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層疊起伏的屋檐上,有一少年提劍追著一群鬼面人,劍光四閃,以少敵眾,瞧著實在好生威風,就是隔得有些遠,看不太清是誰跟誰。 百姓便只將這一幕當成是江湖正道人土在追殺魔教妖人,紛紛縮著腦袋,加快腳步回了家,免得他們殺著殺著就飛到這邊來,萬一要是被那些個鬼面人抓去當人質,那就遭了。 畢竟魔教妖人都是很險惡的,話本里常常這么說。 這時,忽有百姓奔走呼號,張皇失措,嘴上一迭聲地喊著“死人了”,沈庭玨停下腳步,見不遠處大街上一處門前圍了不少人,當即歸劍入鞘,喊住那些依舊抱著腦袋飛躥的暗衛(wèi),隨即在屋檐上幾個起落,飛身落到了那群人面前。 突然有個人從天而降,百姓受驚不小,尖叫出聲,看清是沈小侯爺后,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雜貨鋪的大門敞開著,門環(huán)周圍有一個深色的手印,含著黏稠血意,一股股寒風灌進屋里,帶出濃郁的血腥味鉆進鼻腔,令人反胃感涌上喉管,惡心得幾欲作嘔。 木門吱呀作響,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喧賓奪主,害怕的百姓當即躲得老遠,徒留那些膽大的,還留在那里探頭探腦,七嘴八舌竊竊私語。 門口的木柱旁癱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渾身顫抖,臉色煞白,冷汗冒了一身,滿腦子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攪得他整個人如失了魂一般,呆若木雞。 血腥味這么沖,門口還有個失魂落魄的人,沈庭玨不用進去里面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走了兩步站定在中年男子面前:“你是第一個見到里面有死人的?” 中年男子是雜貨鋪的掌柜,鋪子每天晚上都是由留宿在店里的伙計守著,自已則天黑就回家,直到翌日用完早膳才會過來,可今日不同的是,他來時鋪門還關著,以為是伙計賴床未醒,氣勢洶洶掏出鑰匙,剛一開門,濃重的血腥味便刺入鼻中,緊接著入目一片血紅。 雜貨鋪掌柜干嘔了幾下,煞白著臉看向沈庭玨,牙齒打顫:“回回回……回稟小侯爺,是是是,草民是這兒的掌柜,今日一早過來鋪里,打開門就……就見到伙計死里頭了?!?/br> 說完,雜貨鋪掌柜猛地彎下腰,一手扶著柱子,吐得天昏地暗,感覺整個人都要脫水了。 武林盟弟子一大早便出來街上四處閑逛,順便向百姓們探聽些消息,一聽聞死了人,當即回客棧匯報。 文仕柘猛地扔下啃了一半的雞腿,胡亂擦了擦嘴,連門都懶得走,直接從窗戶一躍而下。 小貨郎正推著板車經過,見狀不僅沒被嚇到,反而兩眼放光,一臉艷羨,要不是對方飛得太快,他此刻定然上前纏著拜師了,身為少年郎,誰還沒有個“天上飛”的英雄夢。 雜貨鋪離客棧只隔了一條街,文仕柘眨眼間便趕到,見沈庭玨居然也在這,不由愣了下。 文仕柘藝高人膽大,自顧自進門去里頭看個究竟,一大灘暗紅色血跡匯聚在一起,蜿蜒流向門檻,倒在柜臺旁的男子被開腸破肚,挖心挖肺,死狀極慘。 文仕柘雖然見過了不少死人,此刻還是不由白了下臉,胃中隱隱翻涌,捂住嘴巴和鼻子,湊近仔細瞧了幾眼后,快步出了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難怪血腥味如此重?!?/br> 死成那樣,不重才怪。 沈庭玨穿的是白衣,怕臟了衣袍,才不想進去里面看,見文仕柘臉色不怎好,出聲問道:“人是如何死的?” 文仕柘深呼吸了一下,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說:“被開腸破肚了。” 還在竊竊私語猜測死因的百姓聞言,瞬間倒吸一口冷氣,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當即又散了不少人,生怕沾上了什么污穢之氣。 雜貨鋪掌柜兩眼一翻,直挺挺倒下去。 文仕柘湊過去試了下他的呼吸,確保人還活著,便沒去管,朝沈庭玨身邊湊近,壓低聲音:“從那傷口來看,很像是被類似于鬼手之類的東西給抓出來的,之前江湖中曾鬧出一場挖心案,死了不少人,死狀便與如今的雜貨鋪伙計很相似?!?/br> 第104章 風波 沈庭玨記得暗衛(wèi)曾說焚火堂堂主為了出名,專干殺人挖心的事,聞言眸光微垂,長睫在那點弧度中掃開一隙陰影:“今日之事,像不像是焚火堂所為?” 文仕柘摸摸下巴,深沉地點點頭:“十有八九?!?/br> 畢竟這種喪心病狂的殺人手段,大概也就只有焚火堂才干得出來。 官兵聞訊趕至,驅逐圍在附近交頭接耳的百姓,將雜貨鋪封鎖起來,不準任何閑雜人進入。 但以這種情況,怕是也沒有哪個閑雜人愿意進去。 文仕柘給雜貨鋪掌柜按了按人中,又拍了拍他的臉,對方依舊暈得無知無覺,像是 徹底死去了一樣。 文仕柘皺眉:“難不成真嚇死了?” 沈庭玨擼起袖子,上前一步,猛地朝他肚子揍了一拳。 文仕柘:“……?!?/br> 好粗暴。 雜貨鋪掌柜悶哼出聲,瞬間睜開眼,面色痛苦,兩眼發(fā)直,捂著肚子緩了一會,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出了此等晦氣事,自已的鋪子估計得廢了,別說是做生意了,轉手送人都不一定有人敢要。 沈庭玨問:“你家伙計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 掌柜看見他就覺肚子疼,移開視線,盡力想了會,把頭搖成撥浪鼓,唉聲嘆氣揉著胸口,隨即又將腦袋一歪,兩眼一閉,癱得雷打不動,打算以裝死來面對此等從天而降的倒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