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蕭寒燁舀起一勺金絲雪燕,冷酷地塞進他嘴里,緩緩道: “你為禁軍討債結(jié)怨戶部,又算計趙志晁主動招惹世家,沈庭玨,朝堂那些事,以后不許你再跟著摻和,孤身邊多的是能人奇才,不需要你幫忙,更不需要你當(dāng)什么賢內(nèi)助,侍衛(wèi)司都指揮使一職并不適合你,孤會讓父皇重新?lián)Q個人,你就老老實實待在相府,安心當(dāng)你的富貴閑人,聽見沒?” 沈庭玨聽他語氣泛冷地說著不需要,陡然有種被人當(dāng)頭淋了一盆冷水的感覺,猝不及防砸出一片茫然,卻又在這瞬息間凝成了冰,刺得心里一寒,愣愣抬頭看他:“為什么?我……” 我想幫你的啊。 沈庭玨觸及對方眼底的淡漠,咬著唇,忽然說不下去。 室內(nèi)燭火輕躍,流光無聲落在沈庭玨身上,就像那晚纏綿時,燭火的光也是這樣落在他身上,淌過消瘦的兩扇肩胛,照得新舊傷疊加分明。 那些傷,有的是外出任務(wù)時留下的,有的是陪自已東征西討時留下的,也有護主時替自已所傷時留下的。 夠多了。 蕭寒燁想,他受的傷已經(jīng)夠多了。 大難不死一次,未必第二次就能一樣死里逃生,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陰謀詭計,一不小心,就會把命徹底搭進去。 如今的他,是相府千嬌萬寵的小公子,又有皇上與太后的疼愛,完全可以當(dāng)一個無憂無慮的富貴公子。 窗外木葉蕭蕭作響,蕭寒燁定定地看著沈庭玨,眸色復(fù)雜,一瞬間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堪堪壓在舌尖,半晌無話。 沈庭玨等了會,等不到蕭寒燁解釋一句“孤不想你惹上麻煩”之類的話,滿心期待落空,緩緩收攏了手指,猛地抄起枕頭砸過去:“你滾!不需要我是吧?行啊,咱們絕交!以后小爺要是再跟你多說一句話,你就是狗!” 蕭寒燁:“……?!?/br> 呵。 你清高,你了不起。 有本事就拿你自已來發(fā)誓。 沈庭玨推搡著他:“出去!” 蕭寒燁順著他的力度朝門口退:“記住了,這可是先你說的絕交。” 沈庭玨咬牙切齒,朝他胸口捶了一拳。 蕭寒燁皮糙rou厚,挨了一拳仍面不改色。 沈庭玨說:“我要跟你割袍斷情!割發(fā)斷義!” 蕭寒燁:“……?!?/br> 什么鬼? 蕭寒燁本想糾正他的用詞,但開口又覺心力交瘁得很,轉(zhuǎn)身想走,沈庭玨卻氣勢洶洶要扯他的袖子和頭發(fā)。 蕭寒燁急忙擋住,額角直跳:“要割割你自已的!” 沈庭玨嚷嚷:“憑什么?” 蕭寒燁抓住他的手腕,學(xué)著他的語調(diào):“憑什么?” 燭火微爆,閃爍了一下。 兩人互不退讓,漸漸就扭打在了一塊,丁零哐當(dāng)一陣碰撞的聲響,撞翻的物件散了滿地,被踩在腳下。 暗七扒著門框,探頭探腦。 他到底是該裝眼瞎耳聾不知情,還是該上前勸架呢? 暗七掙扎了一會,最終抱著腦袋縮了回去,看星星看月亮,假裝自已什么也不知道。 那兩人肯定是在打情罵俏。 自已還是不要上前湊熱鬧好了。 蕭寒燁反手扣住沈庭玨的手腕,跟著抬腳鉤倒他,沈庭玨摔下去的同時用力拽著他,雙雙倒在榻上。 沈庭玨被扣住的雙手緊握成拳,仰著下巴喘息,衣領(lǐng)微敞,費力地掙扎著,一口咬在了蕭寒燁的脖子。 蕭寒燁也不跟他客氣,反咬過去。 馮管家?guī)藷昧藷狎v騰的湯池,又往里頭加了章太醫(yī)開的藥包,張羅好后,便過來請自家公子去沐浴,誰料一進門,就見屋里兩人正以一種奇怪的姿態(tài)倒在榻上,衣衫不整,各自咬著對方的脖子,無論怎么看都非??梢伞?/br> 馮管家:“……。” 老眼昏花了吧? 馮管家飛快退了出去,又重新?lián)P起笑容走進屋,榻上空空,并沒有兩人撕咬的身影,太子殿下和自家公子正隔段距離,背對背整理著衣衫。 這場面…… 看起來也十分可疑?。?/br> 作為看了不少風(fēng)月話本的馮管家,對這方面有著驚人的嗅覺,他的視線在兩人間來回巡視,試探:“您二位適才是在……” 蕭寒燁跟沈庭玨同時發(fā)出一聲:“呵?!?/br> 馮管家:“……?!?/br> 蕭寒燁理好衣襟,朝他走過去:“孤先回去了,看好你家公子,沒事就別放他出門咬人?!?/br> 沈庭玨嗤笑,對馮管家道:“你告訴他,叫他還是擔(dān)心自已的脖子要緊?!?/br> 蕭寒燁也對馮管家說:“告訴他,你也是?!?/br> 馮管家一臉懵逼。 不是。 你倆離得也不遠,干啥要我傳話呢? 馮管家頂著一腦門問號,搞不懂兩人這是在鬧什么別扭,小心翼翼瞄著太子殿下脖頸處發(fā)紅的牙印,眨了眨眼,茫然地張著嘴:“?。俊?/br> 蕭寒燁不再多言,拂袖離開。 沈庭玨咬牙,對著他的背影惡狠狠地揮了兩拳。 混蛋混蛋混蛋! —————— 趙志晁肋骨被踢斷了好幾根,一時半會想領(lǐng)兵是不可能的事了。 內(nèi)閣本想將這事輕拿輕放,讓趙志晁去相府負荊請罪賠禮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況且所謂的欲行不軌,也只是侍衛(wèi)司單方面指證而已,至于外頭那些傳得離譜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完全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