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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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淮看了她半晌,見她不讓步,沒再僵持,落座后輕笑了聲:“今天那么懂事?” 知道他故意調(diào)侃逗弄,可荊羨實在心中有愧沒臉配合,她一聲不吭地發(fā)動車子,打了起步燈,回到正路。 容淮放低椅背,隨意蓋了件外套躺下。 suv的車內(nèi)空間還算寬敞,男人長手長腳,倒也不顯得壓抑拘束。 就是遲遲不肯閉眼,“我睡了你不無聊?” 荊羨搖頭:“到家我喊你?!?/br> 車子穩(wěn)步前行,過了很久,她小心翼翼側(cè)頭,飛快掠過他的睡顏。他睡得不□□穩(wěn),夢中都輕皺著眉頭,似乎是這陣子瘦了點,原本秀雅的下頷線條變得額外深刻。 荊羨莫名難受,強行挪開目光,對著前邊空曠的高速公路,輕聲:“對不起?!彼龎旱椭ひ?,盡量不吵醒他,重復道:“對不起,以后我不會再任性。” 兩小時后,到達臨城高速收費口。 已是傍晚時分,天邊烏云比襄南更甚,怕趕上暴雨,荊羨輕踩油門,壓著限速的碼數(shù)。 萬幸曉風和月位置雖然偏,但離高速口就兩公里不到的距離,十來分鐘,她將車開到公寓的地下車庫。 說來奇怪,剛熄火,身邊那位就醒了,一手撐著椅背,懶懶散散直起身。 荊羨原本還打算陪著他在車里坐會兒,這下倒省事了,她貼心地開了瓶礦泉水遞過去,心虛:“我開太猛了?” “沒?!比莼囱鲱^灌了幾口,剛蘇醒的嗓子似砂礫滾過,沙啞低沉:“椅子太硬?!?/br> 荊羨跳下車:“那去床上睡?!?/br>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電梯。 荊羨摁了十八層,猶豫兩秒,怕共處一室打擾他,又挪到上頭的按鍵。 19的數(shù)字亮了不到半瞬,有只纖長修長的手越過她的肩膀,很干脆地取消。 “是這樣?!比莼次澭掳驼碓谒缟?,手臂繞在她腰間,慢吞吞眨了下眼:“我屋里的床也不太舒服?!?/br> 荊羨乖乖讓他抱著,嘗試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緊張,平靜道:“那我床借你吧?!?/br> 容淮勾起唇,掃一眼角落的攝像頭,略帶遺憾地放過小姑娘鮮紅欲滴的耳垂。 電梯一點一點上行。 中途來了郵件提醒,他摸出手機,粗粗掠過,神色不若方才輕松。松開她的手,他靠到轎廂,滑動屏幕,放大附件上的名單。 荊羨沒打擾,步出電梯后輸密碼,合上門后才試探:“你是不是要回紐約了?” “明晚?!比莼礋o奈:“徐瀟替我訂了機票,競爭對手比想得要多?!彼缴嘲l(fā),伸手將她拉到自個兒身邊,“你一個人可以?” “沒什么可擔心的,最大隱患都解決了?!鼻G羨不愿成為他的負擔,努力表現(xiàn)出正常女朋友的善解人意。她將挎包取下,放至一邊,忽而想到李晉昨天的那通電話—— 【景行控股成立了生物科技分部,也想分一杯羹。】 景、行、控、股。 荊羨后知后覺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沉默半晌,扭過頭去,“那什么,你眼下最大的威脅是不是我哥?” 容淮捏著她的手指把玩,長睫低垂:“可能吧,無所謂。” 荊羨:“……” 她就知道荊焱不正常,這陣子神出鬼沒,一不監(jiān)視二不跟蹤,聯(lián)系都少了許多。她天真以為他知難而退了,哪里曉得他這般陰險。 現(xiàn)在明面上成全他們,背地里開始搞天涼破產(chǎn)那一套了。 荊羨很煩躁,抓了下發(fā)尾,惱道:“有病,我給他打電話。” 容淮從她手中抽走手機,聲線淡然:“商業(yè)競爭,成王敗寇,我從沒怕過?!彼郑矒岵溥^她的臉頰,“即便沒有你哥,也會有別人,優(yōu)勝劣汰罷了?!?/br> 荊羨抿著唇,不說話。 容淮朝后靠去,身子舒展開,語調(diào)有點欠:“你就這么篤定我會輸給荊焱?” 荊羨遲疑,在她的理解里,孿生哥哥可以完美詮釋諜戰(zhàn)大片里的boss,陰險毒辣,不擇手段,高中時還勉強有點人樣,成年后腹黑得一塌糊涂,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算撇去這些,青鷺藥業(yè)成立多久?景行控股又多久? 背后的資金鏈,賬目上的硬實力。