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心疾男女、盛寵之下(甜文)、論死遁的一百種方式[快穿]、原來只有我是人、表小姐只想擺地攤、嫡女為凰:重生王妃有點兇、[綜漫]神明的金絲雀、小侯爺與青梅妻、我媽已經(jīng)三天沒打我了、我是天降女主文里的小青梅
江絮有時候也會好奇,好奇他們分開的那幾年,顧輕舟到底是怎么過的,但其實顧輕舟早已經(jīng)記不清了,度過的時候只感覺難熬,回憶起來又只??帐?。 他的手還是有些涼,一年四季都這樣,江絮擁住顧輕舟,難得帶了那么點細致,溫?zé)岬恼菩母采纤直常缶従忂o,像是攥住了一塊冰:“這次不是趕上了么,我陪你一起看?!?/br> 他說著,偏頭親了顧輕舟一下,結(jié)果被對方唇舌間的苦味弄得一愣,下意識看了眼桌子,上面不其然靜靜擺放著一杯尚有余溫的咖啡,不由得道:“你又喝那么苦的東西?!?/br> 顧輕舟黑沉的眼中藏著笑意,故意靠過去親了江絮一下,這才道:“就剩一包了,馬上過年,放著也是放著,喝完算了。” 江絮想躲,但是沒躲過,末了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顆水果糖,然后撕開包裝塞進顧輕舟嘴里,半真半假的道:“嘖,苦的我都不想親你?!?/br> 說完又問道:“你回不回a市過年?” 江絮等會兒就買訂明天的車票了,過年票不好搶,路也堵,只能提前預(yù)定著,顧輕舟如果不回a市,他總不能讓對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海城吧。 顧輕舟看他一眼,然后道:“……回吧,你不用管我,早點先把票訂了。” 江絮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揉亂了,又給他重新捋回去,笑著道:“你想清楚了,可別反悔啊,到時候再買車票就難了。” 江母住的地方位于海城郊線區(qū),是個不大不小的城鎮(zhèn),自駕過去的話差不多五個小時就能到,顧輕舟把下巴擱在江絮肩頭道:“要不我把車給你,你開車回去吧,免得擠大巴了?!?/br> 江絮樂了:“開你的保時捷回去?我媽以為我做什么犯法的事兒了呢,到時候說不定大義滅親把我送局子里去了?!?/br> 別懷疑,以江絮小時候的劣跡斑斑,江母真的能做出這種事來。 晚上天擦黑的時候眾人就提早下班了,前往預(yù)定好的星級酒店吃飯,一些同事暗地里調(diào)侃顧輕舟出手闊綽,這么多人去大吃特吃一頓,沒幾萬可下不來,年終獎都未必有這么多。 江絮等眾人都走了,才在路邊上了顧輕舟的車,他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腦海中飛速算了一筆賬,大抵是覺得他傻,支著下巴笑道:“顧經(jīng)理,人家出來工作都是掙錢的,就你,倒貼錢?!?/br> 顧輕舟想說自己要是靠那點死工資過日子,早餓死了,不過這話說出來難免有炫富嫌疑,干脆沒說話,他發(fā)動車子,見路面已經(jīng)覆了層薄薄的積雪,在車燈的照耀下白得有些晃眼,不由得問道:“你定了幾點的車票?” 江絮說:“明天中午的。” 顧輕舟點了點頭,沒再問了。 街上現(xiàn)在仍是擁堵的,但過不了幾天,就會空蕩得像一座死城,行人穿著厚重的衣服,或急或緩的在道旁穿梭而過,原本白凈的雪很快多了些漆黑的腳印,然后慢慢融化,堆積在路邊的電線桿底下。 路上有些堵車,顧輕舟和江絮到的時候,包間里面已經(jīng)坐了大半的人,大家見他們一起來,也沒多想,隨口問了句,江絮只說搭顧輕舟順風(fēng)車過來的搪塞了過去,然后一左一右的落座。 李思傲今年要和方洽回家見家長,大抵有些緊張,都沒什么心思吃飯,見江絮來了,才像是為了緩解情緒似的,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天。 李思傲:“你說我第一次去她們家,是不是得帶點貴重的禮物,但是洽洽說不用走那些虛禮,買點水果就行了,我這心里挺過不去的。” 江絮十分不靠譜的道:“買幾斤燕窩送過去,你心里就舒坦了?!?