輕撇去杯中浮沫,言簡意賅:“尸毒。” 高炳象愣了下,眉頭皺起:“給我這個做什么?想要我用在誰身上?” “玄虎衛(wèi)驍勇善戰(zhàn),又只聽從太子的調(diào)令,有他們在,難以成事。” 皇甫宗浩睨了他一眼,擱下茶盞:“高大人要想除掉太子,就得先除掉他們,這玩意只需幾滴下去,便能魔化發(fā)狂,半人半鬼,屆時讓他們與太子自相殘殺,豈不是更妙?” 高炳象沉默一會,捏緊瓷瓶,嘴角漸漸泛起森然笑意,眸底的陰毒幾乎要溢了出來,須臾,他神情又轉(zhuǎn)為平靜,思忖道:“太子身邊有個江湖神醫(yī),只怕下毒之計,難以得逞。” 皇甫宗浩眼神幽詭:“那就先殺了他,據(jù)本座所知,那位江湖神醫(yī)也就醫(yī)術厲害,至于武功,平平無奇,只要找機會趁他一人時下手,應當不難除之?!?/br> 高炳象低頭盯著手中的瓷瓶,眼底忽而現(xiàn)出一點遲疑。 皇甫宗浩看出他的異常,眸光微瞇,泛起晦暗的光,卻也轉(zhuǎn)瞬即逝,低聲笑:“高大人為何面露遲疑之色,莫非是想及時懸崖勒馬?” 高炳象眉心緊擰。 皇甫宗浩提醒:“你覺得按照太子的作風,他會給你痛改前非的機會?” 高炳象抬眼:“這我自然知曉,不必堂主提醒,倒是有一事,本官有些不甚明白,想請教堂主一二?!?/br> 皇甫宗浩稍微頷首,示意他但說無妨。 高炳象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瓷瓶:“一般江湖人都不敢摻雜朝堂之事,堂主明知我想用野傀來對付太子,卻還敢接這樁買賣,且細想起來,當初好像是堂主有意想引起本官的主意,你究竟是何人?” 皇甫宗浩似笑非笑:“高大人難道沒調(diào)查過本座的來歷?” 高炳象盯著他,語氣肯定:“你是燕國人?!?/br> 皇甫宗浩又是一笑,拿起桌上擺放的小木偶,拿在手中把玩,神色淡定,讓人瞧不出一絲破綻:“高大人覺得是,那便是,江湖最不缺的就是謠言,今日編排一個,明日又編排另一個,真真假假,可不能全然取信。” 頓了下,他又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上之人皆唯利是圖,本座與高大人合作,自然是為了利,若放著那么大一比銀子不賺,豈不是有???” 高炳象知道從他口中問不出什么來,不再多言,心事重重回到府中,見自家夫人正坐在桌邊,拉著兒子的手,看著他試穿上新買的冬衣,有說有笑,場面格外溫馨。 高炳象停在門口,掩在袖子的雙手緊握成拳,感覺自已甚是奇怪,真到了緊要關頭,卻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猶豫退縮的心思,開始顧忌這顧忌那起來。 畢竟他現(xiàn)在干的事,可是拿命在賭的,謀害儲君乃是大罪,一旦輸了,便是前功盡棄,還會累及九族,罪莫大焉,可一旦成功了,來日所效力的皇子登了基,封賞下來,便是滿門榮耀。 榮辱全在一念之間。 高炳象閉了閉眼,壓住紛雜的心緒,轉(zhuǎn)身去了書房,讓管家去請驍騎營都指揮使和幾個地方官暗中過來商議要事。 第105章 孤一定不會同你客氣 日頭慘淡,更顯冬日凄清,到了申時,天邊烏云重重,將慘淡的日頭也給遮住了,狂雪漫漫,幾乎淹沒了半座城,風聲大到仿佛要撕裂天地。 追風嶺。 陣陣悲鴉繞樹啼叫,黑袍巫師在一口枯井旁邊摸索了下,隨著“咔噠”一聲,石壁自中間裂出縫隙,向左右轟隆移開,露出一條可供兩三人通過的甬道。 往甬道走幾步路,便是一條長長的臺階,臺階直通空曠的地下大殿。 寒氣幾乎浸透四壁,越深入地底下,陰冷之氣更甚。 右護法迎了上去,右手置于左肩,恭敬行了一禮:“堂主。” 皇甫宗浩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