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盡管心里這么想,荊羨也知道不能直接說出來,吞吞吐吐:“你當然很優(yōu)秀,但是呢,我哥……” 容淮氣笑:“行了,閉嘴吧?!?/br> 語罷,墻上的布谷鳥時鐘叮叮當當敲了六下。 容淮順勢起身,琢磨著到飯點,這邊也點不到合適的外賣,徑自走到冰箱拉開門。里頭基本沒有食材,除了水果,便是進口礦泉水,最下格孤零零躺了幾個雞蛋。 拉開中間的保鮮層,倒是滿滿當當,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充斥著整個透明抽屜。 容淮面無表情:“這什么?” 荊羨微笑:“護膚品,都是高活性的成分,放在這一格比較不容易壞?!?/br> 容淮:“……” 想到這位嬌小姐的脾性,似乎也沒什么好詫異,他揉了下眉心,嘆道:“你真可以?!?/br> “干嘛呀。”荊羨像個小跟屁蟲,摟著他勁窄的腰,撒嬌:“我很好養(yǎng)活的,你給我弄個蛋炒飯,撒點胡椒粉,就可以了?!?/br> 容淮沒轍,再看一眼擺設(shè)用途的冰箱,也只能按她說的辦。 兩人簡單吃完晚飯,荊羨把書房讓給男友,自己去閣樓修片,她下午請假,手頭壓了不少事,這組片明天要交,估計晚上還得熬半宿。 等到完成,早過了午夜,她打包精修完的照片,發(fā)給組長,隨后去浴室沖澡。 做完面膜和基礎(chǔ)護膚,她去書房繞了一圈,居然沒看到人影。 睡了? 荊羨放輕動作擰開臥室的門,她那張軟趴趴的公主床上果真多了道頎長身影。 她躡手躡腳走過去,掀開被子的一角,怕吵醒他,只縮在角落,然而身后的人卻自發(fā)伸長手臂,無比熟稔地繞過她腰間,將她摟入懷中。 荊羨輕聲:“容淮?” 他嗯了聲,語調(diào)一股子困意,臉埋在她頸窩,找了個溫暖舒適的位置。 漸漸,呼吸變得綿長。 又睡著了。 荊羨閉上眼,聽著他的心跳,仿若催眠節(jié)奏,沒多久,也跟著陷入夢鄉(xiāng)。 興許是白天太累,又或者是他在身邊的緣故,她睡得很沉。 若不是突如其來的驚雷,想必是一夢到天亮。 閃電劃破天空,銀蛇纏繞云間,轉(zhuǎn)瞬即逝。 伴隨著可怖的狂風暴雨,荊羨忽而驚醒。她睜開眼,茫然望著窗外的密集的雨簾,腦子渾渾噩噩,并不太清醒,反手摩挲身側(cè),床榻的另一邊空空如也。 冰涼的溫度,預示著他早就離開。 荊羨愣了會兒,翻身坐起,打開床頭柜邊的夜燈,鬧鐘上的數(shù)字停留在3:37分。余光瞥到一部黑色手機,她暫時松一口氣。 沒走,還在這里。 荊羨揉了揉眼睛,拍打兩下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她披上外套,趿拉著拖鞋朝外走。 公寓不大,地下一層就五十來平,她幾乎一眼就見到露臺邊的男人。 陽臺半封閉,并未全包裹,瓢潑大雨從擋板的屋檐落下,被風一吹,肆虐著朝里侵襲。 容淮側(cè)身靠著欄桿,單薄襯衣的領(lǐng)口全數(shù)濕透,薄唇抿著根煙,抽了一半。煙頭的火早就滅掉,他渾然不覺,垂著眼睫,一動不動。 荊羨隔了幾米,靜靜看他。 屬于他的,那些早就應(yīng)該消失不見的孤寂和厭世,自我放逐的冷漠和距離感,此刻隔了一層薄薄的玻璃移門,無孔不入地往她骨頭縫里鉆。 她的心劇烈跳動,緩步走近,抽掉他唇間的煙。手指觸到他冰冷的掌心,瑟縮了下,仍然堅定覆上去,“你想同我聊嗎?” 容淮笑笑:“聊什么?” 荊羨睫毛輕顫:“崔泠?!?/br> 容淮無聲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沒念出來,像是無比厭棄。 須臾,又是一道閃電,落入他眼底,似乎是催促這場大戲的燈光。他瞇起眼,望向遠處天邊,笑容很淡:“你對她的印象怎么樣?” 荊羨思忖半刻,直接了當:“低級,骯臟,不入流?!?/br> “形容得挺對?!比莼磳⑺锢瑩跞ネ忸^飄入的雨滴,他重新摸了根煙點上,慢條斯理抽了口,輕笑:“可你能想象嗎?” 荊羨:“什么?” 容淮諷刺地勾起唇:“這個下三濫的女人,曾經(jīng)出身矜貴,坐擁財富美貌,還有個堪稱人中龍鳳的未婚夫?!?/br> 荊羨愣住。 “這個故事。” “壞就壞在她想不開。” “跟一個窮教書的私奔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我cao,我在高速堵了n個小時,人傻了。 看來以后出去旅游要帶上尿不濕礦泉水方便面才行。 手機碼的,有錯別字見諒。 晚上一起修。 順便,這章補昨天的。 我今晚還會更,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家了! 謝謝大家等待?。。?/br>