/br> 方洽在一旁聽見他們倆絮叨,抱住李思傲的一條手臂往自己這邊拉了拉,然后對江絮道:“少帶壞他,凈在這兒出餿主意,改天你去見未來的岳父岳母,我倒要看看你送什么。” 江絮見他倆膩在一起,簡直沒眼看,把位置往旁邊挪了挪,無形之中離顧輕舟近了那么點,然后對方洽道:“你倆得了,天天在辦公室還沒鬧夠,大過年的也不消停,吃飯來了還是吃狗糧來了?!?/br> 他翹著二郎腿,手里有半把瓜子,眉眼低垂,一慣懶散,不經(jīng)意抬眼時,里面總是帶著莫名的笑意,讓人臉紅心跳不敢直視。 以前辦年會的時候,老羅總要長篇大論講一堆話,顧輕舟則言簡意賅的多,略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沒再管,辦公室的一些老油條喝了酒就開始上勁,拉著顧輕舟要和他敬酒,一杯兩杯喝了不算完,紅的白的混著來,江絮見狀身形微動,想起身擋酒,卻被顧輕舟不著痕跡按住了肩膀。 顧輕舟說話時帶著淺淺的酒氣,垂眼看他時,里面映著燈光,揉碎了似的閃著微光,低聲道:“我喝就行了,你別喝,等會兒你開車?!?/br> 江絮沒說話,他總覺得顧輕舟已經(jīng)有些站不穩(wěn)了,抬手扶住他,然后不著痕跡側(cè)身,擋住那些想上來敬酒的人,一個積年的老前輩臉紅脖子粗的道:“小江,你這可就不地道了,咱們平常難得和顧經(jīng)理一起聚餐聯(lián)絡(luò)感情,你老擋著做什么呀,去去去?!?/br> 江絮把顧輕舟按回座位上,抽出一根煙遞過去,仍是那幅逢人就笑的模樣:“哪兒的話,我這不是怕你喝醉了,回去讓嫂子擔(dān)心么?!?/br> 辦公室里但凡結(jié)了婚的,沒幾個不怕老婆,也就是因為平常管的嚴,今天難得解禁,喝酒才這么放肆,“擔(dān)心”還是江絮刻意修飾的詞,喝的爛醉如泥讓老婆知道,打一架都是輕的,聞言都不自覺收斂了些,大過年的,沒必要。 顧輕舟酒意上頭,坐在位置上沒動,只是視線一直落在江絮身上,對方往哪兒,他的視線就跟向哪兒,所有的心思都不動聲色掩在了里面,在推杯換盞的酒桌上,藏得誰也看不出來。 許多人都訂了今天晚上的車票回家,吃飽喝足后,酒宴也就都散了,三三兩兩的告辭離開,顧輕舟連站起來都有些費勁,江絮也有了光明正大開車送他回家的理由。 他們一慣落在人群最后面,江絮扶著顧輕舟,踩過地面斑駁交錯的雪痕,冷風(fēng)吹散了一絲酒氣,但錯落的光影落在眼前,依舊是混沌的。 江絮忽然嘆了口氣,又笑起來:“顧輕舟,新年快樂?!?/br> 顧輕舟喝醉的時候跟別人不一樣,臉不紅氣不喘,連說話都不帶咬舌的,聞言側(cè)目看向他,眼神有一瞬茫然,而后帶著疑惑的低聲詢問道:“顧輕舟新年快樂?” “錯了,”江絮說,“你該祝我新年快樂?!?/br> 他拉開車門副駕駛,然后讓顧輕舟坐上去,心道每次喝醉了都跟二傻子似的,哪天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江絮明天就回老家了,把顧輕舟一個人丟在海城,心里還有些怪放不下的,他一邊開車,一邊抽空看了眼身旁醉酒也不吵不鬧的人:“顧輕舟,下次我不在的時候,不能喝酒,知道嗎?” 顧輕舟反應(yīng)遲緩,過了那么兩秒,才點頭答應(yīng):“知道了?!?/br> 樣子看起來又傻又乖。 這個時間點,路上車流量倒沒有來的時候多,輪胎飛馳著掠過地面,濺起星點積雪,不多時就到了家樓下,因為車里開著十足的暖氣,下車時冷空氣鋪滿襲來,倒冷得人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江絮把顧輕舟從車里拉出來,然后鎖好車,莫名覺得自己還沒結(jié)婚,就已經(jīng)提前體驗當(dāng)?shù)男羷诹耍龓е送^(qū)里走,后頸忽然傳來一陣冰涼的冷意,激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江絮把顧輕舟的爪子從衣領(lǐng)里拽出來,微微挑眉,語氣不善:“你干嘛?” 顧輕舟說:“冷?!?/br> 江絮低聲道:“凍不死你?!?/br> 他說完,把顧輕舟的手攥在掌心里,加快速度上樓,不經(jīng)意路過別人家門前,發(fā)現(xiàn)都已經(jīng)貼好了對聯(lián)和福字,紅彤彤的看起來喜氣洋洋。 江絮用鑰匙開門,然后打開空調(diào)暖氣,把顧輕舟扶到沙發(fā)上坐著,鑰匙在指尖輕佻的繞了幾圈,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這下還冷嗎?” 顧輕舟沒說話,半閉著眼靠在扶手上,聞言微微睜開眼,就見江絮坐在一旁,支著頭靜靜的看著他,然后微微起身,慢吞吞的從沙發(fā)上爬進了他懷里。 顧輕舟靠在他懷里說話時,呼吸依舊帶著酒氣:“熱?!?/br> 江絮在想別的事,聞言隨口道:“熱了就脫唄?!?/br> 顧輕舟聞言,眼神茫然的思索片刻,然后窸窸窣窣脫掉了自己的外套,緊接著是淺灰色的低領(lǐng)毛衣,江絮察覺不對勁,眼神一掃,發(fā)現(xiàn)他就差個襯衫沒脫了,忙按住顧輕舟的手道:“脫外套不就行了。” 顧輕舟還在和襯衫做斗爭,然而紐扣太小,怎么都解不開,最后只得放棄,他伸手環(huán)住江絮的脖頸,身上體溫漸漸升高,隔著一層布料,也有些發(fā)燙。 江絮料想是喝酒喝的,又怕他著涼,干脆把人抱到了床上,被子一蓋,隨他怎么脫。江絮的行李還沒收拾,他正準備起身去找行李箱,結(jié)果被顧輕舟抱著脫不開身,脖頸間密密落下對方笨拙的親吻,濕軟一片。 江絮撐在顧輕舟身體上方,骨子里流氓本性不改,有些好笑的問道:“想做了?” 顧輕舟領(lǐng)口的扣子磕磕絆絆解開了幾個,性感的鎖骨分明,白色的襯衫也有些皺巴巴的,左耳的十字架耳釘微微閃著光,平添一分秀氣,他眼神迷茫的看向江絮,不知道是喝酒難受還是熱的難受,只攥著江絮的手放在領(lǐng)口上,然后皺眉說了一個字:“熱?!?/br> 江絮大抵覺得挺有意思,不自覺笑了笑,聲音低沉,帶著戲謔:“叫聲哥來聽聽,叫哥了我就幫你解扣子?!?/br> 顧輕舟睜著一雙黑潤帶著濕意的眼看著他,然后乖乖的叫了一聲:“哥?!?/br> 聲音很軟,軟得根本不像是顧輕舟平常的聲調(diào)。 江絮聞言眼眸控制不住的暗沉了一瞬,喉結(jié)微動,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然后捏著他的下巴親了上去,而顧輕舟也乖順的回吻著,只是到底比不上江絮那種欲將人吞吃入腹的感覺來得猛烈。 顧輕舟的扣子不知被誰一顆顆解開,白色的襯衫悄無聲息從床畔滑落,掉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看起來頹然且無力。 窗簾半拉著,隱約可窺見遠處燈火闌珊的高樓大廈和一望無際的深沉夜色,雪花悠悠的打著轉(zhuǎn),從天際緩緩飄落,微小帶著冰涼的溫度,卻偏偏有著鋪天蓋地的浩蕩聲勢。 江絮忽而嘆了口氣,他親吻著身下的人,聲音模糊不清:“顧輕舟……”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九個年頭了,很快就是第十年。 有時候午夜夢回,他常常想起以前的少年時期,總覺得遙遠不真切,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那樣的肆意妄為,那樣的奮不顧身,真的是他們曾經(jīng)所擁有過的一切嗎? 他們一邊在人生路上前行,一邊也丟掉了許多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又或者是十八歲的一腔孤勇。 顧輕舟本來就醉的神智不清,現(xiàn)在更是渾身無力,癱在床上只剩喘氣的份,并不能回應(yīng)江絮什么,只是呢喃不清的說了些什么,然后往他懷里擠了擠,像小動物似的用頭發(fā)絲輕蹭著他的下巴。 江絮心想明天上午再收拾行李算了,他把顧輕舟從床上撈起來去浴室洗澡,想起接下來得有一段時間見不著面前這個人,不由得捏了捏他的臉,總覺得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干脆利落了,自顧自的道:“婆婆mama真煩人?!?/br> 浴缸里充斥著溫?zé)岬乃诶锩娼昧?,出來的時候會被空氣激得頭皮發(fā)冷,顧輕舟原本思維混沌,后來不知是不是酒醒了一點,緩緩睜開了眼睛。 江絮還不困,正靠在床邊玩手機,李思傲走了也沒人跟他組團打游戲,只能刷刷電視劇,顧輕舟頭有些疼,用手背覆著眼皮,然后在被子里輕輕踢了踢他。 江絮沒搭理,只以為他在撒酒瘋。 顧輕舟聲音略有些沙啞的懶懶出聲:“江絮……” 江絮:“嗯?” 顧輕舟聽不出情緒的問道:“你是誰哥?” “……” 江絮聞言,刷手機的動作微頓,后知后覺想起來他剛才好像趁著顧輕舟喝醉酒口頭上占對方便宜來著,淡定的放下手機道:“我是你哥,你是我大爺。” 沒毛病。 顧輕舟問:“是嗎?” 江絮點頭:“嗯。” 顧輕舟:“那你叫聲大爺我聽聽?” 江絮聞言,眼皮子跳了跳,心想自己剛才還是收拾輕了,不然顧輕舟怎么還有精神在這兒說話,他干脆關(guān)掉床頭燈,身形下滑,蓋上被子道:“時間不早了,睡覺吧?!?/br> 顧輕舟神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想江絮這次還只是騙著自己叫哥,下次豈不是要叫爸爸了,這種混賬事對方絕對做得出來。 顧輕舟意有所指的道:“你不要以為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br> 江絮微微挑眉,心想我當(dāng)然知道你什么都記得,上次連銀行卡密碼都差點順嘴禿嚕出來,多光榮。 顧輕舟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視線虛無一瞬后又重新聚焦,指針在黑夜里泛著淺淺的熒光,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十二點,外間風(fēng)雪未停,他在被子動了動,忽然出聲道:“江絮……” 江絮:“嗯?” 顧輕舟說:“新年快樂?!?/br> 江絮聞言怔了一瞬,然后回神,笑著道:“嗯,你也是?!?/br> 外面越冷,屋子里就越暖和,顧輕舟想起江絮明天就要回老家,莫名有些睡不著,指尖在被窩里戳了戳江絮的腰:“衣服收拾了嗎?” 江絮按住他亂動的手,意味深長的道:“正打算收拾呢,結(jié)果被你拽上床了,明天再說吧?!?/br> 顧輕舟聞言,再淡定也有限度,他不自覺捏了捏自己溫度逐漸升高的耳垂:“那只能說明你定力不夠?!?/br> 江絮樂了:“我定力要是夠,你現(xiàn)在還打著光棍呢?!?/br> 顧輕舟說不過他,干脆閉了嘴,老老實實睡覺,江絮隔著被子,摸了摸他清瘦的脊背,只感覺顧輕舟從來就沒長過什么rou,自己天天吃泡面都比他壯,也不知道是因為天生這樣,還是因為心里壓著太多事。 外間黑夜里,雪簌簌的落下,綠化帶里的松柏積了層薄薄的雪,一夜時間而已,再開窗一看,外間就已經(jīng)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絮打開窗戶看了眼,風(fēng)立刻裹挾著雪花吹進來,無孔不入,他反手關(guān)上窗戶,一想自己要在這樣的天氣擠車回老家,就覺得挺cao蛋的。 臥室地板上擺著行李箱,冬□□服本來就厚,江絮胡亂往里面塞,根本裝不了幾件,只能耐著性子把衣服一件件疊好,然后挨個往里面裝。 顧輕舟就在旁邊看著,也沒有絲毫要幫忙的意思,江絮單膝跪在行李箱上把拉鏈拉好的時候,后背都出了汗,他懶散坐在地毯上,膝蓋曲起,似笑非笑的對顧輕舟道:“顧經(jīng)理,你太無情了,也不說過來幫幫忙?!?/br> 顧輕舟泡了杯咖啡,穿著白色的低領(lǐng)毛衣,袖子挽到手肘,墨色的頭發(fā)沒有像往常一樣梳上去,自然落下來,帶著些書卷氣,聞言垂眸,輕輕踢了踢行李箱道:“你都要走了,還指望我?guī)湍闶帐皷|西送你走?” 這和男朋友跟別人結(jié)婚,自己還得笑著祝他們百年好合有什么區(qū)別? 顧輕舟的思維有時候相當(dāng)任性且無理,他不愿意看見江絮走,自然也不可能主動幫他收拾行李,沒